“娘子,累不累?”一進門,蘇明軒就殷勤的問道。
銀花瞥了蘇明軒一眼,能不累嘛,這一早晨跟打仗似的。
蘇明軒嘿嘿一笑,把媳婦拉進懷裡,兩手在銀花的肩頭按揉着。
被自家男人如此對待,銀花雖然滿臉羞澀,覺得不好意思,但心裡還是甜蜜蜜的。
“相公,怎麼我聽娘和衆位嬸嬸、嫂子們的意思,好像是以後要讓我主持中饋,爲什麼呀?”銀花不解地問道。
銀花絕對不相信是大家互相謙讓。
蘇明軒看着銀花,有點羞於啓齒自己家的這些事兒,可是媳婦不是外人,他若是不說清楚了,沒的媳婦就掉進坑裡,最後落個受累不討好。
蘇明軒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子,你應該知道忠勇伯府已經沒落了吧?”
銀花點了點頭,若不是忠勇伯府沒落了,自己一個農家女,相信忠勇伯和王氏絕對不會同意蘇明軒娶自己爲正妻的,當然,雖然自己這個正妻的位置是佔住了,可是看今天早晨這架勢,以後不定有多少變故呢。
蘇明軒往懷裡摟了摟嬌妻,繼續道:“忠勇伯府現在純屬是一個空殼子,不,連空殼子都不算了,早就入不敷出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現在忠勇伯府的日子,各房大都靠自家女人的嫁妝過活。”
銀花聽了蘇明軒的話,大吃一驚,她雖然知道忠勇伯府沒落了,但沒想到竟然淪落到了如此地境地。
“府裡除了爹的俸祿,各房應該都有收入吧,公中也應該有莊子、鋪子什麼的吧,怎麼會靠女人的嫁妝?”
銀花想着,忠勇伯的爵位有一定的俸祿,忠勇伯在禮部任職,好賴是個五品的京官,應該有一定的薪俸,而各房的男人們總該也在某個犄角旮旯的點個卯,也能拿回些銀錢,再加上這麼多年過下來,府裡總該有些鋪子、莊子的,日常的開銷應該沒問題的。
蘇明軒聽了銀花的話,面帶慚色,說道:“府裡除了爹能拿回些銀錢,別的叔叔、哥哥們一文錢也拿不回來,他們掙得那點錢,還不夠他們自己揮霍的,至於公中的鋪子、莊子,也就那麼幾處,被幾個叔叔、哥哥分別管着,聽說也不怎麼賺錢,所以各房的月例錢都常常發不出來。”
好吧,銀花明白了,連月例銀子都發不出來的家,誰會願意管?
自己向裡掏錢堵窟窿嗎?
“爲什麼不分家?”銀花對於忠勇伯府這麼多人一起過,確實是深感不解。
蘇明軒苦笑一聲,“怎麼分?當年祖父過世後,爹和娘曾經說過要分家,可是幾個叔叔不幹,非說祖父生前說過蘇家要團結和睦、其樂融融,說爹要是分家就是違背了祖父的意願,是不孝之舉,於是,這件事兒就拖了下來,弄到現在根本就不能分了,就那點東西,湊在一起還顯得好看點,若是分開,就都成了破落戶了。”
銀花這次是徹底地明白了,忠勇伯府純粹是一個爛攤子,分又分不開,拾又拾不起來。
蘇明軒看着銀花,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娘子,娘和嬸嬸們讓你管家,你千萬不要管。”
蘇明軒說到這兒,嘆了一口氣,“起初這個家是人人搶着要主持中饋的,覺得娘肯定能撈好處,嬸嬸們話裡話外的就帶了出來,可是娘月月向裡搭嫁妝,聽了嬸嬸們的話,就把管家的權利給了二嬸,二嬸管了沒半個月,府裡就開始雞飛狗跳,不是這房的月錢少了,就是那房的叔叔或是哥哥的在賬房支錢了,賬房裡一文錢都沒有了,然後就是飯菜不合口,應季的衣服沒有做,等等,亂七八糟的事兒一大堆,攪得二嬸向公里掏了一筆銀子補了虧空,把管家的權利甩給了三嬸,三嬸重複了一遍二嬸的遭遇就又甩給了四嬸,很快,五嬸、大堂嫂、二堂嫂等人都嘗試了一遍,最後這管家權又塞回給了娘,娘手裡已經沒什麼銀錢補窟窿了,所以府裡的日子是有錢的時候,吃的好點,沒錢的時候,大家都挨着,若想自己多花錢,就伸手跟媳婦要嫁妝銀子。”
蘇明軒長長的一段話說完,銀花明白原來自己的嫁妝被人惦記上了。
哼!想算計她的嫁妝,沒那麼容易。
“相公,你放心吧,我出自農家,小門小戶的,沒見過什麼世面,哪管得了伯府這等大戶人家的事兒,沒的最後落了把柄在外人眼裡,讓人以爲伯府沒人了,讓一個新媳婦來管家。”銀花說着,眼裡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蘇明軒看着銀花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見底,調皮的眨呀眨的,更兼容顏靚麗,英氣的眉毛都彎彎的了,不僅食指大動,俯首就噙住了那張惹人的紅脣。
經過了一晚上的鍛鍊,蘇明軒的吻技有了質的飛躍,不再是咬到嘴脣或是撞到牙齒了,很快夫妻二人就沉浸在了脣齒相交的親近之中,蘇明軒的手也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奴婢拜見夫人!”冬青超大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
銀花猛然驚醒過來,一把推開蘇明軒的腦袋,跳到了地上。
蘇明軒正沉浸在更進一步的慾念中,猛的被銀花推了一把,身子一個不穩,“哐當!”一聲,連人帶凳子向後翻了過去。
屋內傳出了巨響,屋外“呼啦”一下,衝進了一羣人。
王氏打頭,後面是蘇明軒的二嬸、三嬸、四嬸……
忠勇伯府的各房媳婦一個不少。
有銀花認親收丫頭的,還有銀花向外送東西的一些弟媳婦。
銀花掃了一眼,知道有的是來問罪的,有的是來看熱鬧的。
“軒兒,你這是怎麼了?”王氏大叫道。
蘇明軒被銀花扶着從地上爬起來,撫着腦袋乾笑兩聲道:“娘,沒什麼,孩兒不小心,被凳子絆了一下。”
王氏聽了蘇明軒的話,懷疑的看了銀花一眼,臉一沉,坐到了桌子旁邊的一張花梨木的雕花大木椅上。
銀花連忙上前施禮,“媳婦不知道娘和衆位嬸嬸、嫂嫂們前來,未能出去迎接,還請娘和嬸嬸們恕罪。”
銀花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暗自吐槽,有這麼大張旗鼓的向人家新房裡闖的嗎?
王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兒媳婦,不僅想起了剛纔在自己院子中,被各個妯娌話裡嘲諷沒有婆婆威勢的事兒。
自己一個堂堂的伯府夫人,竟然不被一個農家女的兒媳婦放在眼裡,真是不能容忍。
想到這兒,王氏繃着臉道:“老二家的,你雖然出身農家,也該知道忠孝謙恭之禮,所謂‘孝’字,其一的意思是,即便是長輩房中的一隻貓、一條狗,也不能隨便打罵,可是你倒好,娘剛把自己的丫頭給了你,你隨後就賣了,你這不是公然的蔑視長輩嗎?!”
說到最後,王氏的口氣中滿是嚴厲。
銀花早就料到了這件事兒會被指責的,聞言剛想開口,蘇明軒卻搶着說道:“娘,您的那個丫頭是兒子賣的,與媳婦無關。”
“你還護着她?”王氏聲音立馬拔高,尖聲道。
“不是的,娘,那個丫頭確實是孩兒賣的。”蘇明軒見王氏要張嘴,連忙繼續道:“娘,您先聽孩兒說,那個丫頭滿身都是狐媚之氣,當着主母的面就公然對主子使魅惑之色,象這等不知檢點的丫頭,怎麼能繼續留在府裡,沒的被她帶壞了府裡的風氣,讓別人家以爲我們忠勇伯府沒規矩,連個丫頭都如此的不堪,進而會影響妹妹們的親事。”
若說蘇明軒前面的話,王氏等人有一火車的話要反駁,但蘇明軒最後一句話,卻點中了屋內許多人的心病。
忠勇伯府沒出嫁的姑娘可是不少,各房裡都有幾個,這若真傳出什麼不好的,影響了姑娘們的親事,那可就是大事了。
王氏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但面子上又覺得過不去,她的丫頭做出這種事兒,打的是她的臉。
銀花看着王氏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娘平時肯定是被那個狡詐的丫頭騙了,剛纔媳婦也被她騙了,本想着今晚就把她先收到房裡伺候的,可是相公發現了那丫頭心懷不軌,當機立斷就把那丫頭賣了。”
銀花的話說完了,王氏的臉色好看了些。
銀花把面子裡子都給王氏了,並且明確表示了自己並不比王氏聰明,也沒看出春桃的本質,而是蘇明軒發現的。
王氏覺得比兒子笨些沒關係,只要不比兒媳婦笨就行了。
王氏的臉色緩和了,其他的一干女人可不願意。
“老二媳婦,你婆婆的丫頭不規矩,發賣了也就發賣了,可是二嬸的丫頭可是二嬸親自調教出來的,絕對的本分守規矩,可是你竟然把二嬸給的丫頭隨手就賣了,你眼中還有我這個二嬸嗎?”
張氏盯着銀花,首先發難。
蘇明軒看着氣勢洶洶的張氏,張嘴就想替自己媳婦分辯,銀花對着蘇明軒搖了搖頭,阻止了他。
剛纔王氏那裡是蘇明軒這個當兒子的出面好些,現在這些人就不用蘇明軒了,這些人又不是銀花的親婆婆,銀花纔沒什麼顧忌。
銀花臉上掛着淺淡的笑,環視了屋內的衆人一眼,不緊不慢地道:“衆位嬸嬸、嫂嫂們有所不知,銀花這樣做也是爲了衆位着想。”
“噢,這倒奇了,我卻不知把我們給的丫頭自己賣了得銀子使,怎麼還是替我們着想?”蘇明軒的三嬸聲音尖銳的道。
銀花微微一皺眉,對這個三嬸子由衷的生出了反感。
“嬸子們想必最是明白府中的情形吧,銀花說是爲了衆位着想,絕對不是空話。”銀花清了清喉嚨,朗聲道:“府裡的月例銀子都是按各府的人頭髮放的,不是按各房發放的,我們家相公一次收了這麼多人,切不說相公的身子如何,就是這通房丫頭和普通丫頭的份例銀子也是不同的,而且丫頭們是嬸嬸和嫂嫂們給的,銀花想着要是相公格外的喜歡哪一個,想升爲姨娘,銀花絕不會厚此薄彼,要升絕對就會一起都升爲姨娘,這樣一來,份例銀子又會漲許多,將來再有了孩子,這一人就是隻生個三、倆的,這就是好幾十個,衆位想一想,這些小少爺、小小姐們又要多少銀子?如此算下來,僅我們這一房,這月例銀子就要每月增加幾百兩,然後小少爺們要娶親生子,小小姐要準備嫁妝……”
銀花邊說,邊掰着手指頭一樣樣的算,越算屋內的衆人臉色就越難看。
她們只想着給人了,沒想那麼多,而且,她們怎麼會想到銀花竟然允許丫頭們真的生下孩子?
一提起銀子的事兒,蘇明軒的這些嬸嬸、嫂嫂們立刻就蔫了。
每月要是多出幾百兩銀子給了蘇明軒這一房,還不心疼死她們?
蘇明軒看着自家媳婦侃侃而談的樣子,眼中光彩閃爍,發覺自家媳婦對付這些人簡直是綽綽有餘,根本不用他擔心。
打發走了一干蔫頭耷腦的婦人們,蘇明軒越看自家媳婦越喜歡,恨不得立刻揉到懷裡狠狠的親熱一番。
銀花嗔了他一眼,“相公,現在是大白天的,讀書人最忌諱的就是‘白日宣淫’,相公身爲新科狀元,可以說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怎麼能犯這等錯誤?”
銀花一句話,蘇明軒眼巴巴地盼天黑。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