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若甫不再給魏承雲說話的機會,他振臂一呼,大義凜然道:“三王爺趁亂逼宮,意圖謀反,其罪當誅!”
“其罪當誅!”侍衛們運氣齊聲高呼,聲音之高震徹長安。
魏承雲又氣又驚,他指着田若甫怒罵道:“田若甫,你這老匹夫,你竟敢背叛本王,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在田若甫一聲令下人頭落地。
“王爺……”魏承雲一脈的部下不由一陣驚呼,紛紛躁動起來。
“田若甫,你這個老匹夫,你竟敢弒主,我要殺了你替王爺報仇!”
然他們還沒來得及撲上去,就被侍衛們拿刀架住了脖子,小命捏在人家手裡,他們再怎麼氣恨也只能作罷。
地上,魏承雲瞪圓雙眼,至死也不明白田若甫爲什麼會背叛他,明明他已經娶了他女兒,成了他的乘龍快婿,他們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不是嗎?爲什麼要在他快要登上那個位置時給他致命一擊呢,明明他已經快要贏到最後了,只要他坐上那個位置,他田若甫就是堂堂國丈了啊?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不知道的是,田若甫想要的並不僅僅只是國丈,他要的是整個大魏江山從此改弦易轍,成爲皇帝的岳父和成爲皇帝的爹,哪個更爽?結果不言而喻。
魏承雲以爲他會是笑到最後那一個,沒想到卻是幾個兄弟裡第一個玩掉小命的,汲汲營營幾十年,最後換來的不過是一敗塗地。
“三哥!”眼見魏承雲身首分離,魏承寧驚呼一聲,不由自主往前一步,正想衝上去,卻被楚凌軒一把拉住了。
楚凌軒朝他搖了搖頭,勸他莫要輕舉妄動,以免前功盡棄。
魏承寧咬了咬牙,勉強冷靜下來。他沒想到田若甫竟如此狠辣,曾經一起並肩作戰過的人說殺就殺眼也不眨,這樣狠毒的人如若不除,想必下一個人頭落地的人就是自己了吧?
魏承寧神色複雜地看着躺在地上毫無氣息的魏承雲,心裡閃過一絲兔死狐悲的悲涼。這個人的身上畢竟留着和自己一樣的血,雖然他自小與自己不對付,兩人鬥爭了半輩子,但如今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魏承寧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三哥,你且安息吧!弟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魏承寧仇恨地盯了田若甫一眼,想到他們的計劃,又極力忍住心裡的恨意,低下頭來儘可能地隱藏自己,不讓田若甫看到自己的異樣。
這頭,田若甫跪在地上,合上魏承雲的雙眼,痛心疾首地哭道:“王爺,你別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行差踏錯,雖然你是我田某的女婿,但我更是大魏的臣子,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大魏的江山分崩離析,如今長安的局勢好不容易纔安定下來,你卻作出此等禍國殃民之惡事,陷太皇太后於危難,陷大魏江山於危難,你行如此大不孝大不仁之事,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替天行道!”
他說罷抹了一把臉站起身,冷着臉看向魏承雲的部下,“爾等明知三王爺所行不當,有違天理,不僅不勸之阻之,反倒助紂爲虐,爲虎作倀,簡直罪加一等,來人,拿下!”
侍衛們即刻將魏承雲一脈的部下團團圍住,幾息功夫便將人一一控制了起來。
至此,雲王一脈氣數已盡,再也沒有起復的可能了。即便顯赫如唐門,沒了魏承雲這個撐腰的主心骨,恐怕也逃不過沒落的命運了。
終於扳倒了前方路上最大的絆腳石,田若甫頓覺神清氣爽,他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頹敗的魏承寧等人,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哼,不過是一羣手下敗將罷了,不足爲慮。
他朝天拱了拱手,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如今太皇太后昏迷不醒,大魏正處於內憂外患的境地,羣龍不能無首,國不可一日無君。老夫認爲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推選新君主持國事,諸位認爲如何?”
“田大人言之有理!”衆臣工紛紛附和。
這年頭拳頭就是硬道理,自己的小命還握在人家手中呢,他們有什麼資格說不?況且田若甫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如今太皇太后病得如此之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薨了過去,他們的確需要儘快選出新帝,以免橫生事端。
見沒有人反對,田若甫又拱手說道:“衆位臣工果然深明大義!不知大家認爲哪位王子堪當大任呢?”
大臣們紛紛擡起頭驚訝地看了田若甫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他們原以爲田若甫這老狐狸是想要自己坐上那把椅子,如今看來又似乎不像,他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衆人不敢搭腔,紛紛含糊道:“但憑田大人做主。”
開玩笑,要是說對了還好,萬一提出的人選一個不合他老狐狸的意,恐怕下一個人頭落地的人就是自己了。
田若甫見沒有人提出意見,正合自己的意。
他佯裝憂心仲仲道:“國不能一日無君,選新帝已是擺在我們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不容有誤。既然諸位臣工都沒有合適的人選,那老夫提議立五王子爲儲君,明日舉行登基儀式,大赦天下,各位臣工可有異議?”
什麼?五王子?
衆人訝異地擡眼看過去,只見那個往日像影子一樣低調,極少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小王子,此刻卻像換了個人似的,容光煥發、精神抖擻地站在大夥兒面前,眼中滿滿都是對皇位的志在必得。
大家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老狐狸早就與五皇子合謀上了啊,他這是想當攝政王吧?不過,讓大魏皇族的血脈當皇帝,總好過讓田若甫這老狐狸自己上吧?至少他還顧忌着這層臉皮,不敢明目張膽地竊取大魏的江山。
大家想到這裡,紛紛明白事情到了這裡,已經塵埃落定了,除了同意,他們還能有別的法子嗎?難不成真的要讓長安城血流成河?
見遲遲沒有人提出反對,田若甫心中大喜,他與何太妃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勝利在望的喜悅。
唯恐夜長夢多,田若甫即刻讓禮部擬定詔書,只要在詔書上蓋上太皇太后的印章,這大魏的江山就妥妥地收入囊中了。
禮部的人即便再不情願,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得罪田若甫,當即草草地擬定了一份詔書。
田若甫通讀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擡眼看向太皇太后的貼身小黃門,“太皇太后的印章何在?”
“這個……”小黃門猶豫了一會兒,跪地請罪道,“稟大人,這印章一向由太皇太后自己保管,奴才實在不知其去向。”
田若甫危險地眯起眼睛,“當真不知?”
小黃門身體一陣發顫,哆嗦着牙齒回道:“回大人,奴才不知!”
田若甫冷哼一聲,“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侍衛剛想把人架出去,卻見太皇太后的侍女念月手捧印章從內室走了出來,“大人何苦要爲難一個奴才呢?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裡。”
田若甫眼裡閃過一絲狂喜,他不好直接奪過印章,如此這吃相也太難看了。況且念月畢竟是太皇太后最寵信的宮女,在太皇太后昏迷不醒的當下,她在某一種程度上代表了太皇太后的顏面,他不能明晃晃地對她不敬。
念月悄悄地擡眼與魏承寧對視了一眼,微不可見地對他點了點頭。
魏承寧高高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念月那頭已經佈置完畢,自己這頭也可即刻行動了。他朝楚凌軒點了點頭,示意他立即動作。
楚凌軒收到指令後,即刻朝暗處打了個手勢,躲在暗處的藍奕等人見此馬不停蹄地按計劃安排了下去。
田若甫朝念月拱了拱手,“有勞姑姑了,請姑姑將印章交給老臣吧!”
念月氣定神閒地笑了笑,非但沒有將印章遞交過去,反而緩緩地收進了袖袋裡。
她淡淡地看着田若甫,“田大人,印章我是拿出來了,但卻不是給你的。”
她說罷朝身後伸了伸手,“將詔書呈上來!”
身後的小黃門聽令,即刻將念月先前在內室臨時寫好的詔書遞了上去。
念月雙手接過,緩緩展開,對着衆臣工淡淡說道:“各位大人,何妨聽我念完這份詔書再決定是不是要立五皇子爲儲君?”
田若甫盯着念月手中的詔書,心裡頓時閃過一絲不妙。他剛想讓人奪下詔書毀屍滅跡,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人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連口也不能張話也不能言。
他嚇得心中大駭,直覺事情已經不由自己控制了。難不成要功虧一簣?田若甫心裡滿滿都是不甘,急促地想着應對的法子。
他身旁的五皇子和何太妃絲毫沒有發現不妥,見田若甫沒有反對,他們還以爲這一切都是他事前安排好的,也就沒有提出反對。
念月看了何太妃和五皇子一眼,嘴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