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軒只覺內力越來越弱,腳步越來越沉,而身後的追兵卻越咬越緊。
他無奈只得帶着赤練避進了南郊一座荒廟裡。
先前他們不曾警惕中了敵人的毒氣,如今身上的內力已經使不上來,若是援手再不趕來,他們今兒恐怕就得把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荒廟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赤煉轉頭看向身側的楚凌軒,黑暗裡只看得見他身上隱隱的光線。
赤煉靈機一動,不顧楚凌軒反對,搶過他身上的披風披在了自個兒身上。
楚凌軒沉下臉,低聲喝問道:“赤煉,你這是幹什麼?”
赤煉毅然道:“主子,您方纔受了傷不宜再動氣,以免毒發攻心,讓屬下去應付他們吧!”
楚凌軒顯然也明白過來赤煉的用意了,他這是要拿自個兒來當靶子吸引刺客的箭鏃,好給自己爭取援救的機會。
楚凌軒當即搖頭道:“不行!你也中了毒,壓根兒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送死!”
說罷伸手就要去搶赤煉身上的披風。
赤煉連忙攔住他,“主子您聽屬下說,少夫人還等着您回去,朝廷更加不能沒有您,屬下的命是主子的,保護主子義不容辭!”
說罷不待楚凌軒反應過來,用盡身上的力氣將楚凌軒推去佛案後,自個兒則咬牙迎向衝進廟裡來的刺客們。
荒廟裡黑漆漆的刺客們瞧不真切,他們一時間不敢妄動。生怕中了對方的埋伏。
這時刺客首領認出了楚凌軒披風上隱隱的金線,連忙揮刀道:“弟兄們,目標在前方。上去圍剿!”
刺客們不要有誤,飛身朝赤煉所在的方向死命砍了過去。
聽見耳邊傳來尖刀刺入軟肉的噗噗之聲。楚凌軒恨得握緊了拳頭。
他多想衝上去將赤煉解救下來,然他的腳卻移動不了半步。
赤煉說得對,他如今跑出去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赤煉已經因他而受傷,他不能讓赤煉以血肉之軀換來的代價付諸東流。
楚凌軒死命咬緊牙關,拳頭握得緊緊的,連指甲陷進掌心也不曾發覺。
他盤膝坐在地上。緩緩吸納吐氣,試圖將渙散的內力一點一滴積聚在丹田,以此來慢慢驅逐身上的毒氣。
正當刺客慢慢朝佛案的方向逼進時,荒廟內忽然竄進幾道黑影。黑影閃電般朝刺客們襲擊了過去。
此刻首領明白過來這是對方的援兵來了,他見楚凌軒已然身受重傷,此時想必毒已攻心,料他大羅神仙也難以救活。
他當下便不再戀戰,抄起兵器便招呼一衆刺客閃身消失在黑夜裡。
黑衣人不曉得楚凌軒傷勢如何。不敢冒冒然去追。
他連忙轉過身來,跪地請罪道:“屬下救駕來遲,請主子降罪!”
聽聲音卻是楚五。
楚凌軒擡起眼睛,冷冷道:“跟着他們,我要知道究竟是誰想取我性命!”
“是!”楚五不敢有誤。急忙帶着身後的一衆死士閃身奔進了黑夜裡。
楚五等人前腳剛走,寧王帶着護衛後腳便趕了過來。
護衛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廟裡的一切,也照亮了赤練滿身的血衣。
他就這樣無聲地躺在血泊裡,奄奄一息。
寧王見受傷的人不是楚凌軒,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四下一環顧,終於在佛案後看見了楚凌軒的身影,此時他正坐在那兒兀自療傷。
寧王急忙奔了過去,“子瑜,你沒事兒吧?”
楚凌軒起身淡淡道:“我沒事兒。王爺身上可帶了解毒的藥丸?”
“有有有!”寧王急忙從懷裡取出解藥。
“謝了!”楚凌軒接過朝赤練走了過去。
他脫下身上的外衣披在赤練血肉模糊的身軀上,把解藥喂進了赤練嘴裡。
此時楚凌軒身上的功力已恢復了七八成,他坐在赤練身後,運功替他護住心脈。
寧王緊張地吩咐身後的幕僚,“還愣着幹什麼?趕緊進宮請太醫!”
楚凌軒睜眼道:“不忙!”
他起身抱起赤練,轉頭朝那幕僚道:“你去把長安城裡最好的刀傷大夫請去王爺府上。”
說罷抱着赤練冷着臉朝寧王帶來的馬車走去。
寧王撓了撓頭,朝那幕僚喝道:“楚將軍的話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是,屬下這就去!”幕僚不敢有誤,急忙奔了出去。
馬車裡,寧王不解道:“子瑜,赤練傷得這般重,普通的大夫怕是不管用啊!爲何不進宮請言醫正?”
楚凌軒低聲道:“王爺放心,我已着人去請言醫正了。此處不方便說話,回頭再與您細說。”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寧王府。
楚凌軒抱着赤練進了寧王府的密室,將赤練輕輕放在炕上。
他轉頭看向寧王,“王爺今日可收到邊關傳來的密報?”
寧王搖了搖頭,“暫時不曾。不過皇祖母方纔倒是着人給了我一道密旨,我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你遇刺的消息了。”
楚凌軒眼睛微閃,“王爺何不現在打開來看看,想必咱們看完就知道他們爲何要趕在今日取我性命了。”
寧王心裡一跳,急忙從袖中取出密旨,就着燭光融去蜜蠟。
他急急展開一看,越往下面色越是凝重,看罷後連手指也忍不住一陣發顫。
寧王將密旨遞給楚凌軒,顫聲道:“邊關淪陷了。”
楚凌軒接過粗略一看,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他們不會無的放矢,原來是打着等朝廷無將,好直搗黃龍的主意啊!”
寧王心裡也是一陣後怕,若是楚凌軒這次真不幸遇刺了,那朝廷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可以力挽狂瀾的大將,屆時敵軍怕是會率大軍橫過玉門關,直搗長安啊!
寧王急得一陣踱步,“敵軍已踏破了防線,不日就要殺到玉門關來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楚凌軒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冷笑道:“王爺彆着急,咱們且來個將計就計,殺他們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