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二樓包廂。
此時一羣人正坐在包廂裡,默默地品着香茗,靜看樓下事態的發展。
他們正是聞訊趕來的寧王和楚凌軒等人。
花朵朵和花志榮兩兄妹赫然也在其列。
昨日花府收到王書平着人送來的請柬,花朵朵知曉今日衆多書生齊聚一堂,事情必有一番變故。
她本不欲讓花志榮牽涉其中,奈何他百般懇求,花朵朵無奈之下只得帶他一同趕來醉仙樓,免得他意氣用事之下自己獨自一人偷偷跑了過來。
他們來到醉仙樓後,恰巧碰上了楚凌軒和寧王等人,便順道與他們一同進了包廂。
說起來這還是寧王與花朵朵自上次長安一別後的第一次照面。
寧王沒想到闊別多年,花朵朵如今較從前又是另有一番風情,心裡自是萬分感概,不由大嘆楚凌軒走了狗屎運,竟撿到了這麼一個內外兼修的寶貝。
花朵朵自是不曉得寧王的那點子小心思,如今她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樓下衆人的一舉一動,壓根兒沒有心思留意別的。
這個包廂設置十分獨特,包廂裡的人可以看到樓下大堂的情景,樓下的人卻無法看清樓上的風景。因此他們可以放心地觀察樓下人的一舉一動。
包廂裡,花志榮看到王書平振臂一呼,號召起大夥兒爲幾位大人擊鼓鳴冤,他不由滿臉激動地站了起身,“太好了!終於有人肯站出來爲幾位大人鳴冤,幾位大人有望洗脫冤屈了!”
包廂裡除了花志榮外,都是心思十八彎的人,他們倒是不像花志榮這般激動,看見王書平領頭起事,他們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
寧王捏着下巴尋思道:“這個王書平倒是血氣方剛,只是本王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長安城有王書平這號人物?”
寧王滿臉困惑地看向楚凌軒,“子瑜可曾聽說過這王書平是何許人也?”
楚凌軒搖了搖頭,“不曾聽說。”
花志榮聽了忍不住從旁插嘴道:“稟王爺,這個在下倒是知曉。”
寧王眼睛一亮,“哦,花兄但說無妨!”
“是!”花志榮憨然地摸了摸頭,“王兄與在下一同是國子監的學生,他是臨陽平洲人士,說起來還是我和朵兒的同鄉呢!只是他平日裡素愛獨來獨往,不太愛與同窗們一道,因此在下與他也不太熟悉。”
平王沉吟道:“臨陽平洲人士?”
“正是!”花志榮點頭稱讚道,“從前在下還覺得王兄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呆子,不曾想如今出了這等事兒,他倒是頭一個站了出來,實在是我輩讀書人的楷模啊!”
花朵朵聽罷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你是說他平日裡素來不愛與人相處?”
花志榮點了點頭,“是啊,王兄平日裡比較沉默寡言,同窗們組織的詩會郊遊等活動他一向鮮少參與,每日裡只是揹着閣跑。”
花朵朵轉頭打量了王書平一眼,見他穿着極爲樸素,一件褐色的外衣洗得幾乎發白了,可見家裡條件不是太好。
花朵朵搖着扇子沉吟道:“一個平日裡連同窗集會也不愛參與的人,爲何忽然之間會有勇氣牽頭組織這次集會呢?他的動機實在是耐人尋味啊!”
楚凌軒和寧王相視了眼,心裡也都暗暗警惕起來。
花朵朵轉頭看向王書平身旁的那個青衣書生,問向花志榮道:“王書平與那個青衣書生平日裡關係如何?”
“青衣書生?”花志榮撓了撓頭。
他連忙轉頭看向樓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郭兄啊!”
“郭兄?”花朵朵轉頭看向花志榮。
花志榮解釋道:“這個青衣書生名叫郭志銳,說起來他可是平日裡唯一一個跟王兄走得比較近的人了。”
“是嗎?原來演的是雙簧計啊!”花朵朵心中已有了計較,“且看他們要怎麼演下去!”
“來人!”寧王顯然也與花朵朵想到了一處,他連忙轉頭吩咐身後的暗衛,“去查查這王書平和郭志銳的身份可有可疑之處。”
“是!”暗衛應罷即刻閃身奔了出去。
花志榮不解地問道:“你們是懷疑王兄和郭兄嗎?可是他們是在爲幾位大人鳴不平啊!這樣的義舉當爲天下人讚道,又怎麼會別有目的呢?”
花朵朵耐人尋味地笑道:“是與不是,咱們看下去不就曉得了!”
花朵朵說罷又不動聲色地轉頭看向樓下的大堂。
此時只見王書平朝衆人拱了拱手,滿臉感激道:“在下在此謹代表幾位大人,感謝諸位高義!”
郭志銳連忙拱手回禮道:“王兄言重了!幾位大人是咱們大晉的治國棟樑,更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如今他們蒙受不白之冤,咱們身爲讀書人,理應爲他們伸張正義。”
衆人紛紛附和,“郭兄說得對!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幾位大人就這麼枉送了性命。王兄有何法子儘管說來,咱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王書平激動得滿臉通紅,“有諸位這番話兒,相信幾位大人在獄中也深感寬慰。”
郭志銳着急地問道:“不知王兄有何法子爲大人們鳴冤呢?”
王書平沉吟道:“咱們需尋一個文章寫得最好的人起筆一份狀紙,由咱們共同署名,聯名到大理寺爲幾位大人擊鼓鳴冤,大家認爲如何?”
衆書生面面相覷,紛紛點頭同意,“如此真是再好不過了!。”
王書平高興道:“既然諸位無異議,不如咱們就即刻着手此事兒吧!”
他說罷又一臉爲難道:“只是這文章寫得好之人實在難尋啊!實不相瞞,在下筆墨鄙陋,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然這事兒在下定是義不容辭的。”
王書平頓了頓,看了衆人臉色一眼,接着道:“想必諸位都曉得這狀紙可是要緊的很,所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咱們能否鳴冤成功,端要看這份狀紙是否寫得妙筆生花了。”
王書平希冀地看着大夥兒,“不知諸位可願毛遂自薦?”
衆人面面相覷,都慚愧地低下頭來。
郭志銳羞愧道:“不瞞王兄,在下的文筆也不過爾爾。要說咱們國子監文章寫得最好的人,當屬臨陽解元花志榮莫屬了。花兄寫得一手好文章那是有目共睹的,連咱們祭酒大人也時有稱讚呢!”
花朵朵在樓上聽到此話兒,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怎麼會扯到花志榮身上去了呢?她不由萬分緊張起來。
楚凌軒聽了此話兒也皺起了眉頭,心裡暗道不好。
花志榮卻沒兩人這般機警,他只是慚愧地低下了頭,絲毫不曉得自己已成爲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樓下衆人紛紛附和道:“花兄的文章的確寫得好,祭酒大人也曾贊花兄的文章那是筆落驚風雨,文成泣鬼神呢!”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茬呢?”王書平一拍大腿,驚喜道,“花兄的文章我也曾拜讀過,的確是妙筆生活,實在是令在下歎爲觀止啊!”
郭志銳激動道:“如此說來這文章由花兄來寫那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平日裡祭酒大人對花兄那是多有照顧,相信花兄也十分樂意替祭酒大人出這一份力。”
衆人聽罷,也紛紛推舉起花志榮來。
王書平拱手道:“既然大家都推舉花兄,那便由花兄接了這狀紙一活兒吧!不曉得花兄意下如何?”
王書平說罷往人羣裡看了眼,“咦,怎不見花兄?他今日可有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紛紛搖頭稱不見。
郭志銳不解地看向王書平,“王兄可有給花兄派發請柬?”
王書平點頭道:“這是自然了。花兄是咱們臨陽的解元,在下忘記誰也不會忘記邀請花兄的。”
郭志銳不解地說道:“既然花兄也收了請柬,何故不見其人呢?難不成他有事兒來不了?”
人羣裡不知是誰嗤了句,“我看他是怕死不敢來吧?虧得祭酒大人平日裡對他多有照顧,如今大人出了事兒他反倒躲得遠遠的,實在是咱們讀書人的恥辱!”
楊遠帆聽罷滕地一下站起身,氣得滿臉發紅,“你胡說,志榮他不是這種人!”
郭志銳也從旁冷笑道:“楊兄是花兄的舅兄,當然是替他說話了。既然你說他不是這種人,那他如今人呢?楊兄今日來之前應該也有去邀請了他吧?他可有說因何事兒不來?”
楊遠帆被窒得說不出話來,紅着臉窘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實在尷尬得緊。
他們今兒早上臨出發前的確是去了花府,只是花府的管家卻說花志榮已經出門了。
他們以爲花志榮已先他們一步來了醉仙樓,如今他們來到醉仙樓,卻不見花志榮的身影兒,心裡也是納悶得緊。
只是他們對花志榮的爲人素來了解,絕不相信他是別人口中那種縮頭烏龜。
只是如今他們也不清楚花志榮的去向,實在無法替他辯解,只能在一旁兀自生悶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