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千蘭早就蠢蠢欲動想要奚落花朵朵幾句了,怎奈方纔才被張爾嵐警告過,她光有那個賊心卻沒那個賊膽。
如今見連林鶯鶯這等膽小怕死的都牽頭開口了,她又怎甘落後?
因此林鶯鶯話音剛落,吳千蘭便馬上附和道:“鶯鶯妹妹說的極是!梓萱姐姐的才名大家都如雷貫耳,方纔她作的《惜牡丹》更是難得的佳作,這樣的詩作怕是在場衆人都難以超越吧?”
“那些某些人隨意塗鴉的,也不知能不能稱得上是詩作的玩意兒,我看就不用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吧!”說罷意有所指地看了花朵朵一眼。
其他人不敢如此囂張,但仍是低下頭無聲地偷笑。
大家都對林鶯鶯和吳千蘭的話深以爲然。畢竟花朵朵出身鄉里,學識自是沒辦法與書香門第的莊梓萱相比。
憑她那樣井底之蛙的見識,能寫得出什麼好的詩句來?大家都是一副不抱希望的模樣。
“千蘭妹妹先別妄下判斷,興許朵兒妹妹會給大家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呢!朵兒妹妹,你說是不是?”田倩瑤眉眼帶笑,靜靜地看着花朵朵,眼神亮晶晶的炫得花朵朵眼睛疼。
田倩瑤心裡一陣幸災樂禍,“是啊,真驚喜,是驚還是喜還說不定呢!”
花朵朵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索性低下頭去佯裝羞愧狀,“朵兒才疏學淺,實在慚愧!”
花翩翩淡淡地掃了對面幾人一眼,“是丟人顯眼還是詩中佳作,讓張夫人念出來不就見分曉了!幾位小姐又何必如此激動!”
大夥兒一聽這話兒也覺有理,紛紛轉頭看向張夫人。
此時張夫人正看着手中的卷軸猶自發呆,絲毫沒有覺察到場中的異樣。
“姐姐,姐姐!”赫氏見狀連忙搖了搖張夫人的手。
張夫人猛然回過神來,神色茫然地看向赫氏。
赫氏一臉擔憂,“姐姐。你沒事兒吧?妹妹方纔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呢!”
張夫人歉然地笑了笑,“赫妹妹,實在抱歉,妾身方纔讀這詩讀得出神了,沒聽見你在喊我。”
旁邊的莫夫人一陣訝異,“詩中都寫了些什麼啊,竟能讓那個姐姐讀得出了神?”
“對啊,張夫人。您快給大家念念吧!”大夥兒都是一連好奇。
“莫不是寫的太驚駭了,嚇着張夫人了吧?”林鶯鶯捂嘴偷笑。
“非也!”張夫人搖了搖頭,“林姑娘所言差矣!這詩是妾身見過作得最好的牡丹詩。正是寫得太好了,妾身才讀得入了迷。回不過神來。”
張夫人此言一出,全程一陣譁然。
“作得最好的牡丹詩?我沒聽錯吧?”林鶯鶯瞪大了眼睛,“如果這是最好的,那方纔梓萱姐姐的又算什麼?”
吳千蘭也一臉的難以置信,“張夫人,您沒看錯吧?您讀的真的是朵兒妹妹所作的牡丹詩?”
張夫人微笑道:“千真萬確!”
莫夫人着急地搖了搖張夫人的手,“好姐姐,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念給大家聽聽吧!”
“對對對!趕緊念來聽聽!”赫氏也合上張得大大的嘴巴。連忙幫腔起來。
張夫人笑了笑,擡眼看向衆人,“永寧郡主這首詩的題目叫做《牡丹頌》。”
張夫人說罷清了清嗓子,揚聲念道: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張夫人方念罷,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那些名門淑媛們個個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纔那首妙筆生花、字字珠玉的詩句真是花朵朵這土包子作出來的嗎?
吳千蘭驚得連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也不曾發覺,只一味瞪大眼睛看着張夫人,彷彿期待她說一句方纔不過是在大家開玩笑。
田倩瑤臉上再也不復方纔從容不迫的笑容,在聽完那首《牡丹頌》的剎那兒,她眼中亮得耀眼的笑容便瞬間消失殆盡了,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眼神一片古井無波。
臺下衆人心思各異,臺上的貴婦人卻是無比的激動。
莫夫人聽完後。激動得一陣擊掌,“好詩,真是好詩啊!”
“姐姐,快給我看看!”莫夫人從張夫人手中接過卷軸,迫不及待地觀賞起來。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說得真好啊!”莫夫人忍不住再次驚歎。
張夫人笑道:“妹妹也覺得好吧!更難能可貴的是郡主還寫得一手好字呢!這書法怕是放眼長安也無人能及。”
莫夫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姐姐說的甚是,這一手閆體,妹妹自愧不如!”
“聽說郡主是師從閆執事,不知可有此事?”張夫人慈愛地看向花朵朵。
花朵朵起身回道:“夫人說的沒錯,閆執事正是朵兒的師傅。”
“這就難怪了!”張夫人讚歎道,“真是名師出高徒啊!閆執事乃咱們大晉的文壇泰斗,郡主能有幸師從他名下,真是好福氣啊!”
花朵朵羞愧地低下頭,“承蒙他老人家不嫌棄,肯收我這不堪大用的笨人爲徒。師傅的大恩,朵兒一直銘記在心。”
張夫人擡了擡手,淺笑道:“郡主不必自謙,你和令姐都是咱們大晉難得的少年英才,方纔令姐的畫作已令我等大開眼界,如今郡主的詩作又再次讓我等驚豔,花氏一門真是人才輩出啊!”
莫夫人聽到這兒忽然靈機一動,“名詩配名畫,郡主何不將此詩寫在令姐的畫作上?如此佳作,正當拿來流芳百世啊!”
“妹妹的提議甚好!”張夫人聽了也是一臉贊同。
花朵朵見推辭不過,只好點頭同意了,“如此朵兒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丫鬟見狀連忙又將花翩翩方纔的畫卷展開,小心翼翼地置於案上緩緩鋪平。
花朵朵輕移蓮步來到案前,執起筆將那首改了名字的《牡丹頌》揮寫在畫面留空的位置上。
場中衆人方纔不曾得見花朵朵的字,聽莫夫人等人對其讚不絕口,心中都十分好奇,紛紛移步過來看花朵朵運筆。
大家看了花朵朵那一手行雲流水的筆墨。嘴裡都不由嘖嘖讚歎起來。
饒是田倩瑤再恨,也不得不承認花朵朵在書法上的造詣比她上了不止一兩個等次。
她一向自負妙筆生輝,奈何如今在花朵朵跟前還未曾比試,便輸了個徹底,這讓她心裡怎麼能不恨?
而眼前這一首《牡丹頌》,更不是憑自己的才學能夠構思得出來的,這種沮喪和挫敗讓田倩瑤心裡恨得幾欲發狂。
這場比試毫無疑問是花朵朵拔得了頭籌。
莊梓萱十分崇拜花朵朵的才學,自然是輸得心服口服。
如此一來。賽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如今是魏紫隊以二比一暫時領先,若是下一場比試繼續勝出,魏紫隊將毋庸置疑成爲今日的大贏家。
這個結果不由讓趙粉隊的姑娘們大爲心急起來。
田倩瑤神色冰冷地看了花朵朵一眼,招來身後的玉簪。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
玉簪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隨後趁人不備悄悄退了下去。
接下來要進行的比賽是長笛,兩隊即將出場的姑娘分別是張爾嵐和吳千蘭。
首先上場表演的是張爾嵐。
只見她一曲橫笛在手,緩緩置於脣下。
隨着那朱脣輕啓,宛轉悠揚的笛聲在空中瀰漫開來,恍若一曲山中民歌,清新淡然、恬靜悠遠,又如一彎淙淙的溪流,婉轉清脆、輕吟淺唱。
張爾嵐一曲方罷。衆人連忙報以熱烈的掌聲。
張爾嵐這一番表現可謂中規中矩,挑不出大錯來,但亦算不上十分出色。
張爾嵐福了福身,面容平靜地退下場。
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是成是敗,已無需在意。
吳千蘭不屑地撇了撇嘴,拿着橫笛緩緩來到臺上。她迎着朝陽獨立在臺前。一曲橫笛在陽光下閃耀着動人的光芒。
吳千蘭雙手持笛,輕啓朱脣,美妙的笛音緩緩飄出,時而高亢低迴,時而悠揚激昂,讓衆人的心也隨之上下飄浮,動盪無依。
隨着吳千蘭神色一轉,笛音又忽而變得活潑而富有情趣。反覆迴旋,優美的旋律層層下落,速度漸次加快,嘹亮悠揚且激越,蕩起千層漣漪。
吹奏之際,吳千蘭彷彿換了個人般。變得神采飛揚,十分動人。
隨着她手指間一陣翻飛,悠揚的笛聲如泣如訴,彷彿逗弄着天上的白雲,錯落的笛音百轉回腸,恍若舞起身旁的牡丹。
一曲方罷,衆人猶覺悠揚的笛音仍在耳邊縈繞,悠揚飄蕩,綿延迴響。
“妙極!妙極!”莫夫人帶頭一陣擊掌,“如此笛音,抑揚頓挫,幽幽繞耳,堪稱天上神曲啊!”
花朵朵暗暗地點了點頭,“的確,吳千蘭在橫笛上的造詣已堪稱笛聲三弄,梅心驚破了。”
這一戰,高下立見,勝負已分。
趙粉隊又輕輕鬆鬆地扳回一城,比賽以二比二再次戰平。
這結果自然也在花朵朵等人的意料之中。花朵朵心中清楚,最後一場方是今日才藝比試的終章,亦是今日這場賞花宴的重頭戲。
因爲下一場,背後策劃這一切的田大小姐田倩瑤終於要上場了。
花朵朵不由拭目以待起來,她實在很想知道接下來田倩瑤又準備耍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