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崔世福現在還說這個,楊氏心裡有火氣,她一個當孃的生了崔薇下來便是最大的恩德,怎麼如今人人都要讓她來讓着崔薇,到底誰是女兒誰是娘,要是她真向崔薇賠不是,也不怕天老爺劈雷打她!楊氏心裡不大痛快,乾脆別開了臉去,有些厭煩道:“她如今能耐了,出息了,自然瞧不上咱們家,今兒倒與我恩斷義絕了,我瞧着沒這樣容易,我生養她一回,要想這樣就不認我這娘,恐怕還不成!往後就算她嫁了出去,見着我也得喚一聲孃的,我看她膽子大了,如今竟然還幹出這樣的事情。”楊氏越說越是有些難受,又覺得有些傷心,崔世福原想說這錢是你自己管人家要的,可這會兒看到楊氏難受的模樣,話也說不出口來。
晚飯楊氏身體不舒坦,自然便落到了王氏身上,她一邊罵罵咧咧的拿了簸箕出去摘菜,遠遠的就看到崔敬平等幾人提了一大塊肉向崔薇那邊走去,頓時口水都險些流了出來,王氏剛想着自己要如何想個法子才能吃上一頓好的,可是看着崔敬平等人的背影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崔敬平身上沒有多少錢的,楊氏就算是再疼兒子,也不可能給他這樣足夠買肉的銅錢,而他不可能有,聶家與王家那兩小子就更不可能有那錢去買,孫氏是個什麼德性,一個村兒裡的人,恐怕還少有不知道的,唯一的可能,便是這買肉的錢是崔薇那死丫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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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崔薇替林家做活兒,掙了不知道多少錢。可光是瞧那棟房子。怕是就有二兩銀子了。但到底她手裡有多少。還剩沒有剩,誰都是不知道的。崔薇今兒取了錢袋子出來給錢,最後連袋子也扔給了楊氏的,這一切王氏是親眼瞧在了眼中,原本也以爲崔薇是沒錢了,但如今想來,恐怕那死丫頭手裡還藏着不少!
一想到這兒,王氏哪裡還能安然在地裡摘着菜。連忙將簸箕往腋下一挾,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興奮的笑容來,飛快的就朝崔家跑了回去。
屋裡如今冷火冷竈的,與崔薇在家時完全不同,以往有了崔薇幫着做事,王氏還能輕鬆一些,但這兩天崔薇一旦搬走了,家務活兒便一下子落在了王氏身上,那是絲毫也偷不了懶的,要是換了往常。王氏抱着菜回來少不得嘴裡要說上幾句,可今兒端了簸箕回來。那頭崔敬懷一出門便見到王氏興奮的推了門進來,皺了下眉頭,還沒開口,便見王氏興匆匆的將手中的簸箕朝院子角落的長條石凳子上一放,連忙朝崔敬懷湊了過去:“夫君,您猜猜我今兒瞧到了什麼?”
崔敬懷看她興奮無比的樣子,頓時臉色‘刷’的一下便冷了下來:“我不管你看到什麼,不過娘如今身體不適,等下二弟也要回來了,若是沒有飯吃,你瞧瞧我今兒收拾你不!”崔敬懷今天肚子裡窩了不少火,王氏這會兒湊上來哪裡能得到他一分好臉色,忍着沒有一下子推過去已經是不錯了,正說話間,王氏還有些憤憤不平,屋裡躺着的崔佑祖卻是哭了起來,想來是睡了一覺起身不是餓了就是尿了。
聽到自己的寶貝孫子哭,楊氏哪裡還坐得住,連忙撐着身子就坐了起來,一邊進王氏屋裡就將崔佑祖抱了出來,楊氏頭上還拿汗巾纏着,頭髮有些凌亂,氣色看上去極不好。崔世福一眼就看到門外站着的王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這個這老大媳婦兒鬧,好端端的一家人如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也不知爲何,明明崔家這邊人口不少,可少了崔薇崔世福卻覺得屋裡冷冷清清的,這會兒看到王氏還站着,冷了臉就道:“老大家的,要是你不肯做飯,就將小郎抱着,讓你娘歇歇。”崔世福說完,自個兒站起身來:“那飯我去做吧!”
“男人家如何做得這個?還是我去吧!”楊氏知道自己媳婦兒的脾性,因此這會兒也沒指着她,在這個時候難免心中也想起了女兒的好來,若是崔薇還在屋裡時,恐怕這飯不用她說,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女兒雖然不討喜,嘴巴也不會哄,不過這些事兒卻不讓她煩心,楊氏如今人正難受着,一想到這兒,眼眶不由就紅了起來,連忙背過身一手抱着孫子,一手就拿着衣袖擦了擦眼角。
“娘,娘,我跟您說!”王氏剛剛原本興致勃勃的跑進來想跟崔敬懷說一聲的,誰料還沒張嘴,便被崔敬懷斥了一句,這會兒見到楊氏,頓時有些激動道:“娘,崔薇那邊兒今晚吃肉,咱們煮什麼飯啊,直接過去吃吧!”她說到這兒,又頓了頓,撇了下嘴角:“那死丫頭,今兒還做出沒錢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錢,娘,反正都是一家人,讓她給咱們也使一使,如今家裡正要用錢呢。”王氏說完,看了看楊氏的臉色,又接着與她下猛藥:“我瞧着四丫頭在林老爺那兒撈了不少的好處,既然她不肯幫二郎的忙,可娘您如今不是在給二郎說親嗎,若是能多些銀子,也好給二郎說門好媳婦兒不是?二郎往後可是要當秀才的人,是有大出息的,您要是多些錢,也好替二郎討門合心意的媳婦兒,四丫頭做妹妹的,既然不肯幫二郎向林老爺說項,出些錢總是可以的吧?”
一句話說得剛剛還有些傷感的楊氏頓時心裡的一些哀傷又去了大半,接着又有些惱怒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心裡的惱怒與怨懟,將手裡還哄不好啼哭不止的崔佑祖交到王氏手上,臉色陰睛不定,看她那架勢,還真是被王氏說得有些心動了。
崔世福既是無奈又是有些憤怒,一旁崔敬懷不消他多言,拽了王氏便一耳光抽了過去。‘啪’的一聲巨響,王氏身子一哆嗦,被崔敬懷打得手裡的兒子都險些丟出去。
冷不妨受到這樣的驚嚇,崔佑祖頓時哭得便更大聲,崔敬懷也顧不得兒子在哭,指了王氏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崔佑祖,一手指着王氏鼻尖就罵道:“你給我住嘴!就因爲有你這個攪事兒精,才害得我崔家如今這樣不得安寧,好好兒的一家人,如今鬧成這般,若是你再打歪主意,老子馬上請人寫休書休了你!”崔敬懷今兒下午便忍了一口氣,直到此時才發泄出來,手上自然沒有留情的,楊氏聽孫子扯着嗓門兒哭得厲害,也顧不得再想崔敬忠與崔薇的事情,連忙上前搶過崔敬平懷裡的孩子,一邊道:“你且小心一些,不要傷着了小郎。”
這頭楊氏將崔佑祖剛剛一抱走,王氏回悟過來頓時捂着臉不敢置信一般回頭看着崔敬懷,張嘴便嚎哭了起來:“崔敬懷,你竟然敢打我!我替你們崔家生了兒子,你憑什麼說要休我?你這殺千刀砍腦袋的……”屋裡鬧成一團,崔世福臉上神色更加難看,見兒子扯了王氏頭髮還要動手,雖然也不喜王氏這張嘴,但依舊是上前將這兩人給分了開來。
崔家這邊鬧得不可開交,崔薇的新家裡卻是一片歡聲笑語。崔薇將菜切好了很快便下了鍋端上了桌,院裡院外都透着濃濃的肉香味兒,令人聞着便忍不住直流口水,今日崔敬平買的肉不少,幾人反正都是吃不完的,想到崔世財那邊的祖母林氏,以及崔世福,崔薇依舊是將菜趕了兩份兒出來準備給他們送去,雖然搬家是搬了出來,但村裡是非多,崔薇也不想讓人家逮着自己的事兒便不停說,要是今兒吃了東西沒給崔家送過去,王氏那張嘴,往後恐怕出去不知傳成什麼模樣。
幾個小的聞着飯菜的香味兒都忍不住饞得直流口水,以往除了過年或是收割稻穀時,還從來沒有吃得這樣豐盛過。崔敬平卻知道崔薇不大想去崔家,乾脆自個兒端了兩碗菜在簸箕裡準備給家裡送去,衆人在家裡擺了碗筷,聶秋文爬上了板凳,一邊別過頭望門口處,期盼着崔敬平趕緊回來。
不多時間外頭果然倒是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這會兒天色已經擦黑了,崔敬平要是回來恐怕直接喊一嗓子就是,如今竟然有人敲門,想來不是崔敬平,也不知道是哪個踩着飯點兒過來了,崔薇一邊猜想着會不會是崔家的人,一邊去開門。屋裡還呆着兩個孩子,興許是給崔薇壯了壯膽子,她從門逢往外瞧了一眼,外頭黑漆漆的,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面容卻是瞧不清楚,乾脆一下子將門打開,藉着從院裡透到院子中微弱的油燈光,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穿了一身青色儒衫的高大身影,少年一張溫潤俊美的臉龐衝她露出一個細小的笑意來,一邊衝崔薇點了點頭,像是回自己家一般,邁了一隻腳進來,手撐在門框上,一眼就看到了大開的客廳屋門中,趴在椅子上頭的身影。
少年鬆了一口氣,這纔有禮貌的對崔薇笑了笑,溫和道:“給崔家妹妹添麻煩了,我是來找秋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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