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人不輸陣,就算楊氏心頭早已經後悔得滴血了,可表面上卻是絲毫也不肯服輸,直氣得劉氏臉頰不住抽動,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兩人之間氣氛緊張,直到崔世福兩兄弟招呼了,才稍好一些。
一旁崔梅被劉氏眼刀剜了好幾下,早已經縮成了一團,陳小軍卻是隻深情望着聶晴,這情景看得崔薇眉頭直皺:“你們怎麼也過來了。”崔敬平成婚,崔家的人過來也就罷了,可這又與聶晴有什麼相干,她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兒,就算是聶家跟崔敬平因爲自己的關係而是親戚,可跟聶晴又有什麼相干?因爲當初陳小軍的事兒,崔薇對於聶晴沒什麼好印象,這會兒說話時冷着一張臉,看起來嚴肅異常!
聶晴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般,縮了縮肩膀,十分恐懼的看了崔薇一眼,身子不住顫抖着,似是受了驚嚇一般,連忙就道:“大嫂,娘與二郎發信兒來,說是沒吃沒喝,已經過不下去了,纔給我送了信,說是讓我帶些銀子上來好養他們,所以我纔來的,大嫂……”聶晴像是嚇得不輕,劉氏臉上突然間露出詫異之色:“四丫頭,你夫君如今中了狀元,聶大嫂莫非還沒有吃的,要找出嫁的女兒討要不成?”
崔薇知道聶晴心思,不過是想要博些人同情,順便抹黑自己名聲而已。原本聶晴瞧着挺聰明的,當初設計崔梅嫁給陳小軍時那手段也還是有的,怎麼這才過了多久時間,便變得如此蠢笨了?孫氏的事情她不明就裡便開口就罷了,這院裡屋外都是她自己的人,要怎麼說,那嘴巴還不是長在她身上,又不是聶晴自己說了便算數的,兩年時間不見,聶晴竟然變得這樣衝動,實在是大大出乎了崔薇的意料之外。
劉氏話音落了,衆人都安靜了下來,崔世福等人有些尷尬,那頭崔世財看崔薇神色一下子就冷下來了,頓時連忙便喝斥劉氏:“你懂什麼,現在四丫頭做事兒自有分寸,要你來嚎!”劉氏被丈夫一喝,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卻不敢吱聲兒了,安靜了下來,崔薇看着她就笑:“大伯孃初來咋到的,這京中的水深得很,該說的不該說的大伯孃得看清楚了,我家夫君是考中了狀元的,怎麼會對母親不孝?公公是對聶秋文恨鐵不成鋼,希望他能成一番大器,因此這才讓婆婆一塊兒去照顧他了,天將降大任於他身上,必先要吃些苦頭的。”
這一連番的話說出來,劉氏既是被警告了,又是聽得一愣愣的,什麼天將降大任什麼斯人的,她聽得雲裡霧裡的,連連就點了點頭:“是是是,四丫頭是個明事理的,不要與我這不識字兒的計較,應該吃苦頭的。”崔世財看她這會兒已經慌了神,連連出醜,頓時警告似的又看了劉氏一眼,劉氏連忙縮在一旁不出聲兒了。
“這話是公公親自與婆婆說過的,你沒聽到便慌慌張張跑上京中來幹什麼?”崔薇對聶晴印象不好,與她說話自然做不出笑意來,那頭聶晴低垂着頭,一副乖乖聽訓的模樣,一旁陳小軍看到心上人受責,卻是忍耐不住,一邊跳了出來,怒而指着崔薇便道:“毒婦,聶姑娘如此溫柔的人,你說話小心一些!”
“你給我說話才小心一些!”崔薇一下子拍了桌子站起身來,一邊輕蔑之極的看了陳小軍一眼,一邊道:“我這是什麼地方,一個阿貓阿狗的也敢跟着進來,你給我老實一些,我看在我大堂姐兒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要是再多嘴,你信不信我當你是賊,馬上讓人捉拿你進大理寺審問!”崔薇從一開始便看不起陳小軍這個人,如今衆人都有眼睛,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陳小軍與聶晴間不清不楚的,這兩人真讓人不齒,這樣一個人明明對聶晴有意,偏生不知爲什麼不娶她,反倒去禍害了崔梅,娶了人家回去,壞了人家名聲,偏偏又不對人好好兒的,反倒變着法兒的折騰,而且畜牲不如的將崔梅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沒了,崔薇現在一看他便噁心,自然不給他好臉!
衆人一聽到要將陳小軍送到大理寺去,便是傻子也知道大理寺不是什麼好去處,聽說裡頭的人各個都窮節極惡的,崔世福等人平時只不過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但凡聽到官府都害怕,便是一般縣裡的捕快他們見了本能的都覺得心中泛怵,如今一聽到要將陳小軍送到大理寺去,裡頭關押的不是江洋大盜便是各種犯了重事兒的人,衆人都嚇了一跳,陳小軍也面色跟着變了變,先是吃了一驚,接着就梗了頭道:“我不信,這大慶朝非你一家之言,這天底下還沒有公理了,君子坦蕩蕩,我又哪兒去不得……”崔薇懶得跟他多說,招了手喚碧柳等人過來:
“這人擅闖空門,我懷疑他是哪兒來的慣犯,將他給許大人擰過去,就說是我親自交待的,要讓他好好審問!”
陳小軍看似有些風骨,還願爲聶晴做到這般,崔薇自然也成全了他。
碧柳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陳小軍臉上露出慌亂之色,卻是強作鎮定:“我不信,聶姑娘你不要怕,我會替你做主的!”他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卻還要替別人做主。劉氏等人聽到他這話面色都未變一下,這便證明陳小軍不是頭一回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了。聶晴淚流滿面,一邊細聲細氣道:“陳公子,你何苦爲我如此……”一旁崔梅也跟着不住的流淚,滿臉傷心之色,這情景看得崔薇牙疼,轉頭就看着劉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劉氏點了點頭,也是一張臭臉,忙不迭就道:“都一路了,這對狗男女,當咱們崔家是什麼呢!”劉氏早就氣得狠了,不過女兒不爭氣,攏不住陳小軍的心,她打也打過崔梅了,罵也罵過了,但崔梅自己性子軟,由得人家拿捏,到底是出嫁的女兒,她也不好多說什麼,打罵幾回,反倒被人家罵多管閒事,劉氏也不管了,索性眼不見爲淨。
崔薇看着這副眼前作派,嘴角不由直抽抽,懶得與陳小軍多說,那頭碧柳很快喚了人進來,陳小軍開始還只當崔薇嚇唬嚇唬自己,畢竟不管如何說,兩家都是親戚,可他沒料到崔薇竟然如此翻臉無情,竟然當真要讓人來拿自己,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就怒聲道:“你真是無情無義!”
一聽他這話,崔薇頓時啼笑皆非:“被你這樣的人說無情無義,我真是無地自容!將他送出去,說他背後必有秘密,要嚴加拷問,若是問不出來,必定是他沒招!”陳小軍有什麼可招的,如此一來,不就是活生生要將他關在牢中不放出來麼?陳小軍此時看她真讓人來抓自己,心中先怵了幾分,不敢再當崔薇在跟自己開玩笑,聽到這話頓時嚇的不輕,那頭聶晴低垂着頭站得遠遠的,而崔梅聽到崔薇這話時,卻是跪了下來,淚流滿面求情道:
“四妹妹,求求你放了他一回,夫君,夫君他如果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你的,我在這兒給你叩頭了。”說完,便倒在地上‘嘭嘭嘭’的叩起響頭來。
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崔薇心裡對於崔梅如此軟弱既是有些嘆息,又是有些氣憤:“大堂姐,你可瞧好了,眼前這人值不值得你這樣對待?”
“他是我夫君,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我命苦,還望妹妹開恩!”崔梅哭得眼淚直淌,一邊又將額頭朝地上叩了下去,才片刻功夫,她額頭此時已經紅腫了起來,陳小軍在一旁滿臉不耐煩的神色,像是看崔梅極爲不順眼一般,崔薇冷笑了起來,她就不信這陳小軍當真如此深情,如此硬骨頭!
“你看清楚!你的夫君可是願意爲聶姑娘去死呢,他心裡可是沒有你的,你還要爲他來求情?”崔梅也不說話,只是將頭不住往地上叩着,那情景看得崔薇心中厭煩憂:“陳小軍,你看到沒有,現在爲你求情的人可不是什麼聶姑娘王姑娘,而是在你身邊這位!”
被人說爲聶晴要死要活,陳小軍不止不以爲恥,反倒得意的挺起了胸來:“少廢話,這不過是你們兩個唱的雙簧而已,要打要殺,隨你的便,我今兒就護着聶姑娘了!”陳小軍一邊高昂着頭,一邊含情默默的看了聶晴一眼,心中認定崔薇是來嚇唬自己的,現在聽她還在跟自己說話,頓時有些不耐煩,神情越發放肆。
崔薇這會兒也不跟他多說話了,揮手便讓早已經候在外頭的婆子將陳小軍拉了出去!亭子中崔梅傻了眼兒,哭得更是厲害,劉氏看不得女兒這副模樣,狠狠擰了她好幾把,崔梅才堪堪止了哭聲,那頭崔薇因陳小軍之事,看聶晴也不順眼,冷淡道:“你既然是爲了你母親和聶秋文來的,你現在便過去吧!”說完,也不留聶晴吃飯,立馬便讓人要送她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