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鵑很懷念那個時候的演習,和真正的打仗唯一有區別的就是,士兵們沒有面對死亡時候的壓迫感.
反正都知道,就算死也是假死,當然,不小心摔死的除外。
那可比現在沙盤好玩多了,花費也多,不像現在弄點錢就行。
那個時候天上的衛星是真需要配合,雙方接觸之後,最先開始的是電子戰,然後是遠程戰,最後纔是殲滅戰。
坦克和火箭炮及其他炮裡面真的往外打炮彈,只是打出來的炮彈不會爆炸,會發出電子信號,落到的地方周圍如果有敵軍,按照無規律的信號爆炸有彈片飛舞的模擬信號,該受傷你就要受傷,一部分功能不可使用,該死亡你就退出戰場。
頭上有防護的頭盔,炮彈即便是落腦袋上也不容易死亡,意外就是你正在一棵高高的樹上進行狙擊,突然一發炮彈落你腦袋上,把你砸下去,那……死亡名額有你一個名字。
而現在的沙盤推演判定,無論如何完善,總有漏洞,單兵作戰的能力體現不出來。
比如判定遭遇站,一方用弓箭與飛刀,一方用槍,正常判定的話,在一定距離上,拿槍的把你擊斃。
但是,現實中可能出現一種情況,就是用弓箭與飛刀的人,能夠進行無規則躲避的情況下,貼近你,一把飛刀把你幹掉。
一小隊的精銳,甚至能夠決定一個局部戰術的成功與失敗,沙盤無法準確表現,差很遠。
最簡單的例子,讓張小寶帶領護苗隊的人進行戰術配合,在對方有槍炮,自己一方用冷兵器的情況下,能出現張小寶所帶的百人隊,完勝對方的三百人甚至五百人。
士兵的個人素質不是相同的,沙盤上你怎麼體現,難道讓每一個人再較量一次?
因此王鵑一邊制定規則,一邊遺憾,只能做到儘量,總比兩個人坐在沙盤的左右耍嘴皮子強。
李隆基不知道王鵑的遺憾,他還以爲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有沒有本事,一試便知。
立即安排人通知武將們,讓他們準備筆試。
張小寶和王鵑滿意地離開了。
將軍們則是在收到皇上的通知之後傻眼了,平劃打仗而已,怎麼和百姓扯上這種關係了?難道是開玩笑?
張小寶沒工夫考慮將軍們如何想,跟王鵑從皇宮出來,直奔工部,找張小寶的父親張忠,商量家裡的買賣擴張的事宜。
沒等到工部,得到消息,張忠不在工部,而是去了城外工部戒龘嚴的實驗的地方,二人又找了馬車,轉向城外。
到達地方的時候,有不少人圍在那裡看熱鬧。
張忠也在人羣當中,手上拿着望遠鏡,看向二百米開外的一個柴油機。
等着張小寶二人湊近,從旁邊手中接過望遠鏡觀看的時候,見到的是柴油機正常運轉,發出震耳朵的聲音,另一端連接的並不是什麼手扶式拖拉機,而是一臺車牀。
車牀上的軸連接在柴油機上面,伴隨着柴油機的轉動,車牀上的車刀也跟着旋轉,刀片上面被人抹了顏色,一個小點一個小點的.
張小寶看到的是一條條的線圈,而且看一會兒,有一種反向轉動的感覺,就好像車輪一樣,明明是向前轉動的,車輪上面的窟窿由於旋轉而形成的線條卻是往後轉動。
屬於視覺上的欺騙,很平常的事情。
在車牀旁邊,有一個櫃子,哦,不是,是一個人,身上穿着不知道什麼金屬製作的盔甲,手上拿着一根鐵棒朝刀接近。
張小寶看懂了,這人穿的盔甲是防止刀或者是鐵棒崩到自己,也是防止柴油機炸開,真不容易啊,英雄。
衆人也在觀看,眼瞧着那人把鐵棒接觸到旋轉的割刀上面,伴隨着一陣火花冒出,鐵棒應聲而斷。
登時間,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歡呼的聲音,讓張小寶和王鵑感覺到柴油機的噪音原來也不是很大。
那人揀起地上被割斷的鐵棒,連着手上的一起,抱着朝人羣處跑來,只不過動作很笨拙,跑出來十幾步,腳下一個不穩,轟隆一聲摔倒在地。
馬上有不怕死的人衝過去,連拖帶拽地把這個人給弄了回來。
幫忙把此人身上的,衣服,脫去,衆人這才觀看被割開的兩斷鐵棒。
張小寶和王鵑也湊上前,一同看着。
衆人經過學習,都沒有傻忽忽地用手直接摸剛剛的那個斷口,知道燙人。
“還不錯,刀口很齊,切面光滑、平整,說明刀片沒有太大的水平面的凸凹。”張小寶看了之後評價道。
王鵑點點頭,切割刀的好壞,最直觀的就是體現在被切割物品的切面上,看眼前的鐵棒,鋼口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切割刀磨損程度如何。
聽到張小寶的話,張忠才發現兒子和兒媳婦來了,忙拉過兒子,介紹道:“小寶,你看,這是剛剛從高爐煉出來的鋼,很硬,用平常的切割辦法,要費非常大的力氣才能弄斷,而且切口需要重新打磨。工部的人就琢磨,能不能把柴油機用上,結果還真成了,看看,看看這個切口,又平又光滑,以後能提高不少效率,就是柴油機還不怎麼穩定,我們打算多生產這樣的鋼,然後用來製作柴油機。”
張小寶點頭,表示明白,工業就是這樣,相互促進,來回反覆,如車牀,先是手工打造儘量精細的零件,然後用車牀去車更精密的零件用在車牀上,接着來回反覆,在材料同樣提高的基礎上,一代代更新。
沒有任何一個東西,說是不經過體系的發展就能憑空製造出來。
“爹,柴油機該停了。”張小寶提醒道。
“停?不能停,等油燒完再說,燒完了,它自己會停下來,如果沒燒完,突然壞了,我們也好知道哪個地方出了差錯。”張忠說給兒子聽。
張小寶看王鵑,王鵑眨眨眼睛,那意思她知道錢怎麼花的了,也更佩服工部的技術人員,明明知道造一臺柴油機不容易,卻還是希望柴油機出毛病。
可以說是另一個版本的心憂炭賤願天寒.
一遍遍的打造,一遍遍地實驗,一步一個腳印,穩穩地向前走,大膽設想,小心求證,科學精神就是如此。
除了理論知識不行,鑽研方面他們並不比科學院的院士差。
張忠還在興奮的狀態下,對兒子又說道:“有了新的鋼,我們就能弄出更好的切割刀片,車牀也該換代了,小寶你過來是……”
張忠纔想起來,兒子平時不怎麼過來,今天尋到此地,一定是有事。
張小寶絕對父親已經開始從一個行政人員的身份向技術人員轉變了,平時王鵑也沒給父親上過課,竟然學到不少。
回道:“我和鵑鵑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家中的買賣擴張出去,多開分店,到工部來看看廢料。”
“廢料?難不成分店也要鍊鋼?”張忠詫異地問道。
張小寶擺手,道:“那倒不是,我想啊,工部的廢料再差,也要比外面的農具強,想做幾套平時百姓能用的東西,拿出去賣,這樣工部也就少了浪費。很多東西不用非得重新回爐,比如說切割刀片崩了,質量確實不行,比起工部的要求,但是,用裡面的碎片,磨出來一部分雕刻用的刀還是沒問題的。”
張忠想了想:“也是,但零件不能隨便賣,尤其是有形狀的零件,容易讓人得去,家中開分店,我不管,你讓人注意一下,如果遇到天外隕鐵,要收回來。就像你說的,裡面可能有非常好的合金,我們工部好看看,挑能用的煉了,打出新的零件,小寶,你說新煉的鋼能否用來你和鵑鵑說的冷軋?”
張小寶的眼睛瞬間瞪大,自己這個爹啥都敢想啊,還冷軋,有那個衝壓設備嗎?
王鵑把話接過來:“爹,暫時還不行,還是熱煅吧,等冶煉技術再提高提高,看看有沒有能力製造出大的衝壓設備,事情需要一點點來,提出個理論,大家商量着來弄,千萬別急。隕石我們回去想辦法找,其實讓工部的人把不同的金屬,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冶煉和鍛造的話,也有可能出現不同性能的材料,如非常硬的,容易可塑的等等。咱們既然已經豁出去不怕往裡砸錢了,也不心疼花費了,那麼就使勁地實驗吧,每一個項目中的一小步,都是工業體系的一大步。”
張忠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但還是應道:“哦,也罷,按鵑鵑說的來。”
畢竟兒媳婦纔是“專業”,此點張忠堅信不移。
王鵑很不好意思,自己專業嗎?自己的專業好像不是這個,稍一琢磨,對張忠說道:“爹,石油不是正在分離各種材料麼,您可以讓人在給鋼鐵退火的時候放在各種油裡面,調試溫度,看看效果如何。”
“還能往油裡放?”張忠頭一次聽說。
“試試,或許真有意外的驚喜。”王鵑說了一句。
“好,反正咱們錢多,各種材料,各種混合方式,就不信試不出來好的東西,蒙也能蒙一兩個了吧?”張忠下決心了。
張小寶連忙附和:“對對對,爹,您說的太對了,科學就是在一次次嘗試的意外事件裡面發展起來的,當然,我們得琢磨爲什麼要這樣,先蒙,蒙出來好東西必須得分析。”
“曉得,曉得,都有實驗記錄,如果按照記錄無法重複,說明我們有關鍵的東西遺漏了。”張忠擺出一副學者的樣子。
“是,爹說的對,那爹,咱就說到這兒,我跟鵑鵑先回,再總結下理論,看看還能不能弄出更好的東西。”
張小寶看父親跟自己說話,總往實驗的柴油機和車牀上瞄,就知道父親的心思沒放在自己的身上,還是趕緊走的好。
“小寶,你跟鵑鵑去忙吧,我再看看。”張忠揮揮手。
張小寶和王鵑離開了,穿過層層防衛圈,站在山腳下。
看着坐在車轅上打盹的車伕,王鵑問道:“小寶,你說科學發展起來,會不會有很多人失業,比如這個車伕。”
“怎麼可能,科學越發展,行業分的就越細,需要的人也越多,只不過技術性變強了,趕車的車伕,可以去開車嘛。”
張小寶纔不爲這樣的事情擔心,所謂的找不到工作,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
凡是找不到工作的人是嫌棄可以輕鬆做的工作不好,收入低,不是實力的問題,而是觀念的問題。
“也是,現在大唐人還不多,是我多操心了,走,回吧。”王鵑不再去想這個事情。
叫醒車伕,乘着車回到家中。
小貝一羣孩子已經收拾利索,正在看書,有不懂的先相互問,別人也不知道記住,等哥哥跟姐姐回來再學。
小貝的發展方向因爲不一樣,所以現在學的還不多,很快把該背的背下來,給李珺與盼兒講故事。
兩個小傢伙已經兩歲多了,喜歡聽,喜歡指着東西問,更喜歡看見個什麼玩意就跑過去仔細瞧,那認真勁似乎想給那玩意做一個原子分析。
等看過了,覺得不好玩,又向別的地方跑,隨便扔一個皮球在地上,他們也能跟着跑上好長時間,高興不已。
在糖果的誘惑下,兩個孩子現在守在小貝的左右,聽小貝姐姐講故事。
這一刻,小貝終於知道哥哥和姐姐多麼不容易了,明明自己會的東西,卻不能讓李珺和盼兒聽明白,得變得與他們一樣的笨,講故事變成了教詞彙。
“球,皮球,骨碌碌,遠了,皮球,骨碌碌,你們看,遠了,是不?”小貝爲難地組織詞彙,手上拿個皮球在地上扔來扔去。
兩個小孩子明顯對皮球滾動的狀態更感興趣,至於什麼骨碌碌的,玩過了皮球或許能跟着學兩聲。
“真笨,笨死了,教他們兩個太費勁了。”小貝仰天嘆氣。
小海扭頭看了妹妹一眼,說道:“哥哥和姐姐從來沒說過我們笨,我們也是從這個時候長大的。”
“好吧,我不說他們笨了,都聰明,我想不起來像他們這麼大時候的事情,我會的東西好像很自然就會了,怎麼回事兒呢?”小貝一時無法理解,覺得很茫然,看着李珺和盼兒圍着皮球踢來踢去,總是踢偏,自己安靜下來。
張小寶和王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小貝愣愣出神。
“小貝,糖果屋的事棒完事了?”張小寶問道。
小貝點點頭,突然回過頭來,問:“哥,我像他們這麼大點的時候,你怎麼教我們的?是不是很難?”
“不難。”張小寶篤定地說道:“因爲你們聰明啊,我張小寶的弟弟妹妹是最厲害的,你先玩着,我跟你姐姐進去商量事情。”
張小寶說着話和王鵑進屋了。
小貝又想了想,笑了,對李珺和盼兒拍拍手,“珺兒、盼兒,過來,姐姐給你們講故事,你們很聰明,小貝姐姐我的弟弟妹妹是最厲害的。”
“今天我很高興,技術人員都在努力,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新的驚喜。”張小寶坐下,泡上茶水,無奈地推到王鵑的面前,自己倒了杯白開水,他怕茶水傷胃。
王鵑也不客氣,摸着茶壺的把手,說道:“是呀,一點點建起來,真不容易,工業體系一旦開始應用,就需要很多的原料,有的能從石油中提取,有的需要從別的東西里面提煉。比如礦石裡面的,還有植物裡的,動物也有,甚至是連水產品有也很多能提煉的好東西,到時候我真擔心材料不足,如果能夠提前……”
王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開始打量張小寶,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看得張小寶直發毛。
“我的白開水,不如你的茶水,要不,換換?”張小寶把自己的杯子也往王鵑面前推,他需要通過說話和動作來緩解王鵑審視了的心理壓力。
王鵑又把白開水推回去了:“哎呀,小寶呀,我的好夫君,好老公,你說你竟然還打算瞞着我,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你是我老婆,我夫人,我,我瞞你什麼了?”張小寶還沒琢磨過味來“哼,哼哼!”王鵑冷笑幾聲,繼續盯着張小寶看,把張小寶看的要奪路而逃的時候,才說道:“我當初問你,爲什麼把家中的水產品養殖技術無償送給別人,你不告訴我,李隆基問你種什麼針對性的作物給補償時,你也不說。真當我猜不出來?我就是給你面子,現在我告訴你,你是什麼打算,你居然想要壟斷工業生產技術,你怕缺原料,你就是如此當好人的?”
“啊~!”張小寶鬆了口氣,還以爲什麼事情,嘆息道:“早知道今天不跟你去工部好了,女人太聰明瞭不行,我只有一點點小心思,也被你猜出來了,大意了。我吧,其實是這樣想滴,工業技術應用的時候,不能給別人,容易泄露秘密,咋辦呢?沒辦法,只好……”
“只好辛苦一下你了,是吧?然後你想啊,原材料不夠,那怎麼辦?得,咱做一次大善吧,把能提煉出原材料的水產品養殖技術無償地拿出去給人用,還要補貼給種田的人錢,讓他們種指定的東西。”王鵑順着張小寶的話說出來,臉上是一副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到的得意表情。
張小寶作揖:“娘子真厲害,我確實只有這一點小算計,還是被娘子識破了,佩服,實在是佩服。”
王鵑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反應過來:“不對,我要是真的全猜到了,你就不是這副樣子,說,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