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李東聽明白了,竟然是給自己新羅送好處,淮南布行的人?一定與張王兩家有關係,不然不會被張鐵介紹過來。
“自然不會騙李東家,只是新羅田地衆多,有人更是死把着不放手,若一片地用來中白疊子,中間突然出現幾個種水稻的,那排出的水豈不全流到白疊子的地裡?”
宋東家還是那副憨厚的模樣,眉宇間更有憂色,低頭看看酒杯,再擡起頭來時用求教的樣子向李東問道:“常聞李東家於當地還頗有辦法,不知能不能幫忙想個萬全之策?”
李東在宋東家說出來給三倍正常收入的工錢時已經想要滿口答應下來,此時聽到對方心虛,心思便活絡開來。
“這個……宋東家,要說幫忙,我定然不遺餘力,可……哎~宋東家問問張管事就知,新羅也不是說李某說的算,遠了可無能爲力,要說臨近的泥河縣,還是能幫忙搭個橋,只是搭橋,那縣令姓木,爲人貪婪,要早做準備纔好。”
“能聯繫到木縣令?哎呀,李兄,那我可要多謝了,李兄也別叫我宋東家,就叫我名字,宋乾,如此要李兄多多費心,哦,李兄稍待。”
宋東家那眯眯的小眼睛突然睜大,目光閃爍,好象看到了碗那麼大的珍珠一般驚喜,話音頓住,又匆匆跑到門口,對外面的人吩咐了兩句,這才重新坐回來。
不大會兒,有人敲門應聲而入,遞給宋乾一個盒子。
“李兄,且看。”接過盒子的宋乾把盒子推到李東的面前,笑着說道。
李東也等的心急,他知道對方要給他好處,卻不清楚是什麼,此刻看到盒子,有點忍不住地伸出手,拇指在扣上輕輕一頂,啪的一聲,盒蓋翻起,登時間,光芒四射。
“這,這……。”李東被盒子中的東西嚇到了,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從形狀上看,分明是個桃子,不小,紅黃兩色,光一照美得眩目,像瑪瑙又非瑪瑙,如翡翠卻也不是翡翠。
“這是玻璃桃子,製作困難,十分珍貴,當然,對李兄來說就不算什麼了,李兄家財萬貫,還看不上眼,小玩意,看着好看便成,待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宋乾那真誠的笑容中又帶了一絲的靦腆,似乎送出去的玻璃桃子真不值錢一般。
張鐵在旁邊看,到是認同宋乾的說法,玻璃桃子確實不值錢,可張王兩家做的也不多,沒有太大作用,只爲觀賞,還不如玻璃窗呢。
於是也跟着點頭。
李東不清楚,看到玻璃中有兩種顏色,還是桃子形狀,一下子想到作用,如果誰做壽的話,拿出來,那面子可就大了,估摸着怎麼也得有千貫,非是小數目。
伸出手去小心地在桃子上碰碰,鬆口氣,再看向宋乾的眼神已便得不同,宋乾,好名字,送錢嘛。
“呵呵,宋兄說笑了,此物難得,想是多有破費,受之有愧,有愧啊,方纔說到哪了?哦,想起來了,看我這記性,找木縣令,好說,明日此時、此地,必然把木縣令邀至。
還有那佔用地種白疊子,不必非要三倍價錢,聽爲兄一句勸,如今我新羅種地的人日子不好過,只按照前年收成多少給出工錢,就有人搶着幹。”
似乎怕對方不相信,李東還給分析起來“現在糧賤,就算年年豐收,賺的錢也不如已往一半,萬一遇到年景不好,更是會把種糧的人餓死的,給他們一個穩定的事情做,誰會不答應?是吧?”
“那,那萬一有人不鬆口,地不出讓呢?”宋乾還是有憂慮。
“不讓?不讓就動武,別說是地佔了,就是他們的方式礙事,也要拆,尋死尋活的沒用,該拆必拆,宋兄畢竟也是爲了更多的百姓考慮嘛,想是木縣令也會如此想。”
李東笑着給出主意,聽得宋乾和張鐵連連點頭,表示佩服。
宋乾激動地搓搓手,給李東倒滿酒,端起杯來“李兄,兄弟先乾爲敬,此事若成,並且不會有當地百姓鬧事,少不得要跟木縣令多多親近,李兄是自家人,客氣話就不說了。”
“幹,明日,千萬別忘了。”李東仰頭把酒喝盡,又看了眼玻璃桃子,心情更是愉悅。
三人盡興而散。
望着腳踏七星步,手擺五行拳的李東坐進車中離去,宋乾微微搖頭“新羅有這種人,不亡纔怪,自己得了好處,便不管百姓生活,呵呵,我們輕鬆多了。”
“亡了好,記得明天那個木湯來時,選地方一定要先選有地邊住家的房子所在,接着選良田,剩下邊角破地暫時留着,以後再說。”
張鐵冷笑着說道。
宋乾點點頭“那房屋拆了要不要給錢安置?”
“給,但不要直接給到每一戶,按照我大唐拆遷補償,只給出五分之一就很多了,交到木湯手中,讓他分配。”
“讓他分配?他不會貪?”
“就是讓他貪,到時想辦法把真正的補償數額告訴給被拆的百姓,讓新羅民心盡失,還有,土地能種白疊子,新羅還有山,山上有不少藥材,把山買下,讓人上去尋找藥材,尋完藥材把山羊弄上去養。”
張鐵又想起小公子計劃中的安排,說給宋乾聽。
宋乾一愣,不解地問道:“套養?”
“套什麼養?大的木頭砍伐掉燒成炭,還有小樹呢,還有護住泥土的草皮呢,僱人挖光會師出無明,讓對方警惕,放羊就不用擔心,山羊這種東西好,吃樹能把下面一圈樹皮啃光,吃草刨根,到時讓新羅除了白疊子以外寸草不生。”
張鐵說着說着,聲音變小,有些心悸,想到以後新羅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翌日,李東果然把木湯找到往這邊來。
“木縣令,還記得昨天晚上與你所說的話麼?這次是個機會,解決種田百姓糧賤日子苦的機會,只要把事情談妥,以後縣中種田的百姓就再也不會爲糧賤而發愁,你的政績更大。”
車行路上,李東怕木湯把昨天晚上的話忘記,又再次提醒。
木湯連連點頭“記得,放心,知道怎麼做,不就是幫他們把要的地讓出來,還有免掉他們十年的租子麼,我擔心免了他們的租子,我縣中的收入會支撐不過來,除非我馬上離開,但我又……又……。”
“你又捨不得,我懂,不是我說你,你這本事可不行,還得學,等有機會讓大唐把那個大富翁遊戲弄進來,你只要能進頂級前一百名,再處理起這等事情那可輕鬆多了。”
李東一副教導的口氣對木湯說道,不等木湯詢問,又接着道:“木縣令,要說經濟一道,你可不如我,承認吧?”
“承認,可……。”
“承認就好,免租子縣中的錢,哦,叫財政怎麼會少?他們種出白疊子不管是在當地做成東西,還是運走,得拿出一筆運費吧?到時你可以收咱們新羅物流行業的稅,這是錢不?”
“是,是錢,我先前不曾想到。”木湯點頭。
“百姓幫忙種田,賺的多了,要不要買東西?沒有種糧食的地,自然就要買糧食,收入穩定,自然要買其他的貨物,上哪買?自然是本地的商鋪,商鋪自然賺了錢之後交稅,他們交稅,自然……。”
“自然縣中財政就有錢了,應該比以前更多,以前那點租子根本不算什麼。”木湯聽着李東一口一個‘自然’,也跟着說道。
“哎~這就對啦,要不說你怎麼還得學,若是換成張小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怎麼做,那可是……那可是,你說張小寶幹什麼去了?最近一直沒聽到他的消息,前段時候說被刺殺,把我新羅折騰一番,現在沒信了。”
李東說着說着,突然就說到了張小寶身上,剛纔的興奮勁一瞬間消失,他總覺得張小寶不會那麼好心,就比如修路的事情,一百萬貫拿出去了,到現在修的路,估計也就二十萬貫的花消,剩下的八十萬貫怎麼也要不回來,合同寫的清楚。
還有後拿出來的五十萬貫通河錢,河通上了,宗室那裡來人終於是把事情說明白了,收關稅的時候大唐沒出一文錢來通河,原本是大唐要出錢的,如果當初不阻止,豈不就省下不少錢?
“張小寶他有那個好心幫我新羅?派那個叫送錢的人來種白疊子,你說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想着想着,李東就開始嘀咕上了,又好象是與木湯說。
木縣令一哆嗦,他非常不願意聽到那個名字,心中已經不只一次抱怨,抱怨大唐的李隆基爲什麼把張小寶和王鵑派到積利州,真要命啊。
自從他二人到來,需要時刻防備,尤其是華山論劍之後,已經在邊境派駐三萬兵,就算這樣也無法安心,士兵一多,鬧事的也多,管起來是難又難,駐紮在本縣的士兵足有五千,平時還要去討好人家的將領,管住手下才行。
“按理說,既然沒有抓到刺客,也沒確定是我新羅刺殺,放在邊境上的兵和在海中的炮艦應該撤了纔對,還放在那裡做什麼?”
李東又嘀咕了一句。
木縣令嚥了口唾沫,緊張道:“不,不會要打我新羅吧?”
“你見過要打別人之前先給別人送糧草的?我估計是日本,弄不好他們兩個人想對日本動手,誰讓日本離的遠,不好控制,或者是李隆基不放心他們二人,派兵到這看着,他們又不想妥協,所以炮艦也放在沿海,對,我估計是如此,等到地方隱諱地問問。”
李東想到了一個原因。
木湯再次點頭。
臨近中午時,雙方見面。
宋乾非常熱情,酒席剛剛開始便讓人拿過來幾樣漂亮的玻璃製品,接着還送給李東和木湯一人一千貫的招待券,可在水雲間和碧海銀沙使用。
這個可不是花消多少頂替多少比例的那種,而是能夠直接當錢,全額支付的。
席間更是對木縣令多有奉承之言,把未來的美好介紹了一番,把拆遷的事情也闡述了一遍,又提高以後泥河縣農、牧的聯合發展,以及木炭出口前景。
木縣令聽的是兩眼放光,尤其是在知道拆遷的錢給自己,然後由自己分配之後,那兩眼中已經充滿了大唐紙幣的圖形。
又隱晦地詢問了一下張王兩家與大唐皇帝的關係,讓張鐵和宋乾記在心裡,覺得可以告訴給小公子聽,順着這個意思做點什麼,於是在回答上就開始語焉不詳,既不說是,也不否認,態度非常曖昧。
一頓飯吃的可謂是賓主盡歡,臨離開之前,木湯站在門口,對送出來的宋乾,支吾着問道:“宋,宋兄,那個,啊,那個什麼,什麼時候拆遷比較好?我,我回,回頭安,安排。”
“不忙,早着呢,開春之前把地騰出來就行,和以前春耕一樣,稍微早一點就好。”宋乾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那成,我安排。”木湯答應道。
等着兩個喝多的人離開,宋乾臉上堆滿笑容,對張鐵說道:“開春之前搬,那天也冷啊,種白疊子可種不了這麼早,小公子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快過年了。”
“估計年前回不來了。”張鐵不確定地說道。
臨近春節,大唐凡是靠北面的地方突然天氣變得晴朗起來,就連着原來突厥的地方也是浮雲悠悠的樣子,雖然吹過的風還是那麼冷,卻是不見天空陰霾。
“漁夫的妻子覺得住在宮殿中還不夠好,於是又讓漁夫去找那條會說話的魚,想要當上一個國家的皇帝,漁夫就再一次來到海邊,對着大海喊道……,最後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小破屋子裡。”
在高高的天上,飄着一羣熱氣球,張小寶正在其中的一個裡面給弟弟妹妹講故事。
小遠越聽越氣,等着哥哥一講完,使勁拍了下大腿“哎呀,那個傻女人,竟然那麼貪心,真傻,小貝,你以後可不要那麼傻。”
“你才傻呢,你說我幹什麼?不過那個女人真傻,要是換成我我纔不要那麼多東西。”小貝對小遠非常不滿,接着又說出自己的想法。
張小寶笑着問道:“那小貝要什麼呢?”
“我呀?我要,我要和那條會說話的魚成爲朋友,讓她帶我去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玩,看到了好的東西,又沒有主人,我就揀起來,那回家,找別人賣掉,想要好的房子會有的,想要宮殿也會有的,如果誰敢貪圖我,我的朋友會幫我教訓他們。”
小貝非常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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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貪心。”小遠開始職責小貝。
“什麼叫貪心?成爲朋友就是貪心?我也可以給她好處,比如……比如給她講故事,比如給她做好東西吃,還可以找人天天在海邊給她開晚會,像她那麼厲害的魚一定很孤單,高處不勝寒的那種,我獲得物資上的享受,她獲得精神上的。”
小貝理直氣壯地反駁。
張小寶和王鵑對視一眼,張小寶小聲對王鵑說道:“看樣子什麼得到個東西許三個願望這樣的故事不用給小貝講了,她一定會說,第一個願望就是獲得無數個願望。”
“我看也是,還是咱們小貝聰明。”王鵑贊同。
“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小貝這時又找哥哥來評理。
“對,太對了,就應該這樣,這叫可持續發展。”張小寶無奈地點頭。
正說着時,間隔起來的另一個艙壁門被拉開,露出一個腦袋,對着張小寶和王鵑說道:“小公子,小娘子,好消息,已經與豐州聯繫上了,剛剛連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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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連上了?問問他們,有沒有發現突厥的蹤跡?”張小寶等這個時候等很長時間了。
“是。”來人答應一聲,縮回腦袋詢問去了。
不等着他詢問完,上面突然又傳來響動,張小寶打開蓋子,沒詢問呢,上面出現的人便彙報道:“小公子,頭船在前面約十公里處的下面發現突厥南移部落。”
“上去看看,小貝,你們呆着別動。”張小寶沒想到好消息一下子來兩個,與王鵑一前一口來到外面,被風吹得打了個激靈,拿起望遠鏡朝下看去。
果然,前方下面黑壓壓一片的小點在移動,跟螞蟻似的。
“他們想幹什麼?”張小寶疑惑地問道。
在張小寶一方發現突厥人的時候,突厥人有那天生遠視眼的人也看到了天上正在逐漸接近的一羣東西,馬上叫喊着朝大車跑去。
默棘連與闕特勤正在車中商量怎麼與大唐人接觸,讓對方知道自己沒有敵意,就被傳來的消息嚇到了。
闕特勤看了一眼默棘連,默棘連篤定地說道:“不用說,這一定是大唐的空軍尋來了,只不知來的是誰,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