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聽故事中的小貝九個孩子有一千多公里的距離處,一頂頂被雪花覆蓋的帳篷成各個陣形召相呼應着,一頭頭被凍死的牛羊堆成一個個小山般的堆兒。
牛糞燃燒時所冒出的青煙隨着帳篷幔帳一開一合的時候飄出來,很快有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在幾完頂帳篷圍繞下,中間最大的也是最豪華的一個帳篷中隱約可以聽到絲竹聲音傳出。
帳篷遮擋用的幔帳撐開個小口,裡面卻沒有絲毫寒冷的感覺,十幾個身上穿着很少衣服的女子,伴隨樂曲的聲音正在極力扭動着腰姿,裝了多半下奶酒的鍋在火上架着,裡面的酒泛起氣泡,咕嚕嚕響個不停。
坐在緊挨在一起寬氈毯上的兩個人,此時的臉上哪怕一絲的笑容也不曾出現。
或許是女子跳的不好,也或許是在寒冷的天氣下火堆也無法讓人熱情起來,兩個人中的一個揮揮手“下去,下去,都下去。”
還在舞動中的女子突然一停,幾乎同時行過禮,轉身用最小的步伐離去,緊怕聲音大了打擾到兩個人。
“又冷了。”揮手的人等帳篷中的女子全部走掉,眼睛盯在微微晃動的火苗上,說出三個似乎沒有什麼含義的字。
“牛羊和馬匹也凍死很多,雪如果一直下到明天早上,估計死的人也不會少,雪小了冷,雪大了……過兩天會更冷,路也走不動。”
旁邊那人好象能理解先前說話人所要表達的意思,被寒風撫摩過的臉上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
先前說話的人低下頭,過了一會兒,火堆中的柴火突然發出噼啪的聲音時,這才重新擡起頭,眼睛看向前面,那正是朝南的地方,說道:“唐朝靠北的地方想是雪也不小,還有河北道北部,積利州說不定冰封的很厚。”
“那又如何?離我們最近的是豐州,換成十幾年前,或許一場雪下來,能死上不少人和牲畜,與外界的聯繫會中斷,但如今不用指望他們出太大的事。
大唐救災從來都是軍隊先行,豐州的軍隊名義上歸本地州府的人來管,實際誰說的算你我明白,張王兩家的貨物提供能力,哦,他們叫物流的本事那不需要再進行考驗。
前年,我記得前年,也有那麼一場大雪,幾乎全落到豐州,結果怎樣?豐州城中的超市在半個月之後,不僅僅糧食充足,而且還有新鮮的黃瓜和西瓜賣。
這是在向長生天挑釁,平時路好走的時候,最少也得一個月才能運送一回物資,下雪封路的情況下,非要半個月把貨物送到,其實我懂,他們在告訴我們,無論何時,只要大唐向我突厥動手,他們就有能力把物資用想象不到的速度送過去,正如當初的翼州後勤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說這話的人心中非常不願意承認張王兩家的物流速度,可又不得不承認,語氣中有着佩服,更多的是無奈。
先前出聲的人抿了抿嘴,再嘆息一聲,道:“是呀,翼州後勤營,開供給之先河,只要他們還在,無人敢掠其鋒,半個月把物資送到,他孃的誰能想到他們用的是狗,狗能拉貨,就能拉人,要是現在他們找到我們的位置,運一萬軍士到此,憑藉狗在雪地上的速度,我們想跑也跑不掉,騎兵更是連馬蹄都擡不起來。”
“既然知道,就不必指望積利州那裡會有什麼損失,張王兩家的人早已習慣面對各種困難,按流傳下來的說法,他們就是紙鳶,在逆境中飛翔,遇強更強,闕特勤,實在不行,我們回吧,認個錯,李隆基不會殺人。”
被稱爲闕特勤的人身體不由得一哆嗦,閉上眼睛,又是一聲嘆息“啊~默棘連,你怕了?回去,回去還有突厥了嗎?張小寶那個該死的孩子所用的治民之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會讓李隆基把我們突厥人全分開,放到大唐的一個個州府去,吐蕃已經在做了。”
默棘連沒有馬上回答,到鍋中舀了一碗酒,聞着那熟悉的味道,仰頭喝盡,返出一個酒嗝來,又用刀在另一個火堆的架子上割下一塊烤的略微有點焦的羊肉,吃到嘴裡,吧嗒兩下覺得不是味兒,這才說道:
“怕,真怕,我怕張小寶和王鵑在河北道北部騰出手來,帶上兵跑到這邊,到時可就不是我們回不回的問題了,而是需要付出多少條生命,多大的代價才能回,我不認爲他們兩個在殺人的時候會害怕見血,從而下不去手。
破肉,一點鹽都沒有,我們的茶也沒了,再過段日子,估計就是酒和燒火的東西也會用光,你敢去像以前那樣掠奪?估計人家正等着咱們呢,你沒見識到火炮的威力,我是親眼看到過,如雷般的響聲過後,一地殘肢。
在天上飛的人,隨便對着糧草扔下一個火把,救還是不救?我們指揮的將領總不能四處奔跑,在躲避空中攻擊的時候還能繼續指揮吧?”
默棘連的話音剛落,帳篷的外面先是傳來腳步聲,接着一個彙報的聲音也跟着響起“報,本部各圈中又有六千二百三是一隻羊被凍死。”
“知道了。”默棘連回了一句,又轉過頭來看向闕特勤。
闕特勤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眼角也流下渾濁的淚水,癟了一會兒嘴,發出嗚嗚的哭泣聲,又點了兩下頭“等天明,召各部首領過來,商議回去事宜,到時我留下,生在長生天下,死在長生天下。”
“不可,你要是留下,李隆基一定會發怒,認爲你在和他較勁,到時會殺我突厥人的。”連忙勸道,他是不想看着闕特勤這樣死去。
“那我再多活幾天,去看看李隆基,看看大唐的京城,或許還有機會見識下張小寶和王鵑。”闕特勤順着默棘連的意思說道。
冬天裡的這場大雪可不是專門下給突厥與大唐的,連帶着新羅和日本也感受到了凍的氣息。
日本怎麼過的李隆基不清楚,但新羅的事情他卻知道一點。
身子泡在溫泉當中,體驗着這種舒適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手中的那封信以被水打溼,他還是看了一遍又一遍,隨後對着剛剛點好沉香的高力士憤怒地說道:
“你是怎麼教導你的兒子的?朕給他們準備了一個湯池,想讓他們過來泡泡,他們可好,大冬天不好好在積利州呆着,非要去找突厥人,路途遙遠,危險難知,要是出了事,朕…..朕就惟你試問。”
“是是,臣知罪,陛下所言級是,臣教導不嚴,臣這便派人尋找。”高力士連連點頭。
“派人去找?笑話,能找到他們纔怪了,等他們回來,朕絕不輕饒,到時誰來求情也沒用,朕要罰他們一個月不準離開京城,天天給朕做飯,恩,一個月,還要他們天天泡湯池,看他們還敢不敢了。”
李隆基氣呼呼地說道。
高力士繼續點頭“是,是,要罰,必須罰,不敢了,臣估計他們一定不敢了,尤其是泡池子,怪熱的。”
“不敢就好,朕聽聞新羅百姓今年過的不錯,有沒有新傳來的消息?給朕說說。”李隆基面子有了,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他相信兩個人能夠平安回來,又問起新羅的事情。
“是,臣這就與陛下說,新羅的百姓日子好過,糧價一降再降,如今鬥米只需四文錢,尺布更是一文都不到,還有冬天雪大,那裡的百姓家家用好木炭,幾乎不要錢,比起我大唐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高力士笑着對皇上介紹情況。
李隆基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他知道那糧食便宜並不是因爲大唐降價了,大唐的米依舊是五文一斗,是當地的農戶種了糧食賣不出去,不得不降價,否則手中無錢,買不到其他生活必須品。
至於那木炭,當然是新羅的樹燒出來的,張王兩家負責此事的人用大量的奢侈品把新羅地方的官員賄賂了,允許他們在當地使勁砍伐樹木,同時在當地招募勞工,燒出來的木炭,一部分運回大唐,一部分在新羅直接當成工錢發給幹活的人,數量多,幹活的人就算非常便宜地賣掉,也有很大的賺頭。
新羅不去阻止,等待的就是亡國。
“若非是張王兩家的人與朕說,朕還真不知道樹木對一個國家那樣重要,早知如此,就不讓人使勁開荒,竟然還和泥石流、洪澇、乾旱有關係,長江黃河的源頭,還有各支流得植樹,不知新羅那裡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陛下,臣估計會災害不斷,到時不能等逼及了他們來打,需要先把他們的百姓通過各種藉口弄到大唐,此事小寶應該會有安排。”
高力士也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兵不血刃就解決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