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就這樣看着別人匆匆地把他不想要的蘿蔔和蘿蔔籽給裝上了車。然後往外運,強行地算是他買的。
剛剛運走不長時間,張王兩家的人果然就溜達了到了這個院子,山本一看到來人,認識,竟然是二牛,這可是張小寶和王鵑身邊最重視的人啊,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把他都給派過來了。
路途也不算近,看樣子確實是對這個蘿蔔的事情非常重視,這下他也說不出什麼來了,還要躲在別人的身後以免被認出來。
二牛身邊還跟着幾個人,山本沒有見過面,想來不是跟着張小寶和王鵑到過褒信縣的,他儘量地縮在旁邊剛纔幫着往外擡蘿蔔的一個人身後,這個人長的高,又壯實,山本則是稍微矮一點,往這個人的身後一躲,果然能夠把自己給擋住。
二牛就好象是視察的領導一樣,揹着個手,隨意地看了幾眼。對着蔣岑說道:“蔣少卿,你這裡怎麼閒着什麼都沒幹?要知道這個地方也是我家老爺花了很大的力氣幫着弄來的。”
蔣岑此時哪裡還有少卿的架子,低着頭,彎個腰,就差趴到地上了,聽到了二牛的詢問,放在身側的一隻手緊張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回道:“剛剛用過,專門研究蘿蔔的味道好不好,不信的話你聞聞,這裡還有一股蘿蔔的味道呢。”
山本在別人的身後聽着蔣岑的話,不得不佩服蔣岑果然不一般,這樣的話也能夠說出來。
二牛還真的吸了吸鼻子,點點頭說道:“恩,確實有蘿蔔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蘿蔔,正好我也嚐嚐。”
蔣岑的身子一哆嗦,就連山本也暗自爲蔣岑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蔣岑如何應對。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剛纔接待山本的人突然說道:“蔣少卿,房中還有蘿蔔,不如拿出來嚐嚐。”
說話的時候他還眨了眨眼睛,蔣岑正在那裡一臉焦急的左顧右盼呢,聽到別人說,並且還眨眼睛,點點頭,表示同意。
很快,這個人進到了旁邊的一個房間當中。從裡面端出來一盤子的蘿蔔,正好從山本的旁邊走過去,山本掃了一眼,放心了,這一盤子不是他要買的蘿蔔,而是昨天和蔣岑吃的那種。
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還有這樣的蘿蔔,但二牛估計是不會繼續詢問了。
果然,二牛吹着氣地拿起來一片,放在嘴裡咬了兩口,說道:“恩,還行,這個蘿蔔的味道現在嘗着稍微有點老。”
這就算是檢查完畢,二牛領着人又朝別的地方走去。
等着看不到身影了,蔣岑纔好象是虛脫了一樣地呼出口氣,又擦擦汗,問道:“哪來的蘿蔔?”
“是我想吃,正好就讓人一起蒸了,沒想到張王兩家的人趕上。”負責接待的人看上去也不輕鬆。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山本,這個時候想起自己買的蘿蔔和種子都熟了的事情,又對着蔣岑說道:“我的那個蘿蔔該怎麼辦?”
“那個蘿蔔,只能是先吃了。”蔣岑一改剛纔那種謙卑的樣子。回了一句。
“可我不想吃蒸蘿蔔。”山本現在也不得不爲自己爭取一下。
“哦?難道你當初就不是準備要蒸?那此事可怪不得本官,是不是想要把錢要回去?入賬的是拿不出來了,剩餘的,等着到時候別的賬都整理好再說,現在不好直接往外拿。”
蔣岑錢到手了,再想讓他拿出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話說的冠冕堂皇,臉上也沒有什麼歉意的表情。
山本這個後悔啊,他真的想要抓着蔣岑使勁地咬上幾口,以解心頭之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樣做,現在最主要的事情不是損失了兩萬五千貫的錢,而是怎麼能夠弄到更多的種子和蘿蔔,不要熟的。
聽出來蔣岑話中的不滿,陪着笑說道:“哪裡,怎麼會把錢要回來,那就是司農寺該得的,我是意思是說,還能不能再弄到一部分的蘿蔔和種子,要生的,不要蒸過的。”
wωw ¸ttκǎ n ¸C〇 “哎呀,這個事情可就難了,現在張王兩家的人已經過來,給的價錢又不低,何況他們還在派人查點,如何是好呢。”蔣岑一副爲難的樣子,他要是不這樣說,山本還真的以爲沒有什麼希望了。
但聽到他提錢,心中有萌生出了一絲的幻想。說道:“不知蔣少卿能不能再想想辦法?錢的事情好說,可以與張王兩家一樣,還有上一次買賣的錢,也不用管,蒸的蘿蔔也不錯。”
形式不由人,山本一直就想着用比張王兩家低的價錢來買,沒想到事情竟然除了這樣的岔子,爲了能夠把人蔘種出來,只能忍痛出大價錢了。
比起人蔘的價錢來說,這點錢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哪知道他專門提了一句兩萬貫白給的事情,蔣岑還不領情,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估計是不行啊,難,真難,除非……。”
“蔣少卿,除非什麼?”山本見有門,追問道。
“除非是價錢更高,我好想辦法從張家過來的人身上弄出來一部分,但也不能多,種子麼,五十文一個,蘿蔔二百文,一共還能賣給山本兄一百萬的種子和十萬個蘿蔔。要不要?”
蔣岑佔據了主動,開始按照劇本上寫的演起來,還是一副你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態度。
山本的鼻子又出血了,這次不是被嚇的,而是被氣的,還有那麼多的種子和蘿蔔,非說成數量不多。
如果是五十文的話,那就是五萬貫的種子錢,加上兩萬貫的蘿蔔錢,一共是七萬貫,連着先前到來時送的禮以及買蒸種子和蘿蔔的錢。差一點就是十萬貫。
山本琢磨了一會兒,就在蔣岑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的時候,終於是開口了“能不能先賒欠一下,到了明年的這個時候再給司農寺,現在實在是不好籌集錢了。”
山本不是拿不出來,而是不想馬上拿,京城乃是大唐的國都,日本又怎麼會不在這裡多放錢來應急?可一旦把另外的七萬貫拿出來,京城本國的錢財就容易在關鍵的時候不夠用。
所以山本也想學着張王兩家,先把蘿蔔拿回去,種出來人蔘賣掉,再把錢給還上。
蔣岑搖搖頭,笑了“山本兄,我得等了,可張王兩家的人卻未必了,總不能我過去跟他們說,讓他們悄悄把蘿蔔與種子分出來,明年的這個時候再給他們錢吧?”
周圍司農寺的人也紛紛點頭,確實不能這樣幹,就算是說了,對方也不可能答應。
山本根本不相信真的需要這麼多的錢,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猶豫了一下說道:“那能不能少買點?”
“不買就正好了,還不用花錢。”蔣岑回了一句。
“好,買了,等我找人籌錢,千萬要把種子和蘿蔔都留下。”山本妥協了,也不再耽擱,匆匆離開去取錢,這一次本國放在大唐京城的錢可就基本上要沒了。
取錢回來的山本終於是如願已嘗的把蘿蔔和種子運走,至於那蒸熟的,就曬乾以後當菜吃吧,很貴啊,捨不得扔。
蘿蔔和種子買到了,還要去買溫度計和準備其他的東西,山本也不在京城多停留,僱來船。讓人把東西裝上,一路趕着朝四海書院而去,估計等到了地方還會糠掉不少的蘿蔔,路途不近。
前後收到了十萬貫的蔣岑則是開始在司農寺中大擺慶功宴,十萬貫啊,足夠用上很多年了,雖然沒有把所有的種子和蘿蔔都賣出去,但那也不錯了。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今天又抽出空來觀看工匠比賽的李隆基的耳朵當中,看着工匠比賽的李隆基心情本就不錯,這回更高興了,對着這次同樣跟來的張說說道:“張卿以爲如何?”
“神鬼之能,往後的幾年,不用再給司農寺出錢了,臣不及。”張說回道。
聽着不錯,但站在旁邊的高力士確實眉頭一皺,話要是這樣說,那豈不是要把小寶和鵑鵑給捧起來,什麼叫神鬼之能?難不成比皇上還厲害?神啊。
想到此處,高力士沒出聲,而是觀察着李隆基,想看看皇上要說什麼,又是何中表情,好想辦法幫小寶和鵑鵑開脫。
李隆基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呵呵兩聲,說道:“是呀,可有諸葛再世的樣子?或許比起子牙也不差,好。”
聽到李隆基的話,高力士鬆了口氣,皇上沒有把小寶和鵑鵑當成威脅,而是護了一句,並且有警告張說的意思。
張說的嘴角動了動,奉承道:“正是因有明主,纔能有此之才。”
“那張卿說說,待他二人把褒信縣治理繁榮後,該給個什麼位置?”李隆基又問道。
張說很想說把張小寶和王鵑給拉到京城來,但他也清楚,皇上不打算這樣做,真說了,那就容易引起皇上的不快,略作沉吟,說道:“不如看看張王兩家的意思,他們若是還想讓張小寶與王鵑在地方,就按他們的想法來辦,若是想要進京城,也不無不可。”
事情確實如此,到時候得看張小寶和王鵑想要到什麼地方,但話從張說的口中說出來,那目的可就不一樣了,就好象是跟李隆基說,我說的不算,你說的也不算,真正說話管用的還得是人家。
李隆基把眼睛閉上了,鼻子發出一聲輕微的哼哼就不再言語。
高力士站在旁邊低着頭,顯得非常的恭敬,心中卻把張說給罵了一通。
他知道張說爲什麼要針對張王兩家,還不是一個權字,最近張王兩家開始插手過段日子的封禪之事兒,安排了十來個人要進到封禪的隊伍當中,都是小官,而且和張王兩家還真沒有什麼關係的人。
並不是蒹葭書院的人,更不是張王兩家莊子的,甚至當中沒有狀元樓與得意居每年救濟過的趕考學子,十幾個官員,品級最高的爲從六品。
一旦能夠參與封禪的話,會直接提到五品的官,這是一條線,有很多人一生也別想進到五品。
而張說似乎想要安排更多他自己的人,雖然名單還沒有固定下來,但這個苗頭已經出了,現在正有很多官員想要與張說接觸上。
張王兩家想要佔十幾個位置,那張說能分配的位置就少。
高力士心中如是想着,卻並不說出來,哪怕與李隆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說,因爲還沒有個定論,何況現在文武百官都由張說來管,哪個不得聽他的?
自從張說說完了,李隆基就一直不說話,也不再關心下面的工匠比賽,似乎是累了,準備在看臺上好好休息。
過了半個來時辰,這才睜開眼睛,說道:“回吧。”
一行人保護着李隆基又回到了宮中,高力士安頓好李隆基,讓其睡覺,馬上就寫了一封信,把今天看臺上張說說的話,如實地寫出來,讓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褒信縣。
褒信縣中,還在忙碌着模型修建的張小寶和王鵑接到高力士信之後,同時長嘆一聲。
王鵑搖搖頭“本來以爲他當的中書令還不錯,想幫他一把,沒想到,一旦是有人觸動到了他的權力的時候,他就開始進攻了,也罷,他想死,咱們也就不用操心,撤,把要安排的人都撤下來,讓他把自己的人放進去,真是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我們挑選的人,都是和他不怎麼對付的人的那一方,他答應了,大家都高興,保持平衡,他不答應,那就等吧,人家總是有機會報復的。”
張小寶不熟悉歷史,關於張說的事情還是聽王鵑說的,當時也想要幫張說一把,畢竟張說的能力還是有的,但這世上最難弄的就是人心,哪怕自己學了那麼多種的心理學,有時候也依舊不管用。
聽王鵑在那裡遺憾,說道:“最後的結果他不是沒死麼?”
“那誰知道了,既然咱們能讓封禪提前一年到來,結局或許也就改變了,誒?也說不定這一次他真的沒什麼事情呢,走着看,咱們不是不想只當一個旁觀者,而是想當參與者麼,估計以後有事情要做了。”
王鵑倒不是非要幫張說如何,而是她現在和張小寶喜歡改變別人的命運,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自己也要隨着命運來動,她覺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像曾經一個人說的那樣。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雖然最後還是沒有鬥過老天爺,也沒有鬥過人,失去了一個最有希望的親人,可畢竟鬥爭過。
張小寶見這一次不能改變別人,也就不去多想,看着眼前逐漸增多的前來觀看的文人還有士紳,說道:
“效果還不錯,自從打起了官員學習的旗號之後,很多不是當官的人也過來湊熱鬧,還不是想要有機會接觸下機會,萬一某一天李隆基突然來了興致,到處溜達的時候隨便問問某個人,那就可以說說在這裡看到的事情。
哪怕李隆基他們見不到,也可以回去之後大力地宣傳,從而引起更多的人關注,對利益的追求,人類似乎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那當然了,別說是人,就是動物也要爭爭地盤,山本往四海書院去了,十萬貫,我看看他失敗了之後會怎麼做,那可是一筆大錢啊。”
王鵑突然又想到了山本,現在她覺得山本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什麼事情都相信,太好騙了,還有一點點的尊重,這個尊重不是因爲他是日本人,而是他爲了自己的國家,在這邊努力地打拼,這種精神是可貴的。
“我估計他有可能自殺,不然上哪弄那麼多的錢賠償,一下子就少十萬貫,換成哪一個官員都受不了,更不用說他這個一心爲祖國着想的人了。”
張小寶還沒心善到什麼人都幫,山本最後是死是活,那與他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不是十萬貫,還有買溫度計的錢,我猜啊,弄不好他們還得死掉一部分人,鱷魚好捕,但是鯨魚呢?現在的日本可不是以後的日本,想怎麼殺就怎麼殺,派出船去很可能就讓鯨魚給撞翻,再選擇錯了,碰到虎鯨,哎呀,麻煩了,你說這邊有沒有虎鯨?”
“我哪知道,應該有吧,畢竟現在和我們那時不一樣,很多的生物都還在,我們那時有沒有?”
張小寶也不能確定,平時沒關注過。
“管他呢,沒有虎鯨,他們有討不到什麼好,咱們家的船是不會幫他的忙,咱們自己都不敢輕易去碰,你說他們那時殺的鯨魚是不是太多了,還有鯊魚。”
王鵑猜測如果實在不行,山本會出錢僱自己家的船幫忙抓鯨魚,雖然這個可能性非常小,因爲方子中就有一個需要的材料,但還是提前說了出來。
“換成我是他們,我也殺,不殺怎麼弄到更多的錢,鯨魚和鯊魚身上的好東西不少,誰讓他們的國家沒有太多的資源,這也是爲什麼他們總喜歡侵略的原因,地震多,資源少,不想辦法佔別人的地方,萬一哪天轟隆一聲,島子沒了,人可怎麼辦?我理解。”
張小寶非常理性地說道。
兩個人說着話的時候,畢老頭和姚老頭也在這裡忙着,他們閒的沒有事情做了,本想着教教小貝等人,結果小貝他們卻不喜歡聽兩個老頭一點也不生動的‘故事’,閒不住的他們就跑到這裡來給別人當導遊。
有的事情說的是對的,有的則是錯的,他們兩個很高興,張老頭也配合着某一個傳說來上一段‘舞蹈’,身子還算不錯的他竟然還能拿起來幾種兵器耍耍,讓過來的人覺得非常過癮。
講着耍着的時候畢老頭家中的一個下人就匆匆趕過來,在畢老頭的耳邊說了兩句話,聽完了下人話的畢老頭把眼睛一瞪,罵道:“放屁,什麼用水不夠?那條河裡的水難道他們全用了?爲國爲民的事情怎麼就不行?”
“怎麼了?難道是引汝水過來的事情出了岔子?”姚老頭在旁邊聽到畢老頭罵,便問了一聲。
“派去的人回來說,他們那裡說是新蔡縣用水還不夠,不能再往這裡引,那可是汝水,不是小河溝子,不夠?把他新蔡縣來回衝幾遍汝水也不會少多少,看樣子先打商量還打錯了。”
畢老頭使勁地喘息了兩下,忿忿不已。
姚老頭一聽真的是這個事情,吧嗒兩下嘴,說道:“那也沒辦法,要不就不打招呼,直接去引,就不信他們還敢攔。”
張小寶和王鵑擔心畢爺爺的身體,見他這樣子,連忙跑過來詢問,並且安慰畢老頭。
知道了事情,張小寶笑了笑沒說什麼,王鵑撇撇嘴“好言相商,他們竟然不同意,到時候他們那裡不也是同樣能得到好處麼,何況汝水又不是他新蔡縣的河,無非是流經罷了,我就是不能帶兵,不然就打過去。”
王鵑說完自己也笑了,說是帶兵打,有兵也不可以用這樣的藉口去攻擊人家,嘆息一下,又對張小寶說道:“你說他們是不是想要什麼額外的好處?”
“有可能,他們的官員想要給自己撈好處,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專門針對我們來的,有的人怕我們,有的人敬我們,有的人喜歡我們,還有的人是瞧不起我們,不怕他們要好處,就怕他們只爲了打壓我們而不同意。”
張小寶分析了下,但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懊惱的樣子,似乎遇到的事情非常簡單,能夠輕鬆解決。
張老頭則是提着他那把大刀,湊上來說道:“對,打他孃的,看看他們讓不讓引一條河過來。”
張小寶笑着奉承道:“張爺爺寶刀未老,這等小事兒就不用親自出馬了吧?”
“恩,也好,交給你們小輩了。”
張老頭把刀又耍了兩下,很給面子地對張小寶說道。
張小寶則拉着王鵑往回走“回去佈置一下,到時候我讓他們求和我們去引水,還收拾不了他們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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