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話,王琚的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目露不善,正要說話,小貝先出聲了。
“因爲我有個好哥哥和一個好姐姐,所以我能輕易看到皇上伯伯,這樣我就成了大唐巡查使,你沒有,所以你只能說自己的山野村夫,你想見我一面,得先經過我的同意,而且還得讓人搜身。
我要是見你,哪怕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讓人把你抓來,這就是我的本事,你不服?還敢問我,看你活的樣子,悲哀。”
王琚一聽小貝的話,眼睛差點沒瞪下來,自己這個外孫女實在是太厲害了,根本不在乎別人這種挑釁的問話,能夠坦然地承認就是依靠哥哥姐姐,不一般呀,好,好孩子。
自稱爲山風的人也迷糊了,他本以爲自己問出來之後,小貝這等孩子會非常生氣,然後惱怒,接着是跟自己辯解他們有什麼本事,比如說對大唐的百姓好了,比如說他們學的東西多呀。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小貝居然這樣就承認了人家的哥哥和姐姐厲害,真小人啊,絲毫不掩飾。
並且還罵了自己一番,把自己貶低得一文不值。
麻煩了,跟過來的時候猜測的不一樣,估計不好對付。
如是想着,山風故作輕鬆地笑笑,也不急着上岸,就那麼站在船頭上,背個手,又對小貝說道:“我沒有哥哥姐姐,但我自己一人活的自在,我住在山中,不問他事,你能嗎?有了事情你得四處跑,這富貴人家有富貴人家的苦惱,村夫有村夫的樂趣,然否?”
“嘁!”小貝撇了下嘴,瞟着對方說道:“你自在?我讓你現在就不自在,富貴人家的苦惱是你這個村夫想要苦惱也苦惱不了的,說吧,廢話太多,你過來什麼目的?別跟我對機峰,我沒空,我釣魚呢。”
小貝的話說出來,又把對方噎了一下。
王琚呵呵笑了,這個外孫女太有意思了,居然能夠直接把對方給說的沒有辦法。
山風眉頭皺了起來,他發現他想要用的辦法根本就對小貝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人家不跟着他的套路走。
眼珠子一轉,他把對手換成了王琚,對王琚問道:“不知你一刺史不在地方呆着,卻跑回了這邊的家中,如何對得起你治下的百姓。”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那邊的人啊?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閒吃蘿蔔淡操心,我一個大唐巡查使都不管,要你來問?外祖父,別搭理他,哥哥說了,這天下就有的人自以爲是,總覺得自己表現得跟正常人不一樣,便會受到重視。
哎,山風,你說你過來幹什麼?還用個假名字,你覺得有意思嗎?最後一次機會,有話就說,再不說的話,你連口都不用開了。”
小貝根本不讓自己的外祖父說話,依舊是那麼直白,直白到無懈可擊,直白到蠻不講理的程度。
山風背在身後的手此是都哆嗦上了,眼睛看着小貝,不由得點下頭,他發現了,小貝的境界已經到了另一種層次,嘆息一聲,說道:“我本以爲作爲大唐巡查使,能夠跟我一村夫講理,不成想,哎~!”
“你以爲的事情多了,我還以爲呢,以爲你一個活了這麼大歲數的人,見到我這個小孩子應該謙讓一下,沒想到啊,你居然如此不要臉。
現在知道了吧?現在後悔了吧?連我個小孩子都說不過,活着幹啥,你村夫的自在呢?何爲自在?勘破,故放下,而後自在,你腆着張大臉,呸。”
小貝的言語依舊犀利,這下對方終於是無法保持鎮靜了,把手從背後拿出來,顫抖地指着小貝:“你……你……。”
“你什麼你?再指着我,手給你掰斷了。”小貝依舊沒好臉色。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山風憤憤地問道。
“你也就一村夫,好啦,我,你也見過了,去吧,給你安排個地方,跟我們一起去江州。”
小貝把頭一扭,連看都不看對方了。
護衛二話不說,一左一右就把山風給控制住了,船也直接地搖向別處,看樣子不打算在這裡上岸。
山風這下着急了:“你們不能抓我,我就是問問事情,我還沒問完呢,你們不能抓我,我……嗚……。”
“聒噪,我最煩這種人,有事說事,裝來裝去的,哼,還欺負我一個孩子,我容易麼我,是不是外祖父?”
小貝看到對方被捂着嘴給押走,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對王琚說道。
王琚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個被押走的山風看,並且爲對方默哀,這一天啊,跑過來被小貝幾句話給堵的難受不說,自 由也沒了,還自在呢,哎~!
“外祖父,是不是,是不是?我很委屈。”小貝又追着問。
“是是,讓咱家小貝受委屈了,來,小貝,親親外祖父。”王琚還能說什麼?怨不得陛下那麼喜歡小貝等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欺負人都欺負的這麼理直氣壯,而且還抱委屈。
小貝使勁地在王琚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這是哥哥教的,哥哥說,就算我們學的再認真,我們也還是太小了,容易被人套去話,挨欺負,所以遇到這種人,直接把他收拾了,天下就太平了。”
“是,小寶厲害,那你知道剛纔那個人的身份嗎?”王琚此時考慮的是,等着外孫子過來,怎麼跟小寶說一說,讓他把自己家中的孩子也帶在身邊。
這不僅僅是教學問,還會教給最簡單的辦法來避免被欺負,好用,這招真好用,畢竟小貝等人還是孩子,無論怎麼做怎麼說,別人也挑不出毛病,你一個大人跟孩子計較,本身就不對了。
“知道,就是跟路上遇到的那個胡樑一起的,正好把他們關到一塊,還有其他的七個人,讓他們呆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辦法,給他們個串供的機會。
現在一定有很多人都盯着我們,如果真的抓錯了,那也是他們的運氣不好,等着以後查清楚了,再把他們放了,可我猜這人不是無辜的。”
小貝說着話,使勁一擡釣竿,要表示下自己的氣憤時,一條魚突然被拉出水面。
“哈哈,釣到了。”小貝歡呼一聲,把魚弄到自己的面前摘鉤。
王琚在旁邊看着,又爲這條魚感到悲哀,因爲魚不是吃餌被釣上來的,那鉤鉤在了魚的鰓上,絕對是小貝向上拉的時候,魚在旁邊遊。
“外祖父,我厲害吧?”小貝也不管是怎麼弄到的魚,炫耀地問道。
“厲害,外祖父不如你。”王琚點頭道。
“那咱們繼續,看誰釣的多,再來只船啊,光是釣魚多沒意思?”小貝也不上餌,直接把魚鉤甩到水中,眼睛充滿了期待的神色望着水面遠方。
在王琚的宅院中,專門騰出了幾間房,房子中關着胡樑和另外的七個人,兩邊的人到現在也沒有相聚,而且那七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距離他們的老八有多近。
“老大,你還有力氣沒有?我要不行了。”關在一個屋子中的七個人中的老五對着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老大問道。
“不怕,他們不可能餓死我們,挺一挺,至少他們給我們送了點水過來,估計差不多的時候,能讓我們吃一點東西。”
當大哥的也餓得直迷糊,他現在知道餓,並不是因爲肚子裡難受,肚子早就沒有什麼知覺了,一天只喝一點酒,餓得麻木了。
“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發什麼電報了,也不曉得那邊的人是否也被抓住了,哎~!餓呀,眼前全是小星星。”
老五不停地吞嚥着口水,只有這樣做,他才覺得能好受一些,其他的五個人同樣是這個狀態,一個個的連睜眼睛的力氣都要沒有了,靠在那裡,一副有出的氣沒進的氣的樣子。
比起他們的難受,胡樑則是另一番狀況,他並不缺少吃喝,唯一少的是自 由,從到了宅院開始,他就不能隨便到外面去了,不像在船上的時候,還可以去甲板上轉一轉。
早上他吃了飯之後,又被人保護着進到了這個房間當中,在這裡,不僅僅有舒服的牀和褥子,還有一個書架,上面放着不少的書,小几上更是擺着茶葉,另有兩壺開水,以及乾果和瓜子什麼的。
此時的他正手捧一本書看着,幾天以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雖然依舊擔心着別人,卻也能耐着這份擔憂讓自己儘量不那麼煩躁。
正在他看着書的時候,門口處響起了敲們的聲音,有人問道:“胡公子在嗎?”
“在,有請。”胡樑放下書,看向門的地方,想知道又有什麼事情了,一般的情況,別人不會打擾他。
隨着門被推開,一直負責他生活事情的內院先進來,笑容滿面地對他說道:“胡公子,是否覺得閒來無事?”
“還成,有書可看,總比只呆着強,只是不知你們何時能夠再次上船,船上的日子要比這裡舒服。”
胡樑很坦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然後望着對方,希望對方能夠跟自己說出來的目的。
“胡公子,其實吧,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事情,估計您還需要等兩天,爲了讓您不孤單,特意給您找了個伴兒,您看看,這位行不行,把人帶進來。”
內院說着話,對外面又喊了一聲,隨後山風被人給推了進來。
瞬間,胡樑和山風都愣了,二人同時開口說道:“怎麼是你?”
“看,我就知道胡公子認識,正好,你倆兒作個伴,我等先出去了,山公子,可不要想着自己出去,否則容易送掉命,告辭。”
內院留下句話,對着兩個人笑了笑,轉身離開。
“你,你不好好躲着,怎麼被抓來了?你不是一直負責單線聯繫的嗎?他們……他們從哪抓到的你。”
胡樑確實認識對方,而且還知道對方的身份不低,可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感覺到詫異,難道張王兩家的諜報系統滲透進來了?
山風聽到胡樑的問話,無奈地搖搖頭,坐到屋子中的椅子上,捏起一點葡萄乾塞進嘴中,慢慢地咀嚼着,等到嚥下去,方說道:“別提了,我原本打算見小貝他們一面,從他們的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於是在知道他們於西湖邊上釣魚之後,弄了只船過去,結果不等我說上幾句話,他們便把我給抓起來了,哎~!”
“啊?你這是……是自投羅網啊,你糊塗,完了,等着吧,不用太長時間,他們就會從你的口中套出話來,你……自殺吧。”
胡樑聽到對方的話,已經想到是怎麼回事兒了,居然去挑釁小貝,自己在船上時,聽到了小貝的話,凡是主動過來的人,一概抓起來,然後送往江州,哪怕暫時抓冤枉了也無所謂,叫什麼來着?哦,叫寧肯錯抓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山風正在吃東西的動作停下來,詫異地看着胡樑,問道:“我爲何自殺?我在他們的地方,有機會探聽到消息,到時候想辦法逃走,或者是把消息傳遞回去,自殺豈不是白死了?他們問我,我不說便是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經把所有的秘密全說出去了?你這個叛徒,怪不得你呆的地方這麼好,你一定是跟他們說了我的相貌,否則他們不會直接抓我。”
山風氣憤不已,眼睛都紅了,向着胡樑質問。
胡樑則是冷笑一聲:“我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我一直跟上面是單線聯繫,而且我們兄弟八人估計全被抓住了,只是不知其他七個人是死是活。
出賣你?每次看到你,你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我想出賣你,我得知道你在哪才行,你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厲害。”
兩個人正爭執着,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剛纔出去的內院,依舊是笑容不變地進來,說道:“二位,聊的如何了?知道您二人還是略顯孤單,給您二位又送來幾個人,你們在一起便熱鬧了。”
說完話,胡樑對外面像剛纔那樣喊道:“帶進來。”
這回進來七個人,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樣子,雙方一看到,又是同時出聲道:“怎麼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