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尾隨着劉風走了。
王鵑則帶着弟弟妹妹朝水雲間的店走,今天換個地方住,不住碧海銀沙。
水雲間酒樓在益州城中的另一頭,慢慢溜達過去,一路上能夠看到不少景色和行人,走累了再坐車。
一直到他們離開,賭坊的莊家都沒敢揭露他們的身份,只在那驚詫於張小寶聽色子的絕技是怎麼練出來的。此不比搖色子,隨意搖出任何點數,而且還能把色子給排成豎着的一行確實很嚇人,但無論如何都屬於熟練方面。
專門練習的話,一般人只要不太笨,搖個幾年都能練差不多,只是沒有人去費那心思。
但聽色子可就難嘍,需要天分的,不然你怎麼聽也聽不出來,聽到最後腦袋會迷糊。
莊家搖搖頭,自語道:“真不知道他怎麼練的,平時忙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居然還有閒心玩色子,人跟人無法比呀。”
跟着姐姐走的小貝等人心思也不在溜達上,一個個皆回想着先前哥哥與人對賭時的情形,覺得很過癮。
小貝不清楚聽色子比搖色子難,小手作抓着色盅搖晃的動作,問姐姐:“三個色子,怎麼一個接一個裝進去,就羅起來了?”
“就跟一個高的屋子,屋子的一面牆立個梯子,有三個人往裡進,第一個進去的人先來到梯子上,第二個進去的繼續往梯子上走。第三個站在最下面,三個色子先後貼在一起,就可以嘍。”
王鵑笑着解釋,她也明白。懂這個道理和搖出這個效果不一樣。
“回去我也找個色盅練練。”小貝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覺得聰明的自己能夠很快掌握這個技巧。
王鵑沒阻止,她相信小貝練上幾下便會失去興趣,尤其是色盅,輕了的話不好掌握,重了的話手又累。
懷着自己能夠很快成爲賭神的夢,小貝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
正高興着呢,從街的對面走來一個大人和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小姑娘手上也拿了個糖人,很明顯,人家手上的糖人跟她不是在一個地方買的,除非那個賣糖人兒的老伯挑着擔子換過地方。
對面小姑娘的糖人同樣是一隻小豬。很卡通的那種,只不過比小貝買的小很一大圈。
看到之後,小貝路出會心的笑容,覺得很有意思。
但是,還未等她笑完。對面的小姑娘手很自然地向旁邊一張,那個小豬便落到了地上。
“丫丫不要小豬。”小姑娘說話時的語氣明顯不能跟小貝他們比,還太過幼稚。
“不要不要,小豬不好。到前面爹爹給你買更好玩的。”大人拉着小姑娘走了。
小貝愣了愣神,看看路上沒有衝過來的馬車。跑到對面撿起地上已經摔壞的小豬,只剩下一小半粘在竹棍上。遺憾地搖搖頭:“麥芽糖哦,哥哥說過,這一塊糖,如果餓的時候,可以讓一個大人活一天。”
“走吧走吧,人家花錢買的,扔就扔,咱大唐現在不缺糧了。”小遠過來拉着小貝要離開。
“等等,撿起來,萬一粘別人腳上多難受。小遠,你說有多少人買了寶貝糖果屋的糖,然後也隨手扔掉?”
小貝蹲下開始撿小豬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放到手心裡,然後被粘的直咧嘴。
小遠想了想,放棄跟小貝一起撿的打算,可着一個人粘吧,反正也沒有幾片,到時候再洗,自己的手留下來,或許還能幫忙拿東西。
所以他站在旁邊,回答小貝的問題:“應該不會吧,咱們的糖果都很好吃的,而且包裝也漂亮,甚至每種糖果還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想扔掉得拿出多大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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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小遠,你那個淡藍色的手絹呢,我上次看到上面有朵花似乎開線了,讓我再看看。”小貝點點頭,站起身朝姐姐那邊匯合過去,很隨意地向小遠說道。
小遠同樣隨意地回答:“是呀,上次我也看到了,隨意早扔了,而且我覺得如果按照錢來比較的話,我的衣服比糖值錢。”
“哦~!”小貝顯得很沮喪,自己那般表演居然也很快被識破,看來生活在身邊的人不好騙啊。
等回到隊伍,王鵑已經拿出溼巾給擦手,問:“又怎麼了?”
“小貝心疼一塊糖,覺得關鍵時刻能夠救命,卻讓人給隨意扔掉,很不好。”小遠幫着解釋。
“沒事,咱大唐有救濟站,真有人吃不上飯,可以去救濟站,不會餓死的,國內的糧食產量夠了,不然我和你們哥哥也不可能發動戰爭。
其實這是一個恆古都存在的事情,掌握更多資源的一些人,他們有權力任意揮霍,然後有人餓死在他們的腳下。
不分對錯,只有選擇,因爲你幫助快要餓死的人,人家未必會感謝你,或許以後還賴上你了。同時會被餓死的原因也有很多,有的是天不好,沒有收成,有的是運氣不好,糧食被大水衝了或者被火燒了,但還有的是因爲懶,因爲腦袋不夠靈活,太笨。”
王鵑儘量用小貝他們能夠聽懂的話來講解,她對食物來說,並不是要求很嚴,讓所有人必須在吃飯的時候都吃掉,因爲她那時除了非洲各別地方,想把人餓死很不容易。
而且非洲那裡並非是世界糧食不夠,而是別人不可能把糧食無償地使勁供給給他們,人道主義的援助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但非洲那裡卻被很多人通過別的途徑佔領了,在佔領的地上種出很多糧食,拿出來一部分救濟,更多的則是用在別處。然後非洲繼續有人餓死,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所以看慣了人性的王鵑就不再去想那麼多不該想的問題。
不過王鵑知道張小寶對於食物很認真,以前小的時候捱過餓,哪怕那時的救助站還能負責一部分救助的工作。然,沒有人喜歡去那裡,限制很多,吃住的方面也不好,不然大家都去了,何必還在自己家裡。
這也造成了張小寶在某些方面行事很偏激。
小貝聽到姐姐的話,還是覺得很可惜,很難過地說道:“是不是物競天擇。只要是運氣不好的,還有本事小的人,每一年都餓死很多,到時候有本事有運氣的活下來。以後的後代就越來越厲害。實在是太殘忍了。”
王鵑忍不住笑了,摸摸小貝的頭,說道:“不都是,畢竟人和其他動物不一樣,如果從古到今。一直那麼做,估計也見不到今天的人了,人的厲害在於懂得憐憫與同情。
也許是聰明的腦袋讓人有了更多的憐憫與同情,也許正是憐憫和同情讓人更聰明。所以人可以使用工具,然後團結一起去與其他動物爭奪資源。
到現在便成了這個樣子。然後我們都說狼羣很可怕,因爲它們團結。懂得分工。但真正可怕的是人,人不僅僅團結,懂分工,還明白犧牲。狼羣中的狼在戰鬥的時候受傷,如果跟不上隊伍,會被拋棄,人如果在戰鬥中受傷,會被養起來,這就是相同與不同的地方。”
王鵑講的很累,她不想讓弟弟妹妹們變得冷酷,更不想讓他們變成善良到傻的程度,於是得來回辯證着講。
小貝他們一邊走一邊認真地聽着,護衛很自覺地幫他們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不然前後左右的人接近。
過了一會兒,小貝使勁點頭,說道:“我知道的,狼羣中的狼要是死了,它的孩子就不好過的,它們看着很團結,可它們幹不過人,人的大人死了,他的孩子反而會得到照顧,一個不照顧自己種族孩子的民族,最終必然會被吞併和消滅,對不?”
“太對了,小貝真聰明。”王鵑又摸摸小貝的腦袋。
“故事裡說的,就是主角變得很厲害之後,爲了尋找一個能夠讓他更厲害的寶貝,他就去了曾經故事中說的草原,那裡居然變成了荒漠,以前的人也沒了。
說是被其他文明消滅掉啦,因爲這個草原的民族用的是弱肉強食的辦法,一開始一段時間很厲害,後來其他文明技術上來了。草原人的不要命是爲了自己,那個文明的人是爲了團體,草原人自私的性格,讓他們越戰越差,最後沒有啦。”
這個故事小貝聽了有一段時間了,但一直只記得故事的情節,今天終於領悟到了故事裡面的哲理。
王鵑欣慰地點點頭,她和張小寶費勁地給弟弟妹妹編故事,目的就在於此。
那些故事當中充滿了升級的因素,以此來吸引弟弟妹妹們去認真聽,但真正要給弟弟妹妹們說的卻是故事當中不經意間出現的一個輔助的小情節,甚至是某段看上去沒有作用的描述。
否則只是升級升級再升級,那是純娛樂的文字,膚淺卻讓人喜歡,但不能用來引導人,更不用說給孩子聽了,那種文章甚至不如以前臺灣出現過的一個流派,鴛鴦蝴蝶派,至少很多連續劇一直在以他們爲綱領。
當然,王鵑也清楚,自己和小寶給弟弟妹妹們編的故事有年齡制約,給十三歲以下的孩子們看,那是非常有趣的。
如果給十四到二十歲的人看,那就完啦,他們會覺得你在強加給他們一種想法和經驗,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甚至覺得你太羅嗦,更見不得你在故事中寫了很多兒童,覺得故事很幼稚。
但要是給更大年歲的人看,甚至是有了孩子的人看,他們覺得很有意思和啓發,換成三十歲以上的人看,他們會會心一笑,即使故事中有錯誤的地方他們也能理解。
王鵑是按照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成熟比較早來評價的,換成她和張小寶的時代,年齡則需要後延,因爲晚婚晚育的人多,人成熟的晚。
你說你給一個上學的人講政治經濟,講人性。講社會哲學,哪怕你是放在故事裡,他也不願意聽,他要的是你先被人欺負一下。然後你用更厲害的辦法欺負回去,如此往復,至於其他的東西不重要。
所以說戰鬥升級流和田園升級流是不一樣的,受衆不同。
眼下王鵑開始考慮是不是抽出點時間,跟小寶把故事調整一下,增加進去一部分對風景色描寫和地理礦產知識,好讓弟弟妹妹們多學點。
“還有啊,還有故事中說的……”小貝一說起故事便停不住了。開始把她聽到的故事和她對故事的理解喋喋不休地講給其它八個小傢伙聽。
小遠他們很配合,不僅僅聽,偶爾還要幫着補充完善一下,因爲故事中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角色。他們想盡量把自己描述的更好。
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正在王鵑打算讓小傢伙們上車快點趕路的時候,張小寶回來了。
“怎麼,查到了?”王鵑看到張小寶詢問。
張小寶擺下手:“沒,他打算出遠門。正在各個店鋪買東西,罐頭、繩索、柴刀以及衣服,這小子居然藏錢,剛纔贏完他。他沒有把所有的錢全拿出來,鞋子中有張十貫的紙幣。一想到我有可能接觸到那樣的錢我就噁心,上面得有多少病菌啊。我終於知道手氣和腳氣爲什麼能互相傳染了,還有口氣。”
“你別跑回來噁心我,口氣跟腳氣一樣嗎?晚上我就把襪子塞你嘴裡。然後你就回來了?”王鵑捶了張小寶一下。
“回來了,我能看出來,他今天不打算走,得好好休息休息,讓人跟在那盯着,等他走的時候我再過去,當散心了。”
張小寶說着話,又看看仰起頭瞅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問:“怎麼不坐車?想要水雲間,憑你們走可遠了,在最那邊呢。”
“一會兒再坐,走走好,看看人來人往都在忙啥,剛纔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把糖扔了,真可惜,看那,那是哪個飯店?昨天剩的飯菜吧?咋現在纔有人去收。”
小貝看到一個拉着大木桶的車,車上下來個人,從一個飯館的後門衚衕中拎出個小木桶,把裡面的東西倒進大木桶,納悶地說起來。
張小寶見了同樣疑惑,一般情況是飯店頭天晚上倒東西,如果經營的很晚,則是第二天一早倒,現在去倒似乎不好,行路的人多,看過後會覺得肚子裡不舒服,對飯店的經營有影響。
帶着心中的疑問,張小寶領一羣人湊過去,他們的動作顯然把倒東西的人嚇到,站在那裡不敢動作。
張小寶來到近前,探頭看看,說道:“都是饅頭和米飯,剩菜呢?”
小貝也給一個護衛張張胳膊,讓其抱起來跟着探頭看,果然,跟哥哥說的一樣,大木桶中全是主食,麪條都很少。
被問的人不敢不答,回道:“菜什麼的,昨天晚上被別人收去,餵豬,豬吃了之後會很肥,我是養雞,家中也賣饅頭和燒餅,雞吃太多油膩的東西會變讒,以後不經常喂不愛下蛋。”
張小寶用眼睛死死地盯住對方的眼睛,待對方說完,質疑着:“你確定你不是把收上來的東西拿回家,然後重新和到面裡?”
“不敢不敢。”此人連聲說,只不過目光有閃爍。
張小寶沒再說什麼,領着弟弟妹妹繼續向前走。
旁邊的王鵑嘆了口氣:“現在的聰明人越來越多嘍,知道進一步降低成本,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昨天晚上所剩的主食,被人拿回去,還沒有壞掉,然後重新和在面裡,蒸或烤出來,高溫又殺菌了,不但是資源的重新利用,而且還節省酵母。”
王鵑的話明顯是言不由衷,但生活在一個社會裡,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無奈,如果大家都能自覺地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便成了她都不敢相信的共~產~主~義。
張小寶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道:“不行,絕對不允許他這麼做,今天放縱他做饅頭,明天他就可能把收到的菜什麼的做個處理。
比如先沉澱一下,接着去煮,過濾、再沉澱、再加熱、再過濾。然後裝進桶裡,用很低的價錢賣給飯店,飯店的廚房師傅們用來炒菜,做個平常的燒豆腐。如果之前的處理工藝不夠完善的話,你居然可以從那怕溜豆腐當中嚐出肉沫豆腐的味道,挑起個大拇指,讚歎一聲,這溜豆腐……絕了。”
旁邊的小貝聽着認爲這套哥哥說出來的工藝很神奇,跟着努力地想想,提醒道:“哥,那弄完油剩下的東西。是不是可以放進壓縮餅乾裡?壓縮餅乾就是好多東西合在一起,這樣不浪費啊。”
“別聽你哥瞎說,你倒是會舉一反三。”王鵑十分無奈,以前說烤肉串。往上刷拉肚子的藥可以治療痢疾的時候,小貝就幫着想往上刷感冒藥,從而治療傷寒。
“所以說,事情得分怎麼看。”張小寶笑着把妹妹抱起來:“如果放縱了一次,以後就會出現更多次。我希望大唐的人全能節約和珍惜食物,但不希望用這種方法來回收再利用。
當然,那個油的話,賣給別的國家我就不管了。在國內不行,那麼多東西經過發酵、反應、加熱。誰知道里面能出現什麼東西,萬一影響到基因咋辦。聽着就怕怕哦,是不是小貝?”
“是,怕怕呢,我再想想就覺得噁心,別人吃剩的東西裝進一個大鍋裡熬呀熬的,再給我吃,好難受。”小貝捂着嘴,作嘔吐狀。
“命令下去,讓他們在朝堂上通過一項律法,然後在報紙上和各地官府衙門的公告板上宣傳,誰敢回收飯店的東西重新制作食物給人吃,就判誰的罪,舉報的人可以得到很多賞賜。”
張小寶不可能自己說一句,然後把人就抓起來,給定個罪,畢竟現在還沒有這個罪,需要先通過朝堂上那幫無聊的人通過才行。
“走啦,坐車回去,到家給你們做冰淇淋吃。”張小寶抱着妹妹先上車,其他人跟着呼啦嘩啦地也擠上去。
京城的工部外郊,李隆基今天到中午之前可以拍完最後一組鏡頭,然後便可以進行剪輯,再翻錄,跟放映機一起送到大唐各個地方,每個州府怎麼也要送過去三套設備,然後在下轄的縣裡來回播放。
如果有的村落實在太遠,也要派一組人進去,好使大唐的百姓觀看到他們皇帝英明威武的正面形象。
“朕算看出來了,拍電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重新選景的間歇時間,李隆基坐到大的太陽傘之下,隨手拿過一瓶冰鎮汽水,啓開瓶蓋,咕嘟咕嘟猛灌兩口,又用手絹輕輕壓壓額頭上的汗,感嘆地說道。
他手上的動作不敢做大了,以免把臉上的妝給擦掉。
高力士今天同樣沒在宮中的工地上守着,他相信即使自己不在,也沒有人敢偷懶,更不用說偷工減料。
聽見陛下的話,他沒出聲,他知道陛下屬於幸福的抱怨,拍電影累的有不是一個人,大家都累,但只有被拍的人才能夠在以後被放到屏幕上,讓很多人觀看。
這是個出名的大好機會,相信要是以後能讓其他的士子們加入的話,他們爲了一個名額能打破腦袋。
平時他們累來累去的,參加什麼詩會了,酒會了,還有向達官貴人遞投帖了,互相之間吹捧吹捧,偶爾抨擊下朝政,目的還不是爲了出名,然後考科舉的考科舉,收學生的收學生。
一旦成功了,得到的不僅僅是名,還有利。
現在能夠在報紙上發發文章,然後鼓動着別人買,以後要是拍電影,那是能夠看真人的啊,成名更快,到時候怎麼辦呢?
高力士爲了電影的事情發愁,他擔心皇上的電影拍完放出來,很多家中有此想法的大臣們會在朝堂之上利用各種手段,獲得被拍的機會。
於是可以爭奪的利益就又多了一個,大朝的時候會很熱鬧,御史臺估計也不再寂寞了。
“力士,再給你幾個鏡頭吧。”李隆基看旁邊站着的高力士處在走神的情況當中,以爲對方是覺得被拍的少了,所以安撫一下。
“啊?陛下,臣謝謝了,不必,臣的鏡頭夠多了,之前有一個幫您挑蛋的,給了臣不少鏡頭。還有好幾句的對話,比如那句‘陛下,您看,這個小點的是雞蛋。這個大點的是鴨蛋,這個更大的……是鵝蛋’。”
高力士不打算繼續浪費膠片,怎麼說也要給皇上多點露臉的機會纔是。
李隆基眼睛翻翻,說道:“那段不是掐了麼,朕不可以分不出雞鴨鵝的蛋,播出去會讓百姓笑死,誰寫的劇本來着?要罰。”
“已經罰過,抽了十鞭子。但他一直在說自己委屈,因爲他的角度不同,他說他拍的不是正史,是戲說。正史的話沒有那麼多的對話和鏡頭。
臣雖然打了他,但覺得這個人還算不錯,準備讓他根據別國的情況,寫一部貶低別國皇帝的歪史,以起到打擊別人的作用。”
高力士幫着出了餿主意之後被打的人關說。那個人雖然之前的劇本沒寫好,但確實有兩下子,把其趕出這個行業怪可惜的。
李隆基頷首,又親自啓了瓶汽水遞給高力士。稱讚:“卿能知人善用,我大唐之幸矣。你說,要不要派人過去。到劍南道,找到小寶他們,給他們幾組鏡頭。在民間,他們的畫像居然比朕的還多,朕總不好一個露臉的機會也不給他們。”
高力士聽出來了,這明顯是在嫉妒,皇上也有畫像在民間,不過用的不多,而且基本上是抽象的,不像小寶鵑鵑那樣,有人專門刻板,畫的很像,然後印刷出來,被人用錢請回家,放在不同的地方便寄託了不同的想法。
比如說放在米缸外面,意思是有他們在,糧食能豐收;放在爐臺上,頂替竈王爺;放到香案上,以前菩薩或什麼三清的雕塑就可以扔掉;貼在大門上,莫說鬼,來個神都能提踹出去;壓在牀下,晚上行周公之禮的時候心中想着……這個不行,讓旁人知道了自己能被活活打死。
反正就是有很多作用的那種,幾乎是每家每戶都不缺,如果實在買不到,也會自己畫一個想像中的,比陛下有名氣。
想了一會兒,高力士小聲地說道:“臣估計陛下真派人把設備送過去,他們會讓將士們拍一拍,然後宣揚一下,比如說我大唐的將士們英勇作戰了,帥旗不倒、死戰不退什麼的。
比如一個將士身上的衣服劃出一道道的口子,然後臉上帶傷,胳膊打着繃帶,還爲了躲避敵人的猛烈的箭雨,揹着把步槍,腰間掛着手雷匍匐前進。
等着到了敵人的近前,比如說二十米的時候,突然站起來,端着步槍,一邊大喊着皇上萬歲,一邊打一發上一回膛,最後被人射得跟刺蝟似的,讓戰友拖回陣地,捂着中箭的心臟部位,說一刻鐘的話,把後事交代明白,再感謝陛下一句,嚥氣。”
李隆基剛開始聽的時候還點頭,聽着聽着人就愣了,吃驚地盯住高力士看:“有這麼啥的編劇和導演?拿着步槍不在遠處打,跑到人家弓箭最舒服的射程內站着開火,他敢在朕面前二十米的地方站起來,朕一箭射穿他,而且都二十米了,他不扔手榴彈,那是寶貝呀?”
一面說李隆基一面搖頭,顯然是覺得不妥,忽悠下不知道的人還行,知道的人不得笑死?要上真拍出來播給百姓看,會讓百姓覺得大唐的槍不好用。
“這是小寶以前說的,說能更進一步體現將士們的鐵血,表達戰爭的慘烈。”高力士覺得自己很冤枉,又不是自己想的。
“小寶一天就不幹好事兒,還鐵血,在敵人遠程打擊武器範圍內站起來就是弱智,百姓看見了,朕估計第一個感受不是什麼戰爭慘烈,而是大唐究竟誰練的兵?該殺。”
李隆基很篤定地說道。
高力士連忙附和。
兩個人聊着拍電影方面的趣兒事,李隆基又拍了幾組,整個的拍攝的任務算是完成,後期製作這個就不一定了,畢竟以前沒有試過,需要按照張小寶和王鵑說出來的辦法進行嘗試,等以後熟練就好了。
拍完最後一組,已經到中午,李隆基絕對大方一把,請客吃飯,慶祝一下。
地方就選在工部的食堂,指着貼在牆上的圖案,讓劇組的人隨便選。到時候他埋單,記在小寶的賬上。畢竟工部這裡算是屬於張王兩家的,作爲皇上不能花錢的規矩不能破了。
劇組的人感激不已,一個個跟廚師打招呼。選的全是牆上沒有的菜,他們就是屬於張王兩家的,平時吃慣了自己家安排的廚子做的菜。
李隆基的臉上露出一種特殊的表情,要是張小寶看到會給出‘惡趣味’三個字的評價,似乎以自己的名義花別的人錢請客是件很榮幸的事情。
在張小寶不在的情況下,算計了他一把,李隆基覺得心情老舒暢了。
陪同的高力士則十分無奈,陛下平時哪點都好。但一遇到小寶的事情時,就總會處在某種特殊的狀態當中,血壓明顯升高,但食量卻也跟着增加。很神奇。
組劇的人拿了菜飛快地吃着,真餓了,早上只喝了碗粥就匆匆開工,來回搬道具,更是消耗體力。吃完午飯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李隆基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容讓人拿過屬於自己的餐盤,又刻意讓人倒杯葡萄酒,穩坐下來,開吃。
正此時。外面進來一電報部門的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便開口喊:“陛下。陛下,張小寶來電。”
“快快。拿過來給朕看看,不會是小寶提前知道朕在食堂請客吃飯的事情吧?哈哈。”李隆基把一塊糖醋鍋包肉嚥下去,非常激動地接過電報,笑着看起來。
高力士也端了個餐盤,坐到李隆基的對面,等着陛下看,好拿過來看。
李隆基看着看着,眉頭就皺了起來,又看着看着喉結開始上下動,再往下掃兩眼,閉着嘴發出一聲悶哼,又強忍住,把電報往旁邊一拍,端起酒杯把半下子的葡萄酒灌進去。
“陛下……”高力士發現皇上的狀態似乎不怎麼好,關切地問道。
李隆基擺擺手:“沒事,無妨,估計小寶算出來了,朕會請他家的拍攝組到他家的食堂吃他家的飯菜卻花他家的錢,所以他給朕送來一份泔水加工法,重新加工之後還可以繼續變成餐桌上的美味。
比如說朕現在面前的這道熘白菜,廚子做的好的話,朕不僅僅能吃到白菜的脆和嫩,還能在本是素油炒的菜中嚐到肉味兒,你說厲害不厲害?”
高力士聽出來了,覺得喉嚨也有點不舒服,好在自己還沒吃呢,非常慶幸,但陛下吃了,只好提議:“陛下,不如今天中午咱們節食一餐。”
“不必,朕剛纔是沒做準備,現在不怕了,小寶的意思是立法,以免讓別人吃出病來,明日早朝時來議議。吃,小寶反對別人重新加工泔水,更反對別人點了一堆菜,一口不吃就扔掉,尤其是像朕這種吃飯不花錢的。”
平復下肚子和心情的李隆基重新吃起來,吃的很香,說明他控制能力比較強,而且自信別人不敢給他吃泔水油,這種方法估計還沒有人研究出來。
高力士連忙把李隆基喝空的杯子倒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去壓壓,不然真噁心。
噁心了一回李隆基的張小寶中午飯也不好做。
小貝他們自從發現泔水還有很大的作用,中午就不想吃飯了,準備弄點小食品對付對付,比如說堅果類的。
張小寶琢磨一會兒,選擇了一個不好用泔水的東西製作的飯,那就是燒烤,烤一隻整羊,不往上刷油,就是直接烤,頂多是撒點辣椒麪、孜然、鹹鹽,就着果汁吃。
小貝幾個人想想,覺得可以,但得親眼看着哥哥殺羊,以免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死羊,吃的時候還得吃治療拉肚子的藥,麻煩。
“你看看你把他們嚇的,吃飯都不安生了。”王鵑對剛剛把羊放到烤架上的張小寶表達着不滿。
“怕啥,習慣就好,你那時當然沒吃過了,別人可沒少吃。”張小寶開始用刀在羊身上割。
“說着嚇人,不可能。”王鵑搖頭。
“拉倒吧,一年過家產油多少?一年用油量多少?那多出來很大一部分的用油量,從哪變出來的?反正現在我怎麼說都沒有證據,要是以前我可以帶你進飯店的後廚房看看,裡面有多少成品食用油的包裝,你會看到一個個外面粘滿了黑油脂的大塑料桶。
我就是說說,反正你以前不會吃,我後來也不吃,就是說說而已,趁現在還能把苗頭壓住,就不要讓他們再露頭了,萬一再形成一個利益鏈,想收拾都難。”
張小寶開始慢慢搖動起烤架,羊身上發出油脂被燒時的吱啦聲。
“幹你的活,一會兒小貝他們過來,不准你再說噁心人的話。”王鵑開始把刀叉擺放好。
第二天早上,張小寶還沒來得及吃飯,盯梢劉風的人便發回來電報,告訴張小寶劉風剛纔騎匹馬出去了,租的,他還有錢藏起來了。
“你跟着小貝他們吃飯,我去瞧瞧,從劉風各處藏錢的行爲,我覺得他是窮怕了,爲了錢,似乎什麼都能做。”
張小寶跟王鵑打聲招呼,也不吃飯了,用紙口袋裝了幾個包子,揣在懷中上路,他也需要找匹馬,趕上劉風。
騎着馬小跑地出了城門,拿出望遠鏡,張小寶看看天上水雲的位置,確定劉風的所在,水雲是白的,飛得又高,一般人看不見,紅鸞則沒派出來。
“出了城,這條路能通向哪?”張小寶催促一下馬,速度快起來,邊追邊嘟囔,好做出個大概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