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死來害她?
沒那麼容易!
王四太爺哆嗦道:“你……你……”
秋生衝了過來,憤怒道:“杜鵑!”
杜鵑轉向他,看他的目光同情又憐憫。
秋生被她清澈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又羞愧又難受,哀求道:“杜鵑,槐花她……自己也不知道。你……別怪她。”
杜鵑輕聲道:“秋生哥哥……”
你可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樣的女孩?
你會搭上一輩子的,還有兄弟的。
然她終究什麼也沒說。
夏生卻跑來,憤怒地對大哥道:“你救了她,她也不認,一心要嫁春兒,你還看不出她是什麼樣的人?你還敢說杜鵑?我看春兒回來你怎麼跟他說!”
秋生又痛又怒,大聲道:“她也不知道!”
夏生嘲笑道:“不知道就能賴在春兒頭上?這事能隨便弄錯嗎?春兒要是做了,他會不認?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不清楚?你自己清楚幹嘛看着春兒和杜鵑被人欺負?”
一連串質問,秋生瞬間崩潰了,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而王大強聽秋生說“她也不知道”,頓時羞怒交加,衝過來狠狠踢了他一個筋斗,罵道:“不知道你還敢糟蹋她?你個畜生!”
王家兄弟也都憤怒地看着秋生。
秋生癱倒在地,並不還言,說不出的痛悔。
夏生卻不幹了,回罵王大強,說肯定是他妹妹勾引自己大哥的,不然隔壁黃家有三閨女,大家從小一塊長大,就跟親兄妹一樣,從沒出一點事,怎麼一遇上槐花就出事了?
兩邊又吵起來。
而另一邊。黃元也跟王家長輩對上了。
他大聲質問王四太爺:“到底誰在逼誰?”
說着擡手朝王家人羣一揮,示意道:“王家大族,赫赫揚揚,來了近百人——”再把手往杜鵑一指——“而杜鵑。一個撿來的、無依無靠的孤女,你們說,到底誰在逼誰?”
人們轟然議論開來,不住用眼光瞄王家人。
因爲很顯然的,王家是來搶人家夫婿的。
黃元面色肅然,緊接着又喝問槐花爹孃:“到底誰在逼?衆目睽睽之下,你夫妻二人欺負三個小女孩,男人動手打女人,長輩凌?辱晚輩,還有臉說相逼!你們不敢對林家動手。卻把火氣撒到一個孤女身上。是不是覺得她無依無靠,逼死了也沒人管?可笑的是,杜鵑被逼沒尋死,王槐花卻惺惺作態,跑去尋死。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心虛!她若死了。便如同那罪犯畏罪自殺!死有餘辜!”
王家人氣得倒仰。
他們不懂“口誅筆伐傷人之深,更勝於刀劍”,但他們憤怒不甘的神情表示他們領受到了。
黃鸝跟着添油加醋,道:“槐花算計春生哥哥,沒算計到,羞得沒地縫鑽,只好尋死了。要是她沒算計。等弄清是誰救了她,嫁給誰就完了,幹嘛要尋死?”
冬生大聲道:“對,就是這樣!”
然他們的聲音被一道哭叫聲給掩蓋了,是槐花娘,她尖聲質問黃元道:“我打她了?是她打我——”
她恨哪……
兩口子被幾個女娃子暴打一頓。反被人說成欺負晚輩。
這黃家兒子忒不是東西了!
他那一肚子墨水把心都染黑了!
槐花爹也憤怒道:“你那姐妹是好惹的?看你嬸子這頭臉打的,你好意思說我們欺負她們?”
黃元呵呵大笑幾聲,嘲諷地問道:“那照大叔的意思,我姐姐妹妹們就該站着不動,任由大叔和嬸子打罵?你們是我黃家的祖宗不成!要說叔嬸是長輩。教訓我們一頓也沒有我們回嘴的道理,可凡事總要講個‘理’字,剛纔嬸子罵的那番話,那是……人說的嗎?”
衆人聽了頓時轟然大笑。
黃大娘則和馮氏異口同聲罵“不要臉!”
黃家族中三太爺也出面了,質問槐花爹“我比你年長,我也這麼罵你媳婦和你閨女一頓,不許你還嘴還手,你可服氣?”
槐花爹頓時臉漲得通紅。
原來黃元和黃雀兒都沒打算把黃家牽進來,然黃雀兒還罷了,黃元一出頭,黃家怎會袖手?黃老爹不放心孫子,就喊了族叔來壓陣。
王四太爺喝住本族人,上上下下打量黃元和杜鵑。
這兩姐弟,不是親姐弟,卻彷彿同出一心,三言兩語把槐花尋死說成另一個意思,還挑起了林家對王家的怨恨。
真可怕,林家和王家這麼多男人,竟不抵黃元一人;
兩家這麼多婆子媳婦,也不抵黃家三個閨女!
他忽然問黃元:“你跟杜鵑這樣心齊,她怎不肯嫁你?”
黃元心一凝,隨即淡笑道:“沒有夫妻緣分。既如此,晚輩便不強求,依然做姐弟;不比有的人,行事不擇手段,害人害己。”
王四太爺見他隨口又扯到槐花頭上,氣悶不已。
他也不跟他糾纏,轉而問杜鵑:“我老漢真好奇:怎麼你不肯讓黃元納妾,卻肯讓林春納妾?”
黃元頓時變臉,冷冷地看向王四太爺。
這兩問,說得好像他和杜鵑聯手誆騙林家一樣。
而黃家所有長輩更是面色慍怒地看向杜鵑。
杜鵑卻笑問道:“四太爺真想知道?”
王四太爺肯定點頭:“想知道。”
杜鵑又笑道:“我怕說出來四太爺後悔聽呢。”
王四太爺淡笑道:“你說。我不後悔。”
杜鵑想了想道:“我還是悄悄地跟你老說吧,不然怕你聽了生氣。我們兩家又沒有大仇,把話說絕了不好。平常我也好尊重王家的,四太爺今天雖然罵了我,也是爲自己重孫女着想,也在情理之中。”
王四太爺聽了這冠冕堂皇的話,心道你就扯吧。
然等杜鵑湊近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話後,他臉色就變得鐵青。看了杜鵑半響,纔回頭對林太爺道:“叫春生回來自己說。”一面招呼族人離開。
林太爺莫名其妙。不知杜鵑跟他說了什麼,急着要走。
槐花爹孃還不肯罷休,覺得事情還沒解決呢。
王四太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道:“還在這幹什麼?還嫌丟人不夠?”
說着背起手就要走。
這時。槐花卻從屋裡走出來。
她一出來,人羣就靜了,都看向她。
槐花雖紅着眼睛,卻特別平靜。
她走到杜鵑跟前,對她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尋死了。”丟給她一個意味莫名的眼神,又轉向林大頭兩口子,道:“杜鵑有句話說得對,不管怎樣,我都該感激林家救命之恩。”
說着腿一軟。朝他們跪了下去。
“大頭舅舅和舅母放心,等春生回來,問清楚這件事後,我就嫁給救我的那個人,從今往後給林家做牛做馬。報答救命恩情。今兒給舅舅舅母添了堵,求舅舅舅母看在肚裡娃兒的份上,寬待我這一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只見了春生,從頭到尾都沒見過秋生哥哥,只在回家路上在村裡碰見他,所以我心裡總覺得是春生救了我,並不是有心要跟杜鵑搶春生的。”
林大頭兩口子不料她忽然轉彎。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因她說“看在肚裡娃的份上”,已經心軟了;再看她邊說邊趴在地上不住磕頭,又尷尬不已——到底是自己兒子造下的孽——大頭媳婦忙就扶她起來,反賠禮說:“對不住槐花,都是秋生不好……叫你吃虧了。等事情弄清了,我們一定好好安排。接你進門。”
槐花低頭紅着眼睛道:“嬸子不怪我就好。”
大頭媳婦忙道:“不怪,不怪。”
拉着她的手好言安慰。
林王兩家見這情形,紛紛鬆了口氣。
秋生更是喜出望外,臉上露出笑容來。
誰知槐花微微瞥了他一眼,似有無限委屈。嚇得他忙收了笑,打定主意往後好好疼她,方不辜負她今天受的恥辱。
杜鵑心裡卻不舒服,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黃元更是雙目炯炯,警惕地盯着槐花。
他疑惑萬分:一樣的山水,爲何養出這樣的女孩子來?
心裡想着,不禁擔憂地看向黃雀兒。
那邊,槐花爹正要求林大頭立即派人去叫林春回來,好分清這事。林大頭卻斷然拒絕,說林春在家耽擱了一個多月,纔去府城沒幾日,不能叫他回來,會誤了他讀書的,反正夏生成親的時候他要回來,到時候再說就是了。
王家人氣壞了。
哦,幫杜鵑蓋屋耽擱近兩月都沒說誤了讀書,這會子喊他回來就誤了讀書了?這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呢。
槐花爹孃頓時又叉腰喝罵,罵林家不是人。
槐花心底冰冷,面上卻不顯一點兒,拽住爹孃好言相勸。
林太爺則對王四太爺道:“不管誰救的槐花,我林家都先準備起來,年底一定接她過門。春兒回來早晚都不耽誤事,何必讓他多跑一趟?王兄弟你擔待些吧。”
王四太爺差點要對他老臉吐口水,險險忍住了。
然王老太太在一旁拉他,又對他使眼色,才悻悻走了。
王家人走後,黃家長輩也跟着走了,然後村人也陸續散去,一場風波暫時平息。什麼結果,還待林春回來分說。
黃元見無事了,也跟林大猛諸人告辭。
走時注視着杜鵑問:“可要回去看看?”
杜鵑搖頭道:“不去了。你還是快回去吧。幫我解釋幾句……算了,也別解釋了。”
說了那些人也不會明白的,徒惹不快。
黃元明白她指的何事,低聲道:“放心,我會解釋的。你當心些。晚上叫黃鸝過去陪你可好?”
杜鵑搖頭道:“不用。有如風我不怕。”
黃元微嘆了口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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