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站在山頂,晚間的冷風吹冷了青蓮的臉頰,卻無法冷卻她心中的怒火,吳翠蘭的話語猶在耳邊迴響修者間的事……讓她越發煩躁不安。
“該死的!”青蓮猛的睜開眼睛,恨恨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一處地方,‘亂’石雜草中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但若是被一個懂陣法的人看見,卻能一眼看出此地設有一個陷靈陣,可惜,只是徒具其表卻無半點用處,“沒有靈力不知能否用靈石代替?可是,靈石不也需要靈力催動嗎?”
青蓮又一次陷入‘迷’茫,自從認定父母親人皆是被人毒殺,她逃亡的心思已然完全拋棄,一路策馬狂奔從去往平陽的大路,轉向一側的深山老林,要報仇就要先保命,吳翠蘭的死讓她看到一絲希望,卻又在佈陣上陷入了困境,還是沒有靈力惹得禍,難道要先去尋找部新功法,修煉出靈力後再說?
晚風拂面,歸巢的鳥鳴聲在四周迴繞,正靜心思索該如何報仇的青蓮,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異響,咔嚓枯枝被人踩斷的聲音傳入耳中,她忙聞聲看去,只見一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瞧見她突然轉身反被嚇了一跳。
“你是誰?”青蓮心中暗驚,以她的六識在空曠的山頂被人走近身後才警覺,如此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備,顯然,這個男人的修爲非常高。
“我?”男人用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旁邊樹上栓着的馬,笑道:“這匹馬是我的,我瞧見你牽出了客棧。”
青蓮臉‘色’一僵隨即又一紅,被人當面指認是盜馬賊,任誰臉上都要掛不住,可是……
“你說這馬是你的,那爲何當時看見我牽走你不阻攔?”青蓮滿眼警覺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只見他衣冠整潔雙目有神,除了表情憨厚和俊俏的相貌有些不搭調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說謊的瘋子。
男人繼續撓了撓頭,認真的答道:“我瞧見你殺了人,知道你牽走馬是爲了逃跑,所以當時纔沒阻攔,不過現下後面已經沒人追來,你可以放心把馬還我了。”
“你究竟是誰?爲何幫我?”青蓮沒想否認,能走近她身邊而不被察覺的人,她的一舉一動早已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沒有陷靈陣她就如同一隻螞蟻,隨便一個修者都能把她碾死,況且眼前的這個男人費心追來又說了這些話,絕對不會真爲了要馬而來。
“我?我叫陳銘,是平陽萬家的內‘門’弟子,不過你別怕,我不是來找你報仇,我只是來要回我的馬。”陳銘連連搖手又往後退了兩步,極力表示他真的只是爲馬而來。
青蓮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她剛決定要尋找新功法修煉靈力,卻不料萬家內‘門’弟子已經追到面前,還沒開始報仇就要身死,青蓮如被一把重錘砸中,陳銘隨後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覺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身形晃了幾晃後暈倒在地。
“喂!喂!喂!你醒醒啊,李青蓮,你快醒醒,荒郊野外你這麼躺在我面前,被人看到會說閒話的。”青蓮被一聲聲大喊叫醒,一睜眼就看見陳銘站在一丈開外,伸長了脖子正衝着她喊,好像她是毒蛇猛獸一樣。
“我沒死?”搖了搖頭,青蓮終於聽清陳銘喊話的內容,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往後退了十幾步,不可思議的看着陳銘道:“你不是來殺我爲吳翠蘭報仇的嗎,怎麼還不動手?”
陳銘暗翻了一個白眼,臉上卻掛上憨厚的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你剛纔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就暈倒了,我真的只是來要回我的馬,至於吳翠蘭的死活,其實和我沒什麼關係。”
“難道平陽有兩個萬家?”青蓮疑‘惑’的回想起吳翠蘭的話,她說平陽有三大家族,難道是兩個萬家和一個李家?否則陳銘怎麼會說吳翠蘭和他沒有關係?
“不是,平陽萬家只有一個,只是吳翠蘭的身份有些特別,所以……”陳銘臉一紅,緊張的左右看了看才小聲道:“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沒關係,我一直等着你醒過來就是有事想和你商量,你能不能別對人說你去過雲來客棧?”
“爲什麼?”青蓮越聽越糊塗,眨了眨眼睛說出一句事後想咬掉舌頭的話,“你把我殺了不就一了百了,幹嘛還要和我商量?”
“不不不,我好歹是個築基修者,殺一個凡人那不是持槍凌弱嗎?那和吳翠蘭有什麼區別?”陳銘漲紅了臉,提到吳翠蘭更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臉厭惡的連連搖頭。
“築基?”悄悄嚥了口唾沫,青蓮早猜到陳銘的修爲很高,卻沒想到是築基,比起練氣,築基纔算踏上修真大道,懷裡的那些毒‘藥’對練氣期修者有用,但對上築基修者,青蓮只覺得一股寒流從腳底直升頭頂。
瞧見青蓮的臉‘色’變幻不定,陳銘又撓了撓頭憨厚的笑道:“你別害怕,其實事情是這樣,我昨晚在鎮外瞧見吳翠蘭跟蹤你,心裡一時好奇就跟在了後面。今早她‘摸’進了你的房間,我因瞧見店小二往裡送洗澡水就沒敢靠太近,等聽到她中毒的動靜趕到時,她已經毒發攻心沒救了。吳翠蘭是萬家老祖的‘侍’妾,如果被他知道我在旁邊卻沒能救下她,我身上的麻煩比你還大。”
陳銘一臉委屈的模樣讓青蓮想笑,事情突然脫離了原先的猜想,讓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想了想才道:“你的意思是,吳翠蘭死了,無論你殺不殺我,只要被人知道她死的時候你在附近,萬家老祖都不會輕饒了你,是這樣嗎?”
“嗯!”陳銘點了點頭,心裡暗道,你哪怕有一絲靈力,他也不會如此麻煩,萬家老祖‘侍’妾被一個凡人毒殺,說給誰都沒人相信,只會讓人覺得他另有所圖,要不是怕她被捉後把事情捅出來,他纔不會費勁跑來找一匹馬。
“唔,難怪這個吳翠蘭這麼囂張,原來是萬家老祖的‘侍’妾啊!”青蓮心中一陣冷笑,瞧陳銘一臉厭惡的樣子就能猜到,吳翠蘭往日仗着‘侍’妾的身份沒少幹讓人噁心的事,就連死了也不讓人省心。“不對,從早上吳翠蘭死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整天,以你的修爲,沒理由要‘花’那麼長時間才追上我。”
“追上你我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陳銘老實的點點頭道:“你剛出了城‘門’,關家的兩名修者就追進了城,我既放了你逃跑就不能讓他們把你抓回去,於是悄悄跟在他們後面,找了個機會把他們綁了扔進你房間的浴桶中。我記得你好像在裡面放了幾粒‘藥’丸,走的時候又沒向店小二說明,萬一他碰到裡面的水豈不是糟糕,那兩人扔進去正好一舉兩得,解了你的後顧之憂又救了店小二。”
浴桶中的‘藥’!青蓮的後背一陣發冷,那裡面放的是能銷燬死亡痕跡的滅跡丸,如果不是吳翠蘭死得太難看,裡面第一個躺的就是她,聽到陳銘說救了店小二,她這纔想了起來,吳翠蘭該死店小二卻是無辜,她忙衝着陳銘連連道謝:“謝謝,謝謝你救了店小二。”
陳銘眼底閃過一絲讚許的‘精’光,轉眼間卻又黯淡了下來,臉上堆起憨厚的笑,連連搖手道:“不用不用,順手而已。”
“陳前輩,請受小‘女’子一拜,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斟酌再三,青蓮還是決定稱呼陳銘爲前輩,她雖修煉《弟子決》十年,但從未與修者真正接觸過,前輩之語喊得彆扭,後面的話更是繞口,說出來時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嗯,謝不謝的其實沒關係,你只要記着你從沒去過在雲來客棧就行。”陳銘反而泰然處之,別說是喊聲前輩,普通人見了他通常都尊稱他爲仙人,一句前輩不算什麼。
陳銘沒有異樣的表情,青蓮的彆扭也消除了不少,心裡暗鬆了一口氣,轉身把樹下栓着的馬牽了過來,繮繩‘交’到了陳銘的手上,“陳前輩,這是你的馬,多謝了!”
“行了,我走了。”陳銘接過繮繩翻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掉轉馬頭朝山外跑去,不多時,馬蹄聲漸漸消失在遠處的山外。
呼!直到馬蹄聲消失,青蓮才真正鬆了一口氣,遇見築基修者引發的震撼方纔顯現了出來,她只覺得心跳加快臉發熱口發乾,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裡,腦袋不知道該想什麼,僅僅半個時辰前,練氣三層的修者都快把她愁死,轉眼一個築基修者卻救了她的命,還和顏悅‘色’的和她商量,別讓人知道她去過雲來客棧,等等……
青蓮的眼睛瞬間睜大,剛纔與陳銘的對話重新出現在腦海,一個念頭猛然閃現了出來,陳銘的所作所爲根本不是爲了救她,而是一個凡人毒殺一名修者,此事傳出去太過駭然,不屑殺死她永絕後患,才順水推舟把關家兩名修者牽扯了進來。
手指甲深深掐進了‘肉’中,青蓮卻全然不知道痛,她愣愣的看着陳銘離開的方向,心裡百感‘交’集無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