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面是一個斷崖,莫漣漪心懸到了嗓子眼,看樣子,阿蘇勒卻似乎沒有一點要減速停下的樣子。
就在連人帶馬橫跨斷崖的那一瞬間,阿蘇勒忽然抱起莫漣漪,藉着馬背用力一躍,就在他們穩穩的落在懸崖另一側的時候,陪伴了阿蘇勒十多年的戰馬,卻也重重的跌進了懸崖……
“阿蘇勒,你……”莫漣漪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蘇勒,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對於日夜與他們爲伴的馬匹是多麼的看重。
“噓……”阿蘇勒示意莫漣漪不要說話,只是拉起她的手,飛快的鑽進了一片枯木林中。
莫漣漪回頭去看,果然,追兵紛紛在懸崖對岸勒馬駐足,遺憾而罵罵咧咧的掉頭離開了。
阿蘇勒牽着莫漣漪的手十分用力,緊緊攥着她的手腕,像是生怕她脫離自己,同時,他腳下的步子飛快,似乎身後還有人追趕一般。
“阿蘇勒,沒有人追我們了,停下吧!”莫漣漪看着一言不發的阿蘇勒,感覺他似乎是發瘋着魔了一般。
聞言,阿蘇勒似乎才醒悟過來,他們已經安全了,當下,猛然停住腳步。
“噗……”這時,阿蘇勒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莫漣漪這才注意到,阿蘇勒後背上插着一隻箭,箭頭深深的刺入了身體中,原來,剛纔阿蘇勒瘋了般的舉動,只是因爲想拼着最後一口氣帶莫漣漪脫離危險。
心中一動,莫漣漪有些不忍,正想上前去查看阿蘇勒的傷勢,阿蘇勒卻忽然開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你不是想走麼?還不快走!”
“我先幫你療傷!”莫漣漪從來都不是個冷血的人,阿蘇勒不顧死活的對她,她又怎能對他不管不顧。
誰知,阿蘇勒卻像觸電般甩開了莫漣漪的手,怒道:“我發誓,這是你離開草原的唯一機會,如果我死,亂黨不會留你,如果我不死,我也絕對不會讓你走!”阿蘇勒狠狠的說道,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喂,你先比說話了,更別激動。”莫漣漪心中有些氣惱,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忽然之間發什麼火啊,讓她看一下傷口會死啊。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阿蘇勒猶如一隻被困的野獸,向莫漣漪咆哮道:“既然你那麼討厭我,那麼急着想要離開我,那就快滾,從我眼前消失,我現在看見你就噁心!”
阿蘇勒口中在冷嘲熱諷,可是心裡,卻一陣陣的刺痛。
他必須讓莫漣漪儘快離開,他自己受了傷,走不快,而追兵馬上就會從另一條路追來,絲毫耽擱不得的。
眼神冷了冷,莫漣漪的語氣也忽然像是降低了溫度:“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此別過。”莫漣漪說着轉身就走。
“阿茉!”阿蘇勒語氣慌張,頓了頓,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又說道:“往南走,永不了一個時辰,就會一條溪流,順流而上,有一條官道,上了官道,你就能回到大夏了……”
阿蘇勒的語氣中透着無限淒涼,而就在他看着莫漣漪頭也不回的走了之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跌倒。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的時候,莫漣漪逐漸遠去的身影,卻忽然猶如一道寒光,匆匆躍至他的身後。
阿蘇勒防備不及,還未出手,便被莫漣漪封住了心口大穴,這才仔細的看起了阿蘇勒的傷口。
“阿茉,你這有何必……”阿蘇勒失神的眼神中忽然多了幾分光亮,雖然心中在哀嘆,卻又不覺爲莫漣漪的去而復返感到一絲欣慰。
如此,就算是爲她而死,也是值得的。
“哼,別以爲你受傷了我就會讓着你。”莫漣漪白了他一眼,說道:“別忘了,正如你所說,先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咱們還有賬要算,所以,你可別死太早!”
聰明如莫漣漪,她怎麼能看不出阿蘇勒的用意,那個方纔還用異常真摯熱切的口吻信誓旦旦要娶她的人,轉眼就趕她走,除了想保護她安危,莫漣漪找不到其他理由。
阿蘇勒只能無奈的苦笑……
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阿蘇勒的傷口,莫漣漪心中暗自慶幸,好在箭上並未喂毒。當下,莫漣漪從空間中取出一粒藥丸,正要給阿蘇勒服下。
卻忽聽背後有異動。
“賤人,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放開大汗!”身後,一個女人嘶啞的聲音傳來。
莫漣漪回頭,只見託婭正揮劍朝她刺來。
莫漣漪推開阿蘇勒,自己輕輕一躍,便躲開了託婭這無力的一刺。
就在莫漣漪輕輕落地的時候,她已經被託婭帶來的貼身侍衛緊緊圍住。
“放肆,都給我退下!”阿蘇勒眼看他心愛的女人被圍攻,當下急血攻心,又噴出一口血。
糟了,莫漣漪暗道,雖然箭上沒毒,可是那一箭,太靠近心臟,阿蘇勒此刻狀態不太好,更不能輕易動怒。
畢竟阿蘇勒是他們的大汗,幾個侍衛愣了一下,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汗糊塗了,聽我命令,拿下這個妖女!”託婭眼看莫漣漪被圍,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要知道,這些日子,大汗日日和莫漣漪在一個大營中,都不去她那裡,其實,憑着女人的直覺,託婭知道,阿蘇勒心中,對她沒有愛情,可是他看莫漣漪的眼神,那說話的語氣,卻處處透着與衆不同。
如此屈辱,託婭怎麼受得了,她嫉妒,正是這份妒意,讓她失去了理智,只想在阿蘇勒受傷沒法出手搭救的時候,要了莫漣漪的命,讓阿蘇勒徹底的斷了對她的念想。
說着,託婭自己也再次揮劍,朝莫漣漪刺來。
“大膽!”阿蘇勒動怒,牽動了傷口,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圍住莫漣漪的幾個侍衛,是託婭從自己部族帶來的親信,一向直接聽命與她,所以此刻,雖然阿蘇勒有令,但還是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莫漣漪撲去。
原本,莫漣漪可以輕鬆應對這麼幾個蝦兵蟹將,可是,阿蘇勒忽然之間撕心裂肺的咳嗽,讓她想盡快跳出包圍圈,去替阿蘇勒治傷。
就在她舞出白秋練打掉幾個侍衛的兵器時,卻不覺託婭從她身後刺來,閃身躲避不及,手臂上頓時只覺一陣刺疼,下一面,杏黃色的衣袖便被暗紅的血跡浸透。
心中火起,試問她縱橫江湖這些日子,幾時受人牽制,沒想到此刻竟然會因爲阿蘇勒分心而受傷。
本想一掌要了託婭的命,但是考慮到她畢竟是阿蘇勒的女人,她還欠阿蘇勒的人情,當下便只是從衣袖中揮出了一股藥粉,迷暈了託婭和其他幾個侍衛。
“咳咳……阿茉,你受傷了……”阿蘇勒心中焦急,卻偏偏動彈不得,眼看莫漣漪受傷,心中是有氣又急。
“吞下這粒藥,別廢話。”莫漣漪扶起阿蘇勒,讓他坐的舒服些,同時很不客氣的將藥丸塞進了阿蘇勒口中。
阿蘇勒依稀吻到了她的指尖,心頭,有股莫名的難耐……
“你忍着點痛,我得把斷箭拔出來!”莫漣漪說着,卻還未待阿蘇勒迴應做好準備,就猛地用力拔出。
阿蘇勒只是悶哼一聲,並未**出聲。常年的征戰,對於這點傷痛,他早已經習慣了。
莫漣漪從空間中取出一些膏藥,均勻的塗抹到他的傷口周圍。
頓時,被刺痛的火辣辣的傷口處,傳來陣陣清涼的感覺,似乎也不覺得那麼疼痛了。阿蘇勒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謝謝你,阿茉……”
“慢着,你可別謝我!”莫漣漪卻沒有要接受的意思:“你替我捱了一箭,我因你捱了一劍,正好,咱們扯平了。”
“呵……如果非要分的那麼清楚的話,那還是我欠你……你還爲我治傷呢。”阿蘇勒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說着,他忽然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莫漣漪的手,心疼的不斷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手中捧着一件稀世珍寶。
莫漣漪有些不舒服,忙抽回手。
阿蘇勒尷尬的哂笑了一下,無力的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
看着他通紅的臉,莫漣漪伸手摸去,燙的嚇人。
這種情況的阿蘇勒,必須安穩的休養,莫漣漪看了看周圍,還好有託婭帶來的幾匹馬。
當下,她費力的將阿蘇勒馱到了馬背上,看了看依舊昏迷在地的託婭,莫漣漪決定不與她計較了,畢竟是她把人弄昏的,若是真有亂黨追來,託婭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哎,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將託婭馱上了另一匹馬後,莫漣漪也翻身上馬,牽着兩匹馬,朝南邊奔去。
按照方纔阿蘇勒向她說的方向,很快她來到了那條小溪邊。
莫漣漪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將阿蘇勒安置好,這才仔細探查他的傷勢,又從空間中取出幾粒藥丸,讓他服下。
“阿茉,別離開我……”腦子昏昏沉沉的阿蘇勒只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一向高傲慣了的他,不想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所以,即使是要放下身段,他也要向他心愛的女人表明自己的心意。
看着他臉上着急的樣子,那深情,就像是一個得不到糖果而苦苦哀求大人的孩子,莫漣漪心軟了軟,這一次,沒有抽走自己的手,而是握住了那雙因常年牧馬和握兵器而滿是繭子的手。
寬慰他道:“放心,我不會走的,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