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丹把山水畫裝在了一個大信封裡,找了機會見到了人事科的蘇科長,說道:“蘇科長,我從老家帶了一張名人畫的山水畫,這人是全國美協會員,畫的不錯,送給你欣賞欣賞”並在辦公室裡當着蘇科長的面,打了開來,指點着評論了一番,蘇科長似乎不是很熱乎,漫不經心的附和着,好像很是瞧不上眼。龍丹見此,就知道這張畫算是白送了,送給蘇科長簡直是焚琴煮鶴,對牛彈琴了。但是,龍丹的話既然已經出口,也就不好收回,讓蘇科長收了起來。自己便回到了宿舍,想來想去,越想越後悔。像蘇科長這樣的俗人,還不如送給你200元錢來的實在。龍丹也就苦笑不已。想想自己身無長物,也就打消了繼續送禮的念頭。心想:不就是一個普通打工的,頂多也就給調調工種而已,自己說不定也不會長在這裡打工,以後還不一定去那裡,送了也是白送。想通了這個道理。龍丹也就知足常樂,隨遇而安了。
過了幾天,也許是龍丹送的禮起了作用,人事科的蘇科長來到了龍丹所在的車間,找到了龍丹的班長古永安,說了些要他照顧龍丹的話,也不知道古永安聽懂了還是沒聽懂,隔了幾天,把龍丹的工作區域又重新劃分了一下。龍丹滿以爲,古永安不看僧面看佛面,會照顧一些,哪成想,接下里的日子裡,龍丹的工作更累了,還把龍丹工作的區域擴大到了地下一層。而且規定下班之前,必須把漏料全部清理乾淨。
龍丹所在的班組是三班倒,每個班組工作8個小時,交接班的時候要交代清楚,不能有一點的漏料雜物。可是天公不作美,剛給龍丹劃分好工作區域的地下一層上料倉,突然出現故障,不到幾十分鐘,傳送帶上的熟料沒有一點送進球磨倉,全部漏在了地下工作間裡,少說也有上百噸,要是隻靠龍丹自己清理,恐怕要十天半月也清理不完。
龍丹看到這個情況,也就傻了眼,自己是幹不完的,就向班長古永安請示:“班長,地下傳送倉都漏滿了熟料,我一個人實在完不成,您看是不是找人幫忙?”古永安泛着白眼,說道:“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去那裡找人?你自己的活你自己幹,別人幫忙算怎麼一回事?”。龍丹見班長不幫忙,只好悶頭加了3個小時的班,看看小山一般的熟料,實在也完不成了。龍丹忍無可忍去了廠長辦公室,碰巧廠長在家,就對廠長把事情說了個明白。讓廠長看着辦,實在不行,龍丹也不要這個月的工資了,只好辭職不幹了。
廠長立馬親自下車間看了看現場,覺得讓龍丹一個人去處理這突如其來的事故,也實在不像話,就從其他車間了調了幾十個人,整整幹了兩個班的時間,才把漏料清理乾淨。最後廠長又把班長古永安訓了一頓,說是安排不好工作,耽誤生產,就要處罰。還好,廠長說了個下不爲例的話就走了。不過,這下龍丹可就把班長徹底得罪了。
本來龍丹上班就沒有按照慣例請請自己,自己暗示了好幾回,龍丹就是裝糊塗。古永安心中就有氣,人事科的蘇科長不來找他還罷了,一來就說要自己照顧龍丹。古永安就猜想龍丹肯定是給蘇科長送了禮,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古永安就將計就計,把龍丹的工作安排的更苦更累了,倒是應了蘇科長的話,“好好”的照顧了龍丹。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龍丹也不會去天天找廠長彙報工作,再說自己也沒有那個級別。自己上面還有班長,班長上面還有車間主任,車間主任上面還有分管廠長,一級壓一級,別看是私營公司,做起事來還是機關那一套,倒是官僚的很,除非特殊情況,車間的一般事情還輪不到廠長來處理的。這一次,龍丹去找廠長,也是碰巧廠長心情好,纔會親自來處理這樣的事情,平時,你就是去找廠長也是找不到的。
龍丹有股倔勁,不高興做的事情,就是打死也不做。既然認定了不會求着他們,就只好忍氣吞聲的幹活了。龍丹咬着牙堅持了四個月,到了冬天,龍丹終於在地下車間的工作就受不了了。
龍丹工作的地下送料倉十分的悶熱,夏天雖說是更熱,龍丹赤膊上陣,幹一會回到地面,涼快一會,這樣倒替着還能忍受,冬天就不行了。地下車間,溫度超過40度,一下去就出汗,工作的人根本就不能穿棉衣。可是要回到地面,溫度可就相差太大了,一般都是零下幾度。在地下工作不能太長,一般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就得上來喘口氣,休息休息。龍丹在下面幹上半小時,全身就被汗溼透了,回到地面又冷的要命。只好把汗水溼透的衣服脫下來,用力把水漬擰出來再穿在身上。如此反覆幾十次,一天下來,棉大衣也就溼透了,穿在身上黏糊糊的,冷風一吹,自然就會冷的要命。後來,龍丹見這樣也不是辦法,就買了兩套棉衣,來回的倒替着穿,才勉強好了一點。
這樣的工作龍丹實在受不了了,龍丹就選了個天氣好的日子,給老鄉亓猛去了電話,問了問亓猛也沒有時間,亓猛回話說有時間,龍丹就請了一天的休假,去跟亓猛坐坐,一塊吃個飯,一邊商量一下自己工作的事情。
龍丹跟亓猛一塊來到了常去的“薩達姆”餐廳,兩人點了兩個熱菜,要了一瓶二鍋頭就喝了起來。“龍哥,最近怎麼樣?”亓猛關心的問道,龍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陣火辣的感覺順喉而下,身子暖和了許多,嘆口氣說道:“不瞞老弟說,我真是幹夠了,水泥廠這個工作又髒又累不說,而且幹得不舒服。一進廠就因爲沒有送禮給人事科長,就把他得罪了,給安排了個巡檢工的工種。你別以爲這個名字好聽,其實就是個苦力活,每天累得要死。因爲我沒錢,沒有請請班長,還把班長也得罪了,班長也明裡暗裡給我小鞋穿。我實在不想再水泥廠幹了,這工作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也不知道在工廠幹了幾年的工人們是怎麼熬過來的”,“龍哥是沒有吃過苦的人,能在只水泥廠幹了幾個月,也已經不錯了”亓猛也附和着龍丹說道,亓猛頓了頓又說:“當年,我出來打工可比你苦多了,我來到京城的第一年是給京郊電廠裡挖下水道。零下7,8度的天氣,一樣站在水裡幹活,包工頭雖說是管飯,可是飯菜差的要命,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頓好飯,我一熬就是3年,一個月的工資才3,4百元。後來才慢慢換了工作,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也是十分的不容易。但凡是北漂出來的,那個不是懷揣夢想來的?可有幾個能成氣候的?”。
龍丹點頭稱是,沉吟了半天說道:“我來京城,人生地不熟,可就認識你一個人,你看能不能替我打聽一下,找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工作?”“這個沒問題,我一直就在爲你打聽着,前幾天我在遠通快遞的一個朋友說,他們那裡招人,我已經跟他說了,說不定這幾天就回信,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你先彆着急,等找好新的單位再辭去現在的工作”。
龍丹跟亓猛分手後,就眼盼着老鄉亓猛給自己找工作的消息。果然,過了幾天,亓猛打來電話,說是那邊談好了,龍丹可以去面試。龍丹迫不及待的開車去了那家快遞企業,跟招工的人事部經理談了足足一個小時,終於被認可,同意龍丹去這家快遞行業去做儲備經理。
回到水泥廠,龍丹遞交了辭職報告,一級一級的報上去,接近一個月才批了下來,雖是同意了龍丹的辭職,但是扣押的一個月的工資可是不給,要等到年底纔給結清。龍丹也顧不得這些了。立馬收拾行李離開了水泥廠,去了遠通快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