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盧正明到達長梅縣縣委大院的時候,縣委書記和縣長都已經在門口列隊歡迎。儘管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帶着笑容,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依然能夠看出他們心中那絲惴惴不安。
畢竟,市長大人突然降臨長梅縣,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且,按照平日裡的規矩來說,盧正明根本就不會到長梅縣,光他手下的那些副市長都已經足夠。
能夠驚動盧正明親自造訪長梅縣,事情的嚴重性似乎已經不能想象。
“盧市長。你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是不是有什麼指示。”長梅縣的縣委書記陳兵陪笑道。
“談不上指示。我來這裡就是爲了一件事。你們縣主管教育的同志在不在這裡?”盧正明直奔主題。顧惜朝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在這裡跟這些人廢話。
“盧市長你好。我是負責縣裡教育工作的副縣長王琛。”馬上有人站出來做出了應答。
陳兵聽完盧正明的話,馬上明白對方此行的目的是在教育部門。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教育部門能發生什麼事,充其量也就是濫收一點書本費之類的,根本就不值得市長大人親自出面追責。
“很好。你馬上召開教育系統的人來到這裡開會,尤其是你們縣一中的校長和黨委書記。”盧正明衝着他點了點頭,說道。
“是!”王琛馬上照辦。他已經從盧正明的指示中察覺到對方此行的重點是要找一中的校領導,跟他的關係不大。
“盧市長,這裡風大,在這裡站着會着涼的。您還是到裡面的會議室等一會吧。”陳兵招呼道。
盧正明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在這裡等吧。”
陳兵見盧正明這麼說,當下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能是陪着市長大人在這裡乖乖的等着。
很快,聽說是龍巖市的市長親自召見,縣教育局的領導班子還有校一中的校長和黨委書記都火速的趕到了這裡。
來到這裡的時候,大家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市長大人親自將他們這些人召集在一起。
尤其是縣教育局局長看到縣委書記等人的臉上表情發暗的時候,頭皮都緊了起來。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竟然會驚動市長大人親臨。
“盧市長,你要找的人都已經到齊。是不是現在就開始開會?”王琛來到盧正明的面前,低頭彙報道。
“恩。”盧正明點了點頭,說道:“誰是一中的校長?”
一中的校長田奎一聽市長點他的名,馬上站了出來。
“你就是一中的校長?很好。我來問你,你們學校今年是不是本來已經錄取了一個叫張龍的學生?後來又因爲某種原因將他拒之門外?”盧正明非常嚴肅的問道。
田奎不是個傻子,一聽對方問起這件事,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爲什麼要來這裡興師問罪。搞了半天,原來是爲了這個叫張龍的學生。
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變了!
他曾經看過這個張龍的檔案,知道對方的父母都是普通的。父親是在國外打工,算得上是出國勞務人員。母親則是在本縣的一家工廠上班,家庭背景非常的簡單,並沒有什麼有本事的親戚。
可是現在,情況似乎跟他看到的不太一樣。竟然連堂堂龍巖市的市長爲了這件事都親自趕到了這裡,看來這件事勢必很難收場。
“田校長,盧市長在問你話呢。你要如實回答。”王琛見到田奎有些愣神的樣子,趕緊搖晃了他一下,說道。
“是!”田奎回過神來,慌忙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學生確實今年報考了我們學校,而且分數也是比較高的。不過。、。”
田奎說到這裡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要知道這次之所以將張龍刷下去,主要原因就是因爲市裡某位領導遞了條子。如果他將這名領導的名字報出來的話,他很難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田校長,你有話但說無妨。”盧正明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久,自然明白田奎心中的顧慮。
“這個……”田奎的心裡還是在打着撥浪鼓。
“田校長,盧市長說的話難道你沒聽到嗎?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照實說!不得有半點隱瞞!”這時候連站在一旁的陳兵都着急了起來。
“本來這名學生都已經被錄取,但是因爲市裡某位領導遞了條子,爲他家的親戚說情。所以,沒有辦法,只好將張龍刷了下去。”田奎想了一下,說道。
“市裡的某位領導?”盧正明的眉頭皺了一下,接着問道:“不知道在這名領導是誰?”
“這個……”田奎的心裡顯得非常爲難。他如果不說的話,盧正明這關肯定是過不去的。可是如果他說出來的話,勢必也就得罪了市裡的那位領導。
“田校長,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你如果不說的話,那就等着去公安局吧。我相信他們會有辦法讓你招供的。”盧正明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
“別別別……”田奎連忙搖了搖頭,說道:“這位遞條子的領導就是龍巖市的常務副市長郭懷。”
聽到郭懷兩個字,盧正明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別人也許還不知道郭懷是什麼人,可是他作爲龍巖市的市長,整天跟對方打交道,自然知道對方的來頭。
別看他是個市長,對方只是個常務副市長,如果換做平時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得罪對方的。原因很簡單,郭懷今年只有二十九歲。一個年輕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擔任副廳級官員,背景之深,絕對不是他能想象的。
坊間自古多傳言。有人傳言郭懷是從京城出來的,還有人說郭懷家裡有人在京城當大官。各種版本不一。
“田校長,你說的可是真的?”盧正明問道。
“句句實話。盧市長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派人去查。”田奎信誓旦旦的說道。此時此刻,他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白毛汗,手心裡也是汗水迭出。現在做出的這個決定可能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艱難的一次。不管是得罪了哪一方,他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