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書院正式開學授課,蘇清容和徐小飛二人再次起了一個大早,洗漱進食完畢,蘇清容便站在店鋪門口揮手相送,小黑蛋一個人向書院走去。
天剛矇矇亮,徐小飛沿着柳蔭官道行走,一路見花見田見水影,不多時便抵達書院正門,與衆多學子們互相揖手行禮寒喧,清靜院門左右頗爲熱鬧。
年輕的學子們統一穿着書院的青色左襟袍,男生繫着黑羅頭巾,女生則是用烏木髻爲暮將黑髮櫳起,與茵茵草坪簡拙石門一襯,顯得格外清爽,再配上青年人臉上特有的蓬勃朝氣,迎着東方初生的朝陽……一股叫做青春的氣息四處散開。
小黑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左襟青色學服,又取出蘇清容夜裡塞進包裹裡的小銅鏡,看了眼頭頂的黑羅頭巾有沒有戴歪,確認無誤之後溫馨一笑便要朝書樓走去。恰在此時,一道充滿慈祥的淡淡話語在徐小飛腦中響起,“你到山上來””,徐小飛詫然四望,不知道這道聲音從何處傳來,茫然四顧之際,又恰好望見書樓背後那座高聳入雲的青山,心下明瞭之後,便舉步開始登山!
走進山腳,才發現有一斜斜石階,直通青山峰頂,山徑盡頭是一片濃濃的迷霧,視線一時之間竟不見其終。
……
山道隨着他的腳步漸漸向上,承載着他的身體越來越高,漸漸越過了下方的書樓,高過了山下如畫一般的竹林桃園,回頭時隱隱能夠看到遠處書院裡的那些人。前方的山道變得越來越窄。
石階開始被體積更小的石頭所取代,道旁的林子裡竟是沒有一聲鳥叫,幽靜的有些詭異。右腳剛剛踏上細粒石塊鋪成的山道,徐小飛的眉頭便驟然一緊,臉色瞬間變得如雪般蒼白,一股難以言表的劇痛從腳底襲向腦海。
突如其來的痛楚,令他雙腿一軟險些跌倒,但他強行用手撐住地面,悶哼一聲後又極強悍地重新站了起來,向山道旁望去。道旁青林掩映之間,能夠看到佈滿青苔的崖壁,如果仔細望去,大概能夠分辯出,那些密厚青苔下方似石縫般的線條,其實是一些刻在石上的大字,只是字跡筆畫間塗着的硃砂紅色,在不知多少年的風雨侵襲之下,早已淡去無聞。
這些線條其中不知蘊含着怎樣的魔力,伴隨着徐小飛每一步的踏出,劇痛也隨之襲來,令徐小飛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也開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但他的意識卻又特別清醒,彷彿着痛苦對他也並無多大影響。
徐小飛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看着自己落在細石子山道上的右腳,忽然間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腰腹用力,身體前傾,把自己落在後方的左腳也擡了起來,踩在了細石子道面上。他踩得很重,很用力,彷彿要把細石子鋪就的山道踩破。然後擺動雙手繼續向前走去。
……
青山峰頂有白雲。
在其中一朵白雲的下方,有一座孤零零木屋。木屋前方有一片平臺,平臺之中,站着兩個人。
“天降無字碑,是想讓衆生得道?”
“是的!”
“那你呢?”
“我能讓你走出這穹頂。”
“可你都不會修行。”
“但你會呀!”
……
日暮時分,一輛馬車停在十七巷店鋪門口,車簾掀起,徐小飛腳步虛浮的走下馬車,對那位車伕和車廂裡的書院先生揖手一禮,極爲誠摯說了聲:“多謝。”
馬車“答答”駛離,小黑蛋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蒼白的臉頰,走進了鋪子,看着扔掉手中果核,滿臉急切好奇望着自己的蘇清容,強顏一笑說道:“我沒事。”
第二日,依舊是顯得蒼白的臉頰,和誠摯的一句“多謝”。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
又一次徐小飛腳步虛浮的走進店鋪,接過蘇清容遞過來的毛巾蓋在臉上,然後整個人癱軟在圈椅中,像是所有骨頭和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自從開學以後,每夜回到十七巷,便會有一方滾燙的熱毛巾替他回覆精神,蘇清容把他回家的時間計算的極準,然後用開水泅着毛巾,保證溫度剛剛好。
冒着蒸騰熱氣的白毛巾下方,傳出小黑蛋疲憊的聲音:“今兒胃口還是不大好,就繼續做碗湯麪吧。”
蘇清容輕輕嗯了一聲,卻沒有離開,靜靜站在圈椅旁,看着徐小飛臉上的毛巾和熱氣,沉默很長時間後,忽然開口說“小黑蛋,你這段時間究竟在做什麼啊”。
“不能說的秘密哦”
“哼!”
看着她已然泛紅的眼圈,徐小飛不自禁的伸出右臂,輕柔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沒事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