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程的臉黑了,自己的手機的確是忘在辦公室了,那麼,那個小助理是怎麼辦事兒的?居然自己不在的時候隨便讓杜玉雅出入?
“你也沒做什麼好事兒!”莫小粟又加了一句。
方一程正想反駁,突然想起自己那一拳一腳,立刻乾咳幾聲:“我們不說這個了,先去把安睿接出來吧?晚上想吃什麼?”
做了這段時間的夫妻,方一程對莫小粟也算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她最爲習慣的就是隱藏情緒和轉移注意力。這或許不算是太積極面對問題的態度,但是對於當初突逢變故的一個小女孩兒來說,也算是她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手段了。所以方一程暫時並不打算再提莫全的事情,給她一個緩衝期。
但是方一程這樣聰明的人,肯定不會什麼都不做。他第二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再次登門,算是彌補了上次見面留下的缺憾。
“小粟怎麼樣了?”一見面,莫全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沒事兒,她很好。您放心吧。”方一程選擇了隱瞞。儘管莫小粟表面上看是很好,可是昨晚卻是在牀上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好。
“那就好!那就好!”莫全鬆口氣,釋然地點頭。
“小粟是個很堅強的人,您不用太擔心。”方一程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多少有些不忍。
“這孩子,比我和她媽媽都強!”莫全的眼眶又紅了。
方一程也沉默了,這個話他實在不好接。
“對了,我還是想問問,上次我問你的事情,你能不能偷偷告訴我?”莫全也醒悟過來,擦了擦眼角轉移了話題。
方一程略一猶豫,還是據實以告,“其實您看到的現在在上幼兒園的這個孩子,也就是安睿,他不是小粟的親生兒子?”
“什麼?這怎麼可能?”莫全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警惕地看着方一程:“你是故意騙我的吧?”
“我沒有……”
“你不用騙我!”莫全突然像想通了什麼,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上,“我知道,你們是怕我給孩子丟人!放心吧!我不會,我已經跟房東說了,等這個月房租到期了我就搬走!我在你家附近看到小粟帶着安睿出門逛街的,我偷偷跟了好幾次,才知道安睿在這裡上學……我本來打算多看幾眼,等小粟生了孩子再想辦法看上一眼就悄悄離開的……是我奢望了……”
方一程打斷了他:“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粟不是我的第一個妻子,所以,安睿真的不是她生的。”
“你……你說什麼?”莫全一下子止住了哭泣,驚愕地擡頭看着他。
“安睿的生母另有其人,我們離婚三年後,小粟才嫁給了我。”
“這、這怎麼可以!”莫全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我的女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憑什麼要給人當後媽?我女兒爲什麼要受這個委屈?”
方一程尷尬了,乾咳幾聲,“我也很遺憾,遇到小粟太晚……”
“你說!是不是你花言巧語騙了我女兒的?我女兒一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最容易被你這種男人騙!”莫全這會兒全然一副全心維護女兒的慈父樣子。
“我沒有……”
“我不想聽你說了!”莫全直接下了逐客令,“你配不上我女兒!”
方一程的臉又黑了,自己這是被嫌棄了還是被嫌棄了?
“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不稀罕!”莫全指着方一程提來的禮物。
“您可能有些誤會,我雖然是二婚,但是對小粟確實是真心的。而且小粟嫁給我的時候對我的情況很清楚的,她和安睿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感情一點也不比親生的差……”方一程趕緊解釋。
“你別想糊弄我!你有暴力傾向的!我女兒不是被你騙了就是被你打怕了!你以後給我小心點兒!別以爲我女兒沒人疼,你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莫全連着說了一大串話,有些喘粗氣兒了,“以前是沒有!可是以後,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女兒,我和你拼命!”
“我……”方一程直想振臂狂呼:“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您到底哪隻眼睛看見我對欺負她了?”
可他只能陪着小心,“您是真的想多了……”
“出去!出去!”莫全直接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扔了出去。
方一程嘴角抽抽,他今兒算是明白了莫小粟犯起倔來像誰了,這父女二人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嘛!自己昨天怎麼就眼瞎了居然沒認出來?還傻乎乎地對着老丈人拳腳招呼!還以爲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呢!合着在人家心裡已經給自己打上了個有暴力傾向的標籤兒啊?
這一愣神兒的功夫,方一程就被自己的老丈人給推了出來,看着在自己眼前狠狠摔上的房門兒,方一程無奈了。別說,這門兒看着破爛還真經摔!昨天被自己踹,今兒個被老丈人摔,看着那樣搖搖欲墜的,可愣是沒散架兒,照樣兒盡忠職守地把自己給關到了外頭!
雖然相信自己還能像昨天那樣兒一腳把門踹開、還腰不酸腿不疼一點兒不費勁兒的,可方一程現在真沒那個膽兒了!
“您好好兒休息,回頭我再來看您!”方一程只好在門外硬着頭皮說了一句,嘆着氣離開。
方一程在隨後的日子裡,有幾次都發現自己和莫小粟上街的時候被莫全悄悄跟蹤着,顯然,這是老丈人對自己不放心,進行實地考察來了!
莫小粟沒有發現,方一程也只能硬着頭皮裝不知道,好在,他也是問心無愧經得起考驗的不是嗎?
所以在得知老丈人約見自己的時候,方一程幾乎是抱着一種終於通過了組織考驗的激動心情趕到了指定地點和莫全見面。
“方先生,我這次請您來,是要跟您道歉。”一見面,莫全的態度就和上一次大相徑庭。
“爸,您別這麼說……”方一程被驚着了。
“但我還是要說,您跟我們小粟
不適合。”莫全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方一程目瞪口呆。
“您應該看到了,小粟跟我在一起生活的很好……”
“就是因爲看到了,我才更不放心。”
“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方一程鬱悶了。
“方總事業有成,我雖然在牢裡面帶了二十年,但是也很清楚,現在這個社會,有錢的男人特別受歡迎。我們小粟是個單純的孩子,不適合這種爭風吃醋、提心吊膽的日子。”
方一程無語了,他什麼時候讓莫小粟爭風吃醋、提心吊膽了?
“如果我沒弄錯,前些日子方總的前妻鬧騰出來不少的麻煩吧?還有方總在自己的公司,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吧?更不用說,各種應酬場合那些鶯鶯燕燕。我們小粟不是個太有心機的孩子,真的應付不來這種危機四伏、漂泊不定的生活。這孩子從小就一根筋,我不想讓這孩子再受傷害。”
方一程嘴角抽抽,莫全說的好像是小粟配不上自己似的,但是他爲什麼就是感覺這位說來說去還是在嫌棄自己呢?
“您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方一程壓下心裡的煩躁。
“算不上誤會吧。不過哪怕是偏見,也都是因爲出於一個父親的擔心。方總自己也是父親,應該能體會做父親的心情,即便我這個父親很不稱職!。”莫全咳了幾聲,“我也並不是要逼着你們離婚,只是覺得,既然你不一定能陪我們小粟到底,就不要給她錯覺。我們小粟嫁給你的時候,也不是因爲愛上了你。沒有感情的婚姻或許並不完美,可是感情太深最後又破裂的婚姻卻更傷人!”
“小粟這孩子比我和她媽媽都更堅強,可她身上畢竟留着我們的血。我不希望我們的悲劇再發生到她的身上。”莫全好像太激動了,咳得更厲害了。
“您怎麼會知道我和小粟結婚時沒有感情基礎?”方一程卻抓住了他話裡的要點。
“這個不重要。”莫全擺了擺手,“而且還有方總的家人,到現在好像也很不認可小粟,而是很在意你那位前妻!。”
方一程的嘴裡全是苦澀,他家裡那些破事兒,要怎麼才能解釋清楚呢?
“我和小粟的母親結婚時,就沒能得到雙方老人的承認和祝福。”莫全沉默了一下,又說道:“這是血的教訓。”
“我會處理好這些的。”方一程覺得面前這位老人好像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衚衕,沉默了片刻也不再解釋,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總之,我已經取了小粟,就會對她負責到底。”
莫全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離去。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再表示反對。方一程枯坐了一會兒,目送着老人離開了茶室。
“陸平安!”方一程隔着茶室的玻璃窗,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咬牙切齒。
陸平安好像聽到他在叫自己一樣,擡頭對着他的方向笑了笑,把莫全送上了一輛出租車,又叮囑了幾句。
等出租車離開,陸平安折身進了茶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