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苗在醫院賴了兩個禮拜,直到她心懷愧疚,再也賴不下去了。
她之所以良心發現,完全是因爲恆天集團的工傷福利實在是太好了,資本家用春天般的溫暖捂熱了她這顆幼小的玻璃心。
蘇慕涼在暗夜對她有救命之恩,這個恩情她不能不報,但又沒辦法開口,她總不能說:總裁,我就是那天晚上穿的特少陪您跳熱舞的顧小苗吧!
真是好矛盾。
不過說不定人家貴人多忘事,早把這茬給忘了呢!可是若不是他護下自己,她沒準第二天就出現在報紙頭條:少女被侵犯,拋屍荒野……
“大老闆,我可以工作了。”在蘇慕涼再一次企圖用乾坤大挪移把補品商店搬到醫院的時候,顧小苗良心發現,開了口。
雖說英雄救美,美人多用以身相許的辦法報恩,可惜這不是古代,她決定用努力工作去償還這筆人情債。
“你傷的這麼重,還是好好歇歇吧。”蘇慕涼說的很真誠,可是在顧小苗的眼裡,他這個樣子,就像飼養員對豬說:“你們好好長肥,爭取將來賣個好價錢”,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政治老師說過,資本主義都是以榨乾剩餘價值爲目的的,所以,顧小苗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肉,怯生生地說:“老闆,我這麼下去都快成豬了……”
蘇慕涼被她這憨態可掬的樣子逗樂了。
“好吧,不過你可要想好,我恆天集團的總裁秘書,可不是那麼好當的。”蘇慕涼看着她這單薄的身軀,卻有不忍:“若是工作扛不住,記得跟我講,我派一些給別人。”
顧小苗瞬間被資本家的善良打動了:嗯,世上還是好人多。
第二天,顧小苗出院的喜悅維持了不到十分鐘,她就好後悔自己申請返崗的愚蠢舉動。
老天爺,這是人乾的活麼!
最近恆天集團準備出手收購一家大公司,併購的案子打的異常激烈。顧小苗作爲一個小小的秘書,都有些扛不住。桌子上一摞摞的文件,像一座小山一樣,她每天加班加點將其分類整理出來,用標籤紙貼好,將其抱給蘇慕涼簽字,再錄入公司協同辦公系統。
蘇慕涼雖然精分,但是在工作時候絕對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都充斥着商業精英的幹練,和金字塔塔尖人物的果斷。顧小苗有時候也在想,這傢伙如果不精分,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顧小苗年輕,又好學,蘇慕涼也樂意指點她,常常開會都帶着她。
耳濡目染下,顧小苗掌握了好多商業知識,勤奮的她沒事就抱着書學習。
那些經濟術語彷彿一早就印在她腦子裡一樣,沒多久她就進步神速。
繁重的工作壓力,讓蘇慕涼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一連半個月,每天最多能睡三四個小時。
顧小苗大清早剛到工位,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了。
蘇慕涼嘶啞的聲音傳來:給我泡一杯濃咖啡!
年輕也不能這麼熬啊!從他的聲音就可以聽出來,他肯定又熬了一個通宵!這麼下去,鐵打的身體,也會扛不住。顧小苗心裡忖度,推開了總裁辦公室那扇厚重的黃花梨木製成的門。
清晨,一縷稀薄的陽光照進來,照在沉睡着的蘇慕涼身上,慵懶的,暖暖的,恰如一首溫暖的歌。
顧小苗輕手輕腳地把咖啡杯放下,又找到一件薄毯,輕輕地蓋在了他的身上。
一束大逆光打進來,蘇慕涼周身如同散發一種金色的光芒,長長的睫毛,顯得調皮又可愛。
這個人,如果一直可以這麼安靜溫暖,那該多好。顧小苗感慨着。
或許是咖啡泡的實在是太香了,蘇慕涼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清麗的身影。
“喔,是顧秘書啊!”蘇慕涼抓起杯子,就要往肚子裡灌咖啡,不想卻被顧小苗制止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膽子,但是,她今天就是要堅持一回:“老闆,您別喝這個,傷胃。等我五分鐘,我去給您買早點。”
五分鐘後,一份慶豐包子,一碗炒肝出現在蘇慕涼的面前。
顧小苗氣喘吁吁地說:“吃點東西,對身體好。”
蘇慕涼莫名地看着炒肝發愣,“這麼黑乎乎的一坨,你確定能吃?”
“當然能了”,顧小苗手機百度出了某大人物的照片,“你看,大人物都可以吃,你怕什麼。”
蘇慕涼試探性地吃了一丟丟,咦,味道不錯哦!接下來,某人風捲殘雲般把食物清掃一空。
“老闆,好吃麼?”顧小苗呆呆地問。
“還湊合吧。”某人冷(zhuang)冷(ku)地回答,“顧秘書,去給我倒一杯熱水。”
顧小苗屁顛屁顛跑去倒水,誰知端過來的時候,她腳下一滑,滾燙的開水就徑直傾倒。
蘇慕涼眼疾手快,一把推開了顧小苗,用身體護住了她。顧小苗沒事,他自己卻被開水燙到了。
“老闆,您燙傷了,怎麼樣,我去叫醫生。”顧小苗語無倫次,轉身就要去找公司內部的大夫。
“別一驚一乍的,這麼點小事,犯不着。”蘇慕涼受傷的部位是右小腿,他走到裡間,將滾燙的衣服脫下,只見小腿的皮膚以及被燙紅。
換好衣服,蘇慕涼走了出來。
顧小苗拿着從藥箱裡找到的燙傷藥:“老闆,我幫您處理一下傷口吧。”
蘇慕涼本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看着小姑娘殷切的眼神,也不好拒絕,索性就挽起褲腿,將患處露了出來。
看到蘇慕涼被燙傷的小腿,顧小苗頓時覺得呼吸急促,心臟莫名地抽搐着,彷彿是有一把刀子,在上面劃了一道!
本來蹲着給他上藥的顧小苗,突然間腿軟坐在了地上,眼淚不自覺地,啪嗒啪嗒往下淌。
“老天,我這是怎麼了”,顧小苗在心底裡吶喊,不就是被燙紅了麼,又不是什麼鮮血淋漓的場面,她至於這麼膽小麼。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蘇慕涼受傷,她的心臟就不聽使喚,砰砰亂跳,糾的厲害。
“喂,你怎麼了?”蘇慕涼看着顧小苗臉色驟然轉白,也嚇了一跳,連忙問:“你是不是暈血,或者是哪裡不舒服?”
顧小苗連忙擺手,她一擡頭,淚眼汪汪的樣子正好映入了他的眼簾。
蘇慕涼喉嚨一緊,這丫頭估計是被嚇壞了,柔聲安慰道:“怎麼還哭了,我不會開除你的,別害怕。”
“我沒哭啊”,顧小苗用手抹一下臉龐,果然,她居然哭了。
老天,太詭異了,她爲什麼要哭!
爲什麼見到蘇慕涼受傷,她會難過得無法呼吸!
這不科學啊!
顧小苗愣了一會兒後,趕緊拭乾淚水,跑過去將蘇慕涼的患處用藥仔細噴好,用紗布繞了一層綁好,弱弱地道歉:“老闆,都是我不好,害的您受傷……”
“下回小心點,你這麼笨,連倒水都不會”,蘇慕涼還想繼續罵她,但低頭一看那雙盈滿淚水的眸子,就有點於心不忍,悠悠地說:“昨天熬了一夜,我睡一會兒,你幫我守着電話,有事叫我。”
說完,蘇慕涼把手機放在了顧小苗的掌心,微微一笑,轉身進了裡間休息室。
a市的清晨,鬱鬱蔥蔥,讓人一覺好夢。
顧小苗思前想後,也無法理解,自己剛剛擔心老闆的那種本能反應,究竟是爲什麼,她是不是中邪了!
不行,她得找個廟拜一拜,自從見到蘇慕涼,她就會出現各種反常,包括富士山下那個鮮血淋漓的夢,明明都已經很久不做了,最近卻又時常出現在夢境裡。
難道這中間莫非是有着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