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熟人,你不幫介紹介紹這位小美女?”何總瞪着一對眯眯眼,笑得眼皮都快要抽筋了一般。
鈴音看得直冒冷汗。
打從她坐下起,就聽到了無數個“小美女”。她這輩子還從沒那麼密集的被人誇獎過呢。
陳茜將鈴音搖了搖,說:“這小美女呢,是我們部門的編輯,李鈴音。鈴音啊,這是大名鼎鼎的水晶城的何總,好多國外的奢侈品都在水晶城有分店呢。你可要好好陪何總吃飯啊,要是何總一高興啊,在我們策劃一的平臺上連續做三年的廣告呢~我呀,就給你加薪!”
這算什麼介紹?怎麼聽起來像是老鴇在給嫖客介紹姑娘?
鈴音當即就覺得有些不爽,扭着肩膀扭開了陳茜的魔爪。
陳茜見她不但不配合着跟何總陪笑臉,竟然還反抗自己,便有些生氣,“李鈴音,你怎麼回事!”
反而是何總幫着打了圓場,“哎呀,陳總,對美女怎麼能這麼兇呢?美女都是用來心疼的嘛~”臉上一面堆起了滿臉的笑褶,鹹豬手一面就摸上了鈴音的手。
他的大肥爪子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鈴音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使勁將手抽了出來。
何總的笑當即便僵在了臉上。
陳茜用力推了鈴音一下,將鈴音推得直接撲在了何總的大肥肚腩上。那大肥肚腩彈性十足,鈴音在上面彈了兩彈,直彈得頭暈目眩。
她剛想起身,就又被陳茜按了下去。
有美女入懷,何總本來升起的怒意頃刻間就被壓了下去,鹹豬手又摸了上來。
“何總,這個笑美女呢,平常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第一次見到您這樣高規格的大老闆,有些緊張,您別介意哈~”陳茜諂笑着,手又在鈴音背上加了把力,鈴音整個臉都扎進了何總的懷裡。他不光有一坨大肥肚腩,還有肥胳膊肥肩膀,簡直渾身都是用脂肪拼成的。
鈴音感覺自己的鼻子幾乎已被肥肉堵住,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鈴音掙扎起來。她想要叫喊,嘴卻也被肥肉堵住,根本發不出清晰的喊聲。
她今天這是羊入虎口啊!怎麼就那麼笨,跟着這個陳茜跑這兒來受罪來了呢?
她都要被憋死啦啊!救命啊!
還好那個何總雖然是個大色狼,但還懂得點憐香惜玉,見陳茜將鈴音這樣按着,便心疼了起來,“哎喲,陳總啊,趕緊鬆手,你看小美女,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鈴音確實有些不對勁——快憋死了能對勁嗎?
終於能夠呼吸之後,鈴音趕緊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可惜這空氣中充斥着一股子銅臭,確實不怎麼好聞。
席間,鈴音基本上沒空吃菜。陳茜來之前還騙她說要“好酒好菜的供着”,事實上,全程都在灌她的酒,根本一根蔥花都沒讓她沾着。
嘖嘖嘖,可惜了這一桌子的好菜啊~
陳茜和何總似乎有意要將她灌醉,鈴音其實剛喝第一杯就已經有些醉了,喝到第二杯的時候,眼前的菜碟子都開始打轉,第二杯喝完準備喝第三杯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反胃了。
胃裡彷彿有一隻大魚在興風作浪,掀起了巨浪滔天,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順着食道涌上來。她腮幫子一鼓,眼看着就要吐了,卻被陳茜的瞪視狠狠的給逼了回去。
她捂住嘴,艱難的囁嚅道:“唔要去……吐……”
陳茜一聽她說要吐,趕緊的驅趕她到外面,“要吐你倒是快去外面吐啊,還愣在這兒做什麼?我們這正吃着飯呢,你想吐在這兒噁心何總不成?快去快去!吐完漱口!”
鈴音踉踉蹌蹌的衝出了天字一號包間的大門,一路朝着洗手間標誌衝去。
對着廁所稀里嘩啦的狂吐了一通之後,總算是將胃裡的酒給全部吐了出來。
她捂着深受摧殘的胃部,扶着牆,腳步飄忽的蹭出了廁所。胃裡傳來一陣陣灼燒的痛,頭也暈乎乎的。
這裡的洗手池建在男女廁外面,男女廁是對門。鈴音趴在洗手檯上狠狠搓了一會兒手,算是把手勉強洗乾淨了,然後再用手接了水來漱口。
正在漱口之時,身旁也響起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她扭頭一看,旁邊的洗手池前,也有一個人在趴着漱口呢。
那人頂着一頭的黃毛,耳廓上打滿了耳洞,銀晃晃的耳釘晃得人眼暈。
鈴音覺得這人的側面有些面熟,結果那人發現有人在看着自己,也扭過臉來,這下子,兩個人都認出了對方,並且異口同聲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李小姐?”
“黃毛……啊不,是陸醫生!”
黃毛撐着洗手檯站起來,身子晃了幾晃才站穩,他傻笑着拍了拍鈴音的肩,“唉?你怎麼……也在這……嗝……漱口啊?”
他打了一個酒嗝,沖天的酒氣就鑽進了鈴音鼻腔裡,薰得鈴音直眨眼。
“噗……陸醫生,你也……來吐啊?”
“是啊……嗝……”陸醫生很幽默的跟她握了握手,總結道:“吐友。”
“李小姐,你來這……是陪朋友?”陸醫生向着她身後張望了一下,沒看到其他人,他又偷偷摸摸的湊近鈴音,小聲說:“你家林總,嗝……會允許你跟人出來……喝酒?”
“呃……他出差了……鞭長莫及,管不了我……”酒勁上來,鈴音有些語無倫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呵呵,他啊,最近吃錯藥了,動不動就監視我,親我,抱我,管着我……吃錯藥了他……老孃我偏要跟他對着幹……”鈴音手指天花板,原地轉了個圈兒,重心一歪,差點直挺挺栽到地上。
幸虧陸十三眼疾手快,將她托住了,不然她今天可就要跟冰涼的地板磚來個親密接觸了。
陸十三雖然喝到吐了,但其實神志還算清醒,鈴音說的話,他可每個字都聽進去了也每個字都記住了。
看來改明兒,得跟林御風打打小報告,讓他好好看着媳婦,不然這媳婦可就要跑路了啊。
“唉,李小姐,你在哪個包間啊?”陸十三想把鈴音扶回包間,以爲她的朋友在那裡等她。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她的那些朋友都是怎麼樣的人,怎會讓她喝得爛醉如泥還不來個人過問一下的呢?
鈴音大手向着走廊盡頭一指,高聲喊道:“天字一號!”
陸十三將她扶到了天字一號包間門口,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陳茜。
陳茜見敲門的是一張陌生臉孔,愣了一下,剛準備關門,卻看到陸十三肩頭上掛着的鈴音。
“怎麼醉成這副德行?行了,我來扶吧,謝謝你送她回來。”陳茜將鈴音扶進了門,就打算關上門。她還以爲陸十三是好心幫忙的路人呢。
陸十三有意的向門裡一望,就望見了那個滿臉橫肉顯然被色慾和酒肉給養肥了的何總。直覺告訴他,這不像鈴音的朋友,而且這個包間裡面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見自己要被人關在門外,他趕緊出手將門推開。“唉唉唉,我是李小姐的朋友,她醉成這樣,不能再喝了。你們還要繼續吃飯吧?我可以幫忙送她回家。”
陳茜斜眼打量了他一下,從上到下的,然後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臉不屑的神情,“你誰啊?一身酒氣,你沒法開車了吧?張口閉口就要送她回家,你是她什麼朋友?”
喲,這女的好像還挺關心鈴音的,“你是怕她被壞人拐了?我理解,不過我跟她男朋友可是老熟人了,說是她朋友,也不算過分吧?況且,我雖然喝醉了,還可以請代駕啊。”說着,就想將鈴音又接過去。
陳茜可不會讓他得手的。她並非擔心鈴音,而是想用鈴音當誘餌,釣那個何總上鉤,拉個大單子。
她的思考全都基於利益層面,而爲了利益犧牲手下女員工的色相,那也是必須的步驟。
陸十三遇到這種跟他嗆聲的人,立馬剝掉了君子的表皮,露出了小混混的本性。他直接用搶的將鈴音搶了過去,扛上她就往外衝。
身後陳茜追了出來,猛喊:“搶人啦!我要報警啊!報警!”引得幾個包廂的人都探出頭來看熱鬧。
陸十三才懶得理她呢,他大步往前走,齜着牙把那些看熱鬧的都懟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黑社會啊!”
看熱鬧的馬上通通縮回了包間。
陸十三將鈴音扛到自己的路虎上,跟還在飯店裡的友人道了別,又找了個代駕,便將鈴音送往了星夜花園。
鈴音一路呼呼大睡,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鐘,“天啊!竟然那麼晚啦!完啦完啦!遲到了啊!不對,是無故曠工啊!”
無故曠工可是要被扣工資的,鈴音上個月已經被扣了工資,年終獎也沒有拿到,過節回家還發了不少的紅包,荷包大量失血,她可不願意這個月再被扣工資啦。
急匆匆洗漱完畢準備出門,卻在客廳被黃管家喊住:“李小姐,您還沒吃午飯呢,吃了午飯再出門吧。”
“不用啦,我在路上隨便買點麪包就好。對啦黃伯,能幫安排一下車嗎?我……急着去上班……”
黃管家見她那樣着急,便沒有阻攔,立即爲她安排了轎車。
鈴音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風暴傳媒,剛踏進大門,就被陳茜給叫進了總監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