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合擊,畫地爲牢大定製依舊固若金湯。處在戰場前方,正在清理以及被清理的雙方門人,都完全沒有察覺在大後方有這麼一夥人進行這樣的努力。
可在七星樓下,徐邁的三位門生,卻隨着這三次合擊,一次比一次更加驚慌失措起來。
因爲只有他們這裡,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大定製在這部分的魄之力,接連三次發生了紊亂。被他們護在當中的徐邁,更是在三次後再次口噴鮮血,神情委頓。但他還是毅然挺住,只是睜開眼來,朝着遠方看了看。
楚莊三人有些手足無措,他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想去關心一下徐邁的狀況,卻又怕打擾到徐邁。
結果卻是徐邁,在看完遠方後,朝着三人笑了笑,笑容裡盡是鼓勵和安慰。
“有點難了。”徐邁說道。他這一眼,看完了全場。畫地爲牢大定製發動後,北斗學院佔盡上風,對三大學院進行得可以說是單方面的屠戮。
可是三大學院卻沒有因爲毫無還手之力就束手待斃,他們堅持抵抗着,能活過五秒的,就絕不會在第四秒倒下。甚至在最前沿,有從一開始就遭到圍攻,卻堅持到現在的。
程落燭已經渾身浴血,神兵平沙的琴絃斷到已經只剩兩根。她看起來早就該死去了,可她偏偏還站着沒有倒下。
徐邁微微嘆了口氣。
大家都在堅持,或許真沒太大的區別。只是不知道最後誰會先倒下。但在這三次合擊後,徐邁發現自己終於快到終點了。所謂的極限,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超越了。
如果遙天在就好了,定製系異能終究不是自己擅長的啊!徐邁心下想着,忍不住一聲輕嘆。他無法極力維持,終於被逼做出了退步。
好在對於這種退步,他早有預見。所以對目前損壞、需要他來維持的這部分定製會對全局有怎樣的影響他在維持大定製的過程中做了清晰的梳理。他發現了一些不至於導致整個大定製崩潰的環節,而眼下,爲了讓大定製可以再多堅持一會,他只能放棄這些環節來節省自己的精力。他沒有在發現這一點後就立即這樣做,因爲這樣實在很危險。這部分損壞的定製都在最內圈,更準確地說就是他身處的這一帶。
這裡失去大定製,行動自由的三大門人將有對徐邁發動攻擊的機會。而徐邁可是影響着整個大定製能不能存在的重中之重,實在不敢在這重要環節留下這麼大的破綻。
但現在,一來徐邁實在難以堅持,無論如何也只能冒險;再來,大定製發動這點時間裡,最內圈的三大學院門人是被清理得最快最優先的,眼下還在堅持的,徐邁剛剛一眼掃過,所剩無幾,身邊也有北斗門人在圍攻,風險也算被降到了最低。
所以,是時候,也只能如此了。
“要當心了,附近的這幾個。”徐邁對楚莊三人說了一句。
“哦?”三人連忙凝神,一眼掃向徐邁所說的“這幾個”,自然是指此時還在定製中頑強抵抗的幾位三大門人。
南天學院東林門的門主程落燭,和他的門生安運。
玄武學院壁宿門生,黑帶門人餘雷、鞠敬。
缺越學院秋水島的一品生,呂謊。
這五人,便是從大定製被髮動的第一時間就被圍攻,而一直堅持活到現在的。他們每個人都已是傷痕累累,可他們的毅力和實力都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明。門生級別的程落燭自不必提,其他四位,無一不是頂尖中的翹楚。
注意這五人?
楚莊三人剛把五人蒐羅出,耳邊就忽然就響起彷彿布帛被撕裂一般的聲響。大地、天空,似乎都在被撕碎。三人知道,這不是大地和天空真的要碎,而是瀰漫在這之間的魄之力帶給了他們這樣的感覺,而這魄之力,可是維持大定製纔會存在的。
三人馬上領會了徐邁那話的意思,果然就見那五人身遭的定製,魄之力忽然急劇扭曲起來,只一瞬間,就碎裂消失不見了。
“殺!”
一聲咆哮立即傳出。
玄武學院的黑帶餘雷,一拳已然打過,雷光璀璨之中,伴隨着鮮血飛濺。他這一拳用力之猛,竟是將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都給甩出。
他目睹了許許多多的同門、夥伴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屠殺,他心中的憋屈、憤怒,早已達到頂點。眼見囚籠突然破碎,他根本不去想爲什麼,一心想着的只有殺!將眼前人殺過,將北斗人殺過,爲死去的同門、老師狠狠地復仇。
正圍攻餘雷的北斗門人對畫地爲牢突然失效明顯準備不足。徐邁也是實在無力將聲音傳達出去,僅僅是能提醒了一下身邊三人。三人連忙發出提醒時,餘雷這一拳早已轟出。
一拳,已有措手不及的北斗門人倒下,一拳,便將圍在他身遭的北斗門人轟出了一個缺口。
餘雷衝向前,一步踏出,腳步都有些踉蹌,但是他的拳,依舊頑固地揮着,向着他身邊左右,圍攻了他這許久的北斗門人面轟着。
這當中,真有些是實力並不怎麼強,只是在畫地爲牢大定製發動後,衝來進行圍殺的。這些實力稍遜的,着實擋不了餘雪這飽含憤怒的全力轟殺。只片刻,他身邊就已經倒下了四手,餘雷的雙拳則沾滿了四人的鮮血。
但是餘下的北斗門人卻已經調整過來,更有其他發現這邊有人從定製脫身,不需要楚莊他們提醒便立即過來援手。
而餘雷就只知揮舞着他的拳頭,來一人,他就戰一人,來兩人,他就戰一雙。
他瘋狂地戰鬥着,而程落燭在定製忽被破壞後,沒有被驚訝、喜悅以及仇恨給控制。她異常冷靜,她的目光馬上就落向了徐邁的所在,她一眼瞥去,就看到定製被破壞的不只她一人,當中有她的門生安運。
“掩護。”第一聲音,程落燭已經發出了指示,她沒有理會安運的傷有多重,沒有理會安運到底還能不能做到什麼,她只知道這是他們可以改變局面的唯一選擇,安運必須做到這一點。
安運沒有吭聲。五人之中,似乎以他狀況最糟,他看起來已經準備要倒下了。但是,他看到定製被破壞了,他聽到了老師的指示。
他沒有應聲,因爲他想把這一絲力氣都保留下來。
他要執行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