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歌成只是腦子有點亂,而子牧,這時候大腦已經要崩潰了。
他知道路平有些非同一般,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路平強橫到如此地步。他清楚得記得,瑤光峰的時候,阮青竹的門生周崇安便可以壓制路平,阮青竹更是隨手一巴掌,便可以將路平抽飛。
可是現在呢?
龍襲、郭昌、武衝、許瓚、周木鬆、趙宣……
全部都是三大學院的精英門人,論境界、實力,都只會比周崇安更強,而絕不會差。
這些人全成了濺在路平身上的血珠子,而且這都已經不算什麼。
因爲室宿,因爲壁宿。
雖然他們同是四魄貫通,但是意義並不等同。玄武七宿,那是站在四魄貫通頂尖的人物。若說起六大強者之外,第七位有機會進入五魄貫通境界的人,人們第一時間會想到的,便是七宿這般的人物。
拋開那六位,他們便可說是當世最強者,可就是這樣的人物,最後也成了路平身上的一滴血珠。
這麼些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子牧有些懵,眼前的路平他已經不敢相認了。
倒是文歌成很快恢復了鎮定。他畢竟知道路平的底細,知道憑路平的真實境界,做到這種事並不稀奇。六魄貫通,比起四魄貫通可是足足又高出兩個層級。聽起來只是比五魄貫通又多了一魄貫通,可這多出來的一魄貫通,加入原貫通的五魄當中,所新產生出的排列變化,可遠比五魄貫通要多得多。這就是爲什麼境界從單魄貫通到雙魄貫通似乎並不特別起眼,可從三魄到四魄,四魄到五魄,提升卻會越來越爆炸。
讓文歌成不解的,只是路平的魄之力明明是被禁錮着的,可是他偏偏做到了似乎是解放力量才能做到的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有現成的路平在面前,文歌成不猜,直接問。
“只是又學會了一些技巧。”路平說。
“比如?”文歌成問。
“一聲徵。”路平說了個在之前戰鬥中立下大功的異能。
“一聲徵……”文歌成當然知道一聲徵,確實是很高級的技巧,可要說這異能能把三大學院的精英橫掃,還包括七宿中的二位,還是有些過分誇張。
所以歸根結底,不是異能的問題,依然還是路平如何將他被禁錮的魄之力爆發出的問題。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文歌成問。
“很累。”路平說。
“好,那你一邊休息,我們一邊來把你的情況捋一捋。”文歌成神采奕奕,他那旺盛的好奇心終於開始起作用了。
“山谷那邊怎麼樣了?”路平卻不關心文歌成的好奇,而是問向了郭無術。
“那不需要你操心。”郭無術冷冷地道。
一旁坐在地上發懵的子牧,聽到這話忽然站起,在北斗任何一個人物面前都是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的他,竟對堂堂開陽院士怒目而視。
“太過分了!”子牧說道。
他只是個小人物,靳齊被郭無術從天權峰救走時順便也捎上了他,但是從頭至尾沒有人向他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是憑自己的觀察,看出北斗學院內氣氛並不尋常。數十根肉眼可見的通天火柱,當然不是北斗學院慶祝盛事放出的禮花。
北斗學院有大事發生了,他可以感受得到。身爲已經點命星的北斗一分子,他也希望可以做點什麼。可是他實在太渺小,渺小到有北斗門人從他身邊飛快掠過時,都不會停下來看他一眼。沒人當他是幫手,也沒有人覺得他是什麼威脅。
子牧很無奈,這種小人物的待遇和宿命,他不願,卻也只能接受。因爲他確實是。
那麼路平呢?
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天賦,這樣的人物,就算是比子牧強得多,擱在北斗學院這種人傑聚集的地方,也依然只是小人物。
但這個小人物,現在做到的可是那些絕世強者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雖然不清楚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總歸是爲了北斗學院吧?浴血奮戰,耗盡全力。最後換來的竟然是開陽院士的一句“不需要你操心”?這拼了命所做的一切,開陽院士覺得都是多餘嗎?
無情!無義!無恥!
子牧忍無可忍地憤怒了,對於他而言,朝着開陽院士瞪眼、呵斥,那也是捨棄性命在拼了。
郭無術卻根本沒怎麼理會他,路平聽到郭無術這回答,反應也平淡得很。
“哦。”他只是簡簡單單地回了這麼一聲。
“呸!”子牧卻是很用力的朝着這開陽峰頂吐下了一口吐沫。
“路平,我們走。”他過來扶路平。
“去哪?”路平問。
“難道你還想呆在這個鬼地方?”子牧說。
“小鬼……”文歌成忍不住說話了,“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點?開陽院士的意思是,接下來就交給學院去處理,就不用路平放在心上了。”
“嗯?”子牧發怔。
確實,這麼理解好像也不錯。可郭無術說這話時冰冷的語氣,略帶嫌棄的神情,實在不像是在表達這層意思啊!
他望向郭無術,郭無術卻依然沒在看他,而是在擡頭望着天空。
文歌成這時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雙眼蒙上了一層魄之力,朝着四面八方看了一圈,之前興致勃勃要和路平研究他魄之力的好奇神情漸漸被抹去了。
這在這時,天權峰上空轟轟聲響,修復了的星命圖,開始執行延遲了的星落。
兩大院士命星隕落,可是同時正在發生的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卻極少有人立即察覺到。
開陽峰頂的郭無術和文歌成,卻都是這極少數人之一。
七元解厄大定製在崩潰!
靳齊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郭無術一言不發,立即就想施展咫尺天涯,靳齊那裡他也特意做了標記。可是這一施展,卻發現需要鎖定的標記竟然已經被破壞。
郭無術微微色變,這樣的攻擊,絕對非同小可,靳齊還活着?
已修復的星命圖,倒是可以給出答案。李遙天與王信之後,並沒有首徒級別的命星隕落。
沒有人看到郭無術有任何舉動,但是忽然就有兩個黑影,跳上了開陽峰頂。
黑衣,蒙面,這是暗行使者的裝扮。但是仔細看去卻又會發現,他們與白禮所統領的暗行使者略有一點不同。
郭有道不認同如今北斗學院的暗行使者,他選擇離開,要去廣袤的大陸親自挑選、培養。
舊有的暗行使者,隨後被郭無術交給首徒白禮執掌,他想看看新一代的門人是不是能給這支隊伍帶來改變。
與此同時,他卻還有自己的準備。
多年不問外事,全力從新培養的一支隊伍,他稱他們爲:無。
“玉衡峰的情況。”郭無術就只說了這麼六個字。
剛剛跳上峰頂的兩個黑影,立即好像從未來過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
文歌成瞪大了眼。
能讓他的顯微無間看漏了的變化,說不多那是客氣。迄今爲止根本就沒有。可在剛剛,就發生在了他眼前。
那兩個黑衣蒙面人怎麼離開的,他竟然沒瞧出來。
這無疑是一個新異能,一個如同他的顯微無間一樣,前無古人的異能。
“這是什麼手法?”文歌成的好奇總是忍不住的。
“寂。”郭無術只說了名字,他會說出來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郭有道已死,白禮所率領的暗行使者終究也沒有發生什麼逆轉。由他所創立的“無”,未來或許就將肩負起開陽隱峰的職責。
他不要他們藏,不要他們隱於暗處。他要他們消失,徹徹底底地好像不存在一般。
這便是開陽峰新的隊伍: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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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要重翻的前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