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路平揹着蘇唐向前走着,沒有停留,沒有左望右盼,他的眼睛所盯的一直就只有一個方向。
所有人都愣了好久好久,這纔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
“蘇唐怎麼了?”
“路平怎麼出現在這了?”
摘風學院的學生疑惑。他們原本在開心,在笑,因爲他們一直以爲是蘇唐太厲害,直接把塔給搞崩了。雖然是個重複發生的狀況,但他們依然覺得十分痛快,十分興高采烈地欣賞着峽峰學院三年級生們的表情。
但是轉眼,從廢墟中走出的,竟然是揹着蘇唐的路平。
事情好像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他們想上去問問,可看到路平的模樣,最後卻沒有一個人動。
摘風學院的人沒動,峽峰學院的學生卻按耐不住了。
“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小子是誰?怎麼跑到魄之塔裡去了?”他們知道一年級的魄之塔被摘風學院的一個留級生給弄塌了,卻不認得那個人就是眼前的路平。
“這是什麼情況?是作弊嗎?”峽峰學院的學生們嚷嚷着,這個懷疑當然很合理。塔裡出現了兩個人,這很不符合考試規則。
於是他們當中就有人直接跳了出來,蠻橫地攔到了路平身前,身後一幫簇擁者,正是那個氣之魄六重天的少年。
“喂,說你們呢,怎麼回事啊?”少年衝着路平喊道。
“讓開。”路平的目光並沒有在少年身上停留,也完全沒有在攔路的任何一人身上停留,他的目光依舊和之前一樣,只是指着一個方向。
“你這傢伙,很囂張啊?”少年怒了,邁步上前就朝路平身上推來。他很自信,因爲他是一個氣之魄六重天的感知者,有能力衝上塔頂的存在。而眼前這傢伙呢?從他身上少年根本感知不到任何魄之力。
他毫不猶豫地就推了上去。
路平沒有停下腳步,他依然在向前走着,少年湊上來,推向他,妨礙到了他的下一步,於是他也毫不留情地伸手推向了少年。
看起來,這隻會是很尋常的推搡,之後或許會發生什麼爭鬥,但監考導師們已經迅速趕了過來。
但是緊跟着,少年飛了出去。
只是很平常的一推,誰也沒有看到路平如何發力,但是少年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撞擊到了一般,倒飛出去,在空中劃了有二十米,而後落地,接連翻了四個跟頭,又貼地滑出去六米。
一切就發生在那麼一瞬間。
兩人迎面,伸手就要推搡,監考導師們連忙就要來阻止,連第一步都還沒落下去,少年飛了。原本面對面的兩人,轉眼就已經相距了三十米。
路平的腳步沒有停,目光也沒有動,還是那樣繼續向前走着。
那些跟在少年身後的峽峰學生,在少年剛飛出去的時候本還在大呼小叫的,可當路平繼續這樣筆直走過來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閃到了兩旁,呼喊叫罵聲不由自主地就越來越低了。
路平就這樣從人羣中穿過,就這樣筆直地走着,朝那少年不斷地接近。
“不好!!”監考導師們加快了衝上來的速度。考場大範圍外,只被允許旁觀而不允許進入考場的非學院人員中,也有兩人不顧學院規定連忙衝進了場。學院維護秩序的人員想要上前阻攔,但看到這兩人衣服上兩座山峰圖案的徽章後,就默默地不再阻止二人了。
峽峰徽章,是峽峰城城主的家徽,被路平推飛的少年正是來自城主家,是峽峰城現任城主衛仲的獨子衛天啓。
但最終第一個到達衛天啓身邊的,還是路平。
衛天啓已經完全茫然了,從地上坐起時,他就一直在發愣,直至路平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面前。
衛天啓驚慌失措,連滾連爬地向後閃避着。監考導師高喊着“住手”,城主家的兩位家衛更是已經焦急地取出了武器,其中一人手中的殺魄弩端起就要朝路平射去。
但是路平誰也沒有理會。
包括地上的衛天啓,他也看都沒有看一眼,他還是那樣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從衛天啓身邊走過,繼續向前。
端起的殺魄弩放下了,每一個衝向那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
他這是要去哪?
所有人都在看着,只是看着。監考人員原本打算問個究竟的,但眼下卻都猶豫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有人再上前。機靈點的都跑去扶起衛天啓表示關懷了。
骨碌碌碌……
車輪滾地的聲音,打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寧靜。莫林表現出與所有人大相徑庭的興奮,推着西凡猛追路平的腳步。
看到最終路平揹着蘇唐走出時,西凡就已經猜了個七八分。那一道精之魄力,雖然他還不清楚是誰,但現在看來應該是針對蘇唐做的手腳。他僅僅是察覺,但路平顯然判斷得比他更清楚,他在那時候就趕去魄之塔。至於他怎麼進塔怎麼上的十二層那誰也沒看到。總之最後,塔塌了,蘇唐看起來是在暈迷中,果然還是中了對方暗算。
是峽峰學院想阻止我們有學生衝上塔頂?
西凡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對蘇唐有私人恩怨,所以還不太敢確定是不是峽峰學院搞得鬼。他也想知道究竟,於是莫林推着他輪椅狂奔,顛得他傷口似乎都要裂開了,他也咬着牙愣是沒啃聲。但最後先掉鏈子的卻是莫林,開始推得還挺快挺猛,跑沒多遠就開始氣喘,然後就越來越慢,好在路平走得也沒多快,兩人到底還是跟上。路平走向的,正是監考臺,隨着不斷接近,他的目光,他走向的方向,似乎也越來越清晰。
巴力言身邊,元夷。
剛口噴鮮血後弄得峽峰學院這邊手忙腳亂,也不知道是該先顧他,還是先弄清楚那邊塔塌是怎麼回事。只有巴力言對事情猜出了個大概,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然後所有就看到路平揹着蘇唐,筆直地朝着這邊走來。沒用多久,就已經走到了監考臺前。
“你要做什麼?”
峽峰學院負責學院安全,同時也會教授一些課程,力之魄的貫通者畢格攔在了來意不明的路平身前。
“讓開。”路平依舊只說了這兩個字。
畢格沒有動。
他看到了路平擡手就把衛天啓推飛了三十米,知道這個學生恐怕不簡單。但是,作爲一個貫通者,而且是一位不同於其他導師,是在戰場上撕殺過的有真正實戰經驗的貫通者,他不認爲自己有理由畏懼眼前這個少年。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攔在路平身前,他準備看看路平要怎麼做。
路平只是繼續向前走,他的目光被畢格魁梧的身軀給攔住了,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變。他眼神所注視着的,依然是他最初注視的方向,注視的目標,攔在他身前的畢格好像直接被他的目光穿透一般。
這是無視的眼神,這眼神讓畢格有些憤怒。他原本不打算主動出手,打算直接看看路平會怎麼做的。
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決定讓這少年吃吃苦頭,誰也別想阻止他,他誰的面子也不會給。
“給我站……”畢格一邊厲喝,一邊出手,但是,只說了三個字。
因爲路平揹着蘇唐終於走近了他,下一步,他再不讓開的話,路平就沒有辦法邁出去。
於是路平伸手,將他向一旁推去。
畢格厲喝只出了三個字,手也只抓出了三分之一,路平已經推到了他,然後他就飛了出去。
二十米的平飛,落地後的四個跟頭,還有之後六米的貼地平滑。
他受到的待遇和衛天啓一模一樣,沒有一點區別,這好像就是路平給攔路者設下的統一警告,誰也不吃虧,誰也別佔便宜。
然後他繼續向前走,踩在了那片元夷吐出的血跡上,揹着蘇唐,望着桌子後邊臉色蒼白的元夷。
“你想幹什麼?”路平問道,他的表情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