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們在面面相覷,幾位指揮使們也在面面相覷。
東城已經是個死人,沒辦法表達情緒。啓星和森海兩個,半死不活的,互相看了一眼後,各自都覺得不好意思。鬆全的狀況遠不如啓星和森海嚴重,但是一個黑眼圈,一個大紅鼻,就外相上說,他倒是最容易被人恥笑。
但是此時院監會的諸位哪裡還笑得出來。
針對路平的抓捕已經徹底失敗了,其他幾路呢?
沒人知道,他們只能等着其他兩路追出的督察回報。
他們沒有等太久,追溫言、蘇唐那路的督察率先回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讓人一看就知他們毫無建樹。
“怎麼搞的?”鬆全有些不悅,路平速度驚人,更有很多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以至於他們都搞不清這少年的境界,抓不住似乎情有可原。但是他們追的溫言和蘇唐,實力總是明朗的。哪怕當中有一個可能是罕見的血力子血脈,但畢竟也是單魄貫通的境界,院監會去了這麼多人,這樣空手而歸總有些說不過去。那兩位可還帶着一個行動不便的西凡呢!
追去的一堆人裡就有鬆全第四組的部下,此時看着組長的熊貓眼和紅鼻頭,當然是不敢笑的,只是垂着頭說:“跟丟了。”
“跟丟了?他們的速度至於把你們都甩了嗎?”鬆全怒。
衆督察低頭不語,這種事實在沒什麼可解釋的。盤根交錯的街巷裡追擊目標,兜兜轉轉的,忽然幾個轉角後就沒了目標,然後分頭尋找也一無所獲,這能做出個什麼解釋?
“廢物!”鬆全罵道,但是頂着個熊貓眼和大紅鼻,這斥責實在顯得有些沒有說服力。
眼下只剩另一路了,這邊是修治平和石傲,原本和事件無關的人,卻也如此大膽的插手進來,明目張膽地當街襲擊院監會,這種風氣如果流傳開去那還了得,這兩個傢伙,一定要狠狠處置一下。
結果,片刻後,另一巷道里撤出一隊督察,目光躲躲閃閃,顯然也是空手而歸。
“你們又是怎麼回事?”鬆全的臉陰沉得更厲害了。蘇唐、溫言,至少在狀態上還算活蹦亂跳,但這邊兩個,修治平到了極限,石傲也被森海一拳打傷,這樣兩個強弩之末的學生,十多名督察也抓不到?
“追着追着,就不見了……”有督察說。
“統統都是廢物!”鬆全根本再沒去追問,這一樣的回答,聽兩次他已經覺得太足夠了。
剛回來的督察們顯然還有些不太瞭解這裡發生的事。此時一看,這邊也沒捉到任何人,三位活着的督察,兩個半死不活,還一個臉上都有顏色了,還在氣勢洶洶地訓斥着他們。
狼狽啊……
比起上次在天照學院四名督察被打,這次他們的遭遇顯然要更加狼狽一些。這次是四位指揮使被打,一個還直接被打死了,這事件升級的可是相當快。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內城,院監會。嚴厲的呵斥聲幾乎迴盪到了院監會的每一個角落。
東城的屍體靜靜地躺在總督察室的會客廳當中,啓星和森海兩個,要有人扶着才能站得住,鬆全那一臉的顏色,簡直丟盡了院監會的顏面。
“你們還有臉回來?”總督察柳陽文身邊,是一堆桌子的碎片,這是剛剛收到四人報告時,一巴掌拍下的結果。
“全部撤職,三個人給我輪流去門房守大門!”柳陽文厲聲說道。
三位活着的指揮使都低着頭,對於柳陽文的處置沒敢提出任何異議。塌倒桌子的另一側,另一位總督察宗正豪卻還是處之泰然,在柳陽文一巴掌拍塌桌子的時候,甚至眼明手快地搶起了他擱在桌上的茶杯。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血力子,還有你們提到的那個叫路平的。”在柳陽文都已經做出處置後,他這纔不緊不慢地追問起三人細節方面的東西。
內城外。
如果算直線距離的話,這裡距離院監會真的不能算是太遠,但是因爲高聳的內城圍牆,兩端就成了兩個世界。環繞內城圍牆自南向東的這半圈街區,若論富貴程度未必就比內城遜色多少,但論及身份來,卻要遜色很多很多。
歸根結底,這裡還是外城,距離內城再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比鄰內城而居,僅僅是一種渴望罷了。
溫家就是這樣一個充滿了渴望的家族。幾代人的累積,讓他們聚集了大量的財富,比起內城的很多顯貴也毫不遜色,但是他們依舊居於外城,依舊缺少一層身份上的認可。
溫泰,溫家第六代家主,辛苦積累了數代,到了他這裡,溫泰對將溫家帶入內城充滿了信心。
因爲他有一個聰明的女兒,竟然在魄之力的修煉方面擁有不錯的天賦,這可是比積累幾輩子財富都要難得。僅僅是財富,還不足以幫他們爭取到想要的認可,但如果配上一個真正修者的身份,那麼他們溫家將擁有足夠的說服力。
爲此,溫泰在溫言很小時就禮聘修者爲溫言啓蒙,這之後一度想把溫言送去四大學院,但隨後知道四大學院真不是想入就入,這才退而求其次,將溫言送入了本地名院天照學院。
溫泰滿心期待着未來,但是就在剛剛,女兒神色慌張地破門而入,還帶回了兩個人,一問究竟,說是從院監會那裡救下的人。
從院監會那裡救下的人?
這個句子溫泰怎麼聽着也覺得十分不合適,作爲一個學院的學生,幫着院監會抓人,這似乎纔是應該做的事吧?
一瞬間,溫泰就覺得他們溫家距離內城好像一下子又變得遙遠了,極遠。
“你在胡鬧什麼?”溫泰一邊呵斥着,但看到溫言貼在門上仔細傾聽門外的動靜,情不自禁又壓低了音量。
“助人爲樂。”溫言說着,從門上離開,外面沒有什麼動靜,這片地形她太熟了,隨便轉了幾個彎就把院監會的人甩了個乾淨。
“助什麼人爲什麼樂啊!我送你去天照學院是爲了讓你助人爲樂的嗎?從院監會救人,你膽子怎麼這麼大?院監會那是你該招惹的嗎?你救回來的什麼人啊?”溫泰一看溫言不再提防門外了,頓時音量大了起來,追着溫言一路數落着,一邊打量着蘇唐和西凡。
蘇唐還站在院內,這樣闊氣的豪宅她還是第一次見識,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不過她的一隻手上還拎着西凡,一個大活人,在她拎來沒比拎一捆蔥費勁多少,這讓場面顯得有一些詭異。溫泰打量了兩眼後,就不敢多看了,會被院監會抓的角色,那能是一般人嗎?
“這都是什麼人啊?看着年紀也不大的樣子。”再追問溫言的時候,溫泰還壓低了一些音量。
“哎呀你就別管那麼多了,累死了讓我歇會,有沒有水果啊?”溫言一回到家裡,那大小姐派頭還是很足的,入了大廳後往寬大的躺椅上舒舒服服一躺,兩腿一蹬兩隻鞋就飛出去了。
“我不管你你長這麼大?我不管你送你去天照學院?你說我當初還費那麼大力氣想把你送到四大學院,你怎麼一點都不體諒我的用心呢!現在和院監會搗亂,這是開玩笑的事嗎?你以後還會有前途嗎?誒那個誰,給小姐拿水果來。”溫泰一邊唉聲嘆氣地數落,末了卻還是不忘支使下人去拿水果。
“站院裡幹什麼?進來呀!”溫言完全無視了溫泰的說教,向院裡的蘇唐招着手。
“哦……”蘇唐應了聲,東張西望地走進了溫家的前廳,富麗堂皇的氣質,讓她有些被嚇住,進來後手足無措,簡直不知道往哪站好。
“把西凡放下啊,一直拎着他幹什麼?”溫言笑道。
“放哪?”蘇唐把西凡提得高些問道。
“喂……”西凡覺得自己真的好像已經不是一個人類了。
“隨便坐吧,這麼多地呢!”溫言隨手瞎比劃着,終於是讓蘇唐將西凡放在了一張坐椅上,而她自己也在一旁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坐下了下來,繼續好奇地看着屋裡的各種陳設。
“他們應該不會找到這裡來。”溫言對二人說着。
“其他人呢?”西凡問道,溫言和蘇唐各是一波,各有各的計劃,只有西凡這個被救的對他們的安排一無所知,眼下總算可以問上一問。
“有兩位院長在,我想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溫言說。
“兩位院長?”西凡疑惑。
“我們天照的雲衝院長,還有你們的郭有道院長。”溫言說。
“院長帶頭?”一旁的溫泰立即插話,忽然覺得他們溫家進內城又有戲了。學院院長帶頭,這事肯定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總不能只是他的女兒在胡鬧了吧?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是啊是啊,你就放心吧!天塌下來有院長頂着。”溫言爲溫泰寬心。
“那就好,那就好。”溫泰總算放心,再看女兒回家,頓時高興起來,“晚上想吃什麼?”
“中午還沒吃呢我們!”溫言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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