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雨夫人咬牙道:“果然如此!”
葛伯神情凝重。
他知道這件事背後,是某些事情博弈的結果。風辰在其中不過是被人利用,當成誘餌罷了。
可他還是沒想到,這水面下的波瀾,會如此兇惡。
南神國皇室燕家,上游大宗南靜館,十七個大家族,再加上北神國皇室晴家……這些勢力,被有心人糾合在一起,藉着風辰非禮晴時雨,形成了一道鋪天蓋地地大潮!
現在的風家,看起來真如同風暴中的一葉孤舟!
“聽見了麼?”風商雪笑了笑道,“我們風家,如今不過是別人眼中玩泥巴的小孩子罷了。”
“劉老王爺倒病得及時。”雨夫人恨聲道。
“當初我上這條船,就知道這條船不太牢靠,”風商雪擺擺手,淡淡地道,“只不過那時候我實力尚淺,要進中游,沒他們不行。不過現在麼……他們真當我風商雪是泥捏的?”
雨夫人凝視着他道:“你心裡早就有定數了?”
風商雪微微一笑,卻不回答,只道:“本來,這次我是想趁機給辰兒一個教訓。讓他吃點苦頭,免得日後再闖出什麼滔天大禍來。不過沒想到,這小子倒給了我一個驚喜……”
說着,他走到書桌邊,提筆在葛伯的清單上寫了幾個字,回來將單子遞給葛伯:“這些東西,我準了。”
“謝家主。”葛伯驚喜地道。
“有什麼好謝的,”雨夫人白了風商雪一眼,“他是辰兒的爹。這些是他該給的!”
風商雪笑了笑,卻不接話,只對葛伯道:“賭鬥前一週回來。”
“是。”葛伯應道。
“幫我給辰兒帶句話,”風商雪緩緩道,“風家,不用他擔心。有我撐着,天塌不下來。至於賭鬥,他能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只要是給他爹孃爭氣的事,讓他放手去做!”
“告訴他,什麼也別怕,我在背後看着他!”
“是。”葛伯躬身道。
風商雪跟葛伯說完,扭頭看着暮劍:“辰兒那邊,由你親自保護,另外,該做的事,可以做了。”
“小人明白。”暮劍肅然道。
雨夫人注視着自己的丈夫,目光溫柔如水。
……
幾個時辰之後,一個消息傳遍了風府。
“葛伯去了內府,幾乎把藏寶閣給搬空了!聽說是家主親自批給那個混世魔王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風家人都知道有些誇張。
風家藏寶閣是何等規模,又是何等重要,就算是家主,很多東西也不能擅自決定,怎麼可能讓一個管家給搬空?況且,就算他想搬,那也不是短短一兩個時辰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聽說拿了不少寶貝是真的。
而這些東西,遠遠超過了風家最優秀的子弟所應該獲得的範圍,更別提給一個廢物了。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憑什麼?風家能有今天,可不是他風商雪一個人的功勞,他那個兒子,更是個混賬,他有什麼資格拿這些東西?”
“就是,這也太不把大家放在眼裡了。”
“嫡長房,我們認。風商雪不過二十多歲,就能從他爹手裡接任家主之位,誰說過半句閒話?但他這兩個兒子,論嫡長,論天賦人品,那也該是驚河!就算要給,那也該給驚河纔對,風辰算個什麼東西?!”
“雨家那個,就是隻狐狸精!如果不是她,咱們風家能出風辰這種孽障?這次不知道她又吹了什麼枕頭風!”
“不公平!”
“嗚嗚嗚,二姐,我辛辛苦苦每天修煉,族比進了前十,纔不過得了兩顆青靈丹而已。可我聽說,家主給風辰單單是赤靈丹,就給了五顆!”
“太過份了!老大,你去把幾位族叔都給我請來。我倒要問問,他風商雪還把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
一時間,風家上下,老的小的全都炸了鍋。
大家都義憤填膺。
風商雪雄才偉略,這些年的功績,大家都看在眼裡,大部分人也都服這位家主。
有心思爭權奪利的只是少數。
可就算是家主,風家也有輩分比他高,比他更德高望重,勞苦功高的老人在。
內府藏寶閣,那是公中寶庫。
他風商雪要拿要動,倒也沒什麼。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這些東西給他那個闖了滔天大禍,給風家惹下了無數麻煩,而且還丟盡風家臉面的廢物兒子!
他這樣做,把族中老人還放在眼裡嗎?!
不過,就在大家都串聯着要去質問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
家主風商雪發話:“不管是誰,不想被掃了臉面,就給我閉嘴。有什麼話,賭鬥結束之後再說!”
風家安靜了。
安靜得有些可怕。
……
百臨城古堡。
夏北繼續處理着手中的材料。
在以黑礁魚眼珠,象鼻枝和三色火焰草得到了一碗黑如墨汁的水後,他將那一小塊靈墨,加上一點黑水,在放着蓮子粉末的束魂臺上,輕輕研磨起來。
隨着靈墨的研磨,煙臺上的墨汁漸漸從黑色,變成了金色,散發出一種無形,卻又能明顯感受到的神秘氣息。
做完這一步後,夏北知道,最重要的步驟來了。
這些金色的墨水,是用來製作符籙的。
不過,現在墨水裡卻還缺一件最主要的東西。那就是魂靈!
所謂魂師術法,本質是利用這個世界的天道規則。就像現實世界中,火可以燒開水,扇子可以扇風。
人們將其稱之爲物理,似乎這種理論解釋了這些現象的本質。
但實際上,真正的本質不是書本上的公式,而是天道原始,祂定下的規則如此,便是如此。
如果是在一個火不能燒開水,扇子不能扇風的世界,那麼,物理學就會換一身衣服了。聰明的人們會構建出新的公式,來解釋那一切。
而在天道大陸,魂師術法就是火,就是扇子,能夠借用這個世界的規則。但術法的根基,卻是魂靈。只有以天地萬物自然誕生的魂靈爲媒介,才能溝通天道意志。
沒有魂靈,符籙就是一個死物。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想要製作術法符籙,至少顯得學習採魂煉靈。這一步是門檻,沒人能不跨過門檻就進屋子。
這也是爲什麼,謝舟遠打賭他不可能製作出符籙的原因。
不過……
夏北拿起了靈葫蘆,然後打開了自己的芥子袋,叫道:“棉花糖,出來。”
芥子袋毫無反應。夏北嘆了口氣,伸手進去,將棉花糖一般的隱靈給抓了出來。
“啾!”隱靈發出不滿地叫聲。
自從上次探索秘境時,抓到這隻隱靈之後,夏北每次上天行時都會有事沒事捏上一捏。
別的魂師要靠精神術法,化魂成絲,將其束縛住慢慢熬。
但夏北變態的魂力如有實質,使得他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只要每天捏一捏,就足以馴服這隻隱靈了。
如今,系統面板上的隱靈馴服度,早已經百分之百。夏北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棉花糖。
不過,馴服度是馴服度,但隱靈似乎也有個性。
對於這個捏了自己成千上萬次的傢伙,它總是要唱唱反調。例如在夏北呼喚的時候,裝作沒聽見……
“來,分口靈氣。”夏北將靈葫蘆湊到棉花糖嘴邊。
這就是夏北敢煉製符籙的底氣!
棉花糖是上古秘境的境靈分身,它的一口靈氣,遠比採摘樹木山石或動物魂靈的靈力更強。
用來煉製高級符籙或許不行,但煉製一張基礎符籙,不光夠用,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
而且,一口靈氣對棉花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就像獻血,區區兩百毫升要不了幾天就補回來了。
“啾啾啾!”
棉花糖怒斥幾聲,寧死不屈。
夏北笑眯眯地用手一捏,將這軟綿綿的小傢伙捏的從指縫中凸眉暴眼,口中道:“乖,聽話就放你玩一會兒。”
“這小子在幹什麼?”隱身空間中,謝舟遠一臉疑惑。
這個隱身空間,只能模糊地看到外面,而且聽不到聲音。因此,謝舟遠只看到風辰大概是拿着靈葫蘆,另一隻手成爪狀,似乎從芥子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正對着說話。
而就在謝舟遠困惑的時候,忽然,他看見風辰虛握的手,湊進了靈葫蘆。然後,靈葫蘆就亮了起來。
這是……
謝舟遠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
而這時,隱身符的符力已然耗盡,在坍塌的空間中,謝舟遠目光呆滯,身形漸漸消失。
片刻之後,謝舟遠的小院裡,傳出一聲嚎叫。
過往的僕從們只見一向悠然淡定的謝老頭,披頭散髮地衝出了小院,向古堡主樓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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