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升走了之後,原本以爲會出現轉機的欣蓉和凌麗,在大牢裡面焦急而煎熬地等待了七天時間,沒想到,牢中的日子依舊平淡無奇,獄卒如常不冷不熱地輪換着值守,高明也沒再出現,彷彿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女囚大牢裡面的其他女囚犯並不知道欣蓉和凌麗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見凌麗的面容,由最初的激動興奮,漸漸變得焦躁不安;欣蓉雖然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但是,身邊的人也能感覺到,她那明眸的光芒在逐漸走向暗淡。
到了第八天的午飯時間,送飯的囚犯推着小木車,來到欣蓉的大牢,一邊吆喝着,一邊往裡頭送飯。
當一名震澤門弟子爲凌麗和欣蓉接飯的時候,那名送飯的囚犯向那弟子低聲說道:“我有要事找一下統領夫人!”
那弟子覺得甚是唐突,她把飯拿到欣蓉面前,輕聲說了幾句,欣蓉看了看那囚犯,覺得他神情認真,嘴巴微張,似乎有話要說,於是盈盈走到鐵柵欄邊上,那囚犯偷偷瞄了一眼守衛的獄卒,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向欣蓉遞去一碗飯,輕聲說道:“那人被抓了,在另外一個牢房之內!”
“誰?”欣蓉警惕地問道。
那囚犯又給欣蓉遞去一碗飯,輕聲道:“就是前幾天你見到的那個人!”然後稍微擡高音量,“下一位過來拿飯!”
那囚犯是在提醒欣蓉,不能與他多說話,欣蓉便拿着兩碗飯知趣走回凌麗身邊。
凌麗看見欣蓉面色泛白,料想發生了一些事情,便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出事了嗎?”
欣蓉輕嘆一口氣,道:“他們失手被擒了!”
毋庸置疑,這“他們”應該就是羅升和四名家僕!
凌麗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着欣蓉,情不自禁地捂着嘴巴,害怕自己發出的驚呼聲會引起獄卒的注意,下意識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才鬆開手,小心點問道:“你聽那送飯的說的?”
欣蓉點點頭。
凌麗心中一想,將信將疑地問道:“他的話,能信嗎?”
欣蓉平靜地吃了一口碗裡的飯,緩緩地咀嚼,緩緩地下嚥。
凌麗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耐煩地問道:“蓉妹,你倒是說啊!”
欣蓉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說的話是否屬實,但是我覺得李大人派來的那位大哥失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對那送飯之人說的話,我選擇相信!”
“爲什麼?”凌麗好奇問道。
欣蓉道:“麗姐,你想想高明是怎麼把我們騙過來的你就會知道,高明即便不是絕頂聰明,但也絕不會是愚蠢的人!李大人派來的那位大哥,與我們素未謀面,面對高明設套的‘滴血認親’,能成功將我們救出的機會只有一半,甚至更低!更何況,這次要抓拿我們,那可是西廠的命令,就算那位大哥成功地將我和他的血成功融合到一起,最後要讓高明將我們釋放,那可能性又會有多大呢?”
凌麗沮喪地看着欣蓉,道:“你意思是說,你當時就不抱任何希望?”
欣蓉淡淡一笑,道:“也不完全是!只是擔憂更多於期待!”
凌麗有種泄氣的感覺,她茫然地看着周圍的震澤門弟子,看見她們露出擔憂的神色,她拿起一碗飯,默不作聲地走到一個角落,自顧自地吃起來。
欣蓉擔憂地走了過去,輕聲問道:“麗姐,你沒事吧?”
凌麗知道一衆震澤門弟子也圍了過來,便冷淡地朝欣蓉道:“放心,我沒事,讓我靜一靜!”
欣蓉雖然不明白凌麗在想些什麼,但是,她也是女人,明白到一個女人想冷靜的時候,應該不要去打擾她。
於是,欣蓉與衆震澤門弟子回到原處,繼續着那一頓難以下嚥的午餐。
約莫過來一個時辰,凌麗走回欣蓉身邊,面上恢復了笑容,說道:“我沒事了!”
欣蓉心中稍定,牽着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沒事就好!”
凌麗將欣蓉拉到一邊,正色道:“讓你擔憂了!剛纔我覺得心中煩悶,但是又不想讓我的弟子擔心,我是她們的精神支柱,假如我出現慌亂,她們會更加無助!”
“所以你選擇獨自冷靜!”欣蓉笑道。
凌麗點點頭,她知道欣蓉會理解她,所以也不多做解釋,說道:“言歸正傳!現在我們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接下來,我們要自己尋求出路,蓉妹你有主意嗎?”
欣蓉道:“我想了一下,也許需要先從那個送飯的囚犯那裡入手!”
凌麗好奇問道:“你覺得他可靠嗎?”
欣蓉道:“不敢說!但是,如果他能在大牢裡面自由出入,我想,只要把他收攏過來,應該會對我們有幫助,而且,他也是一名囚犯,也會有逃離的念頭!”
凌麗道:“我們是含冤入獄,但是他呢?萬一他是十惡不赦的大盜,或者,是高明安插的眼線呢?”
欣蓉苦笑道:“你的想法,我也想過!現在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對於我們而言,最壞的結果便是一死,其他的事情又何必多慮?”
凌麗覺得欣蓉說的在理,道:“一切按照你的意思去辦!”
到了晚飯時分,那送飯的囚犯又來了。
欣蓉領着幾名震澤門的弟子一擁而上,在鐵柵欄前領飯,衆弟子把欣蓉包圍在中間。
那些弟子在鐵柵欄前面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把守的獄卒原本還引起注意,後來感覺她們一羣女人只是閒聊胡侃,沒有過激表現,也就不再關注,甚至有點厭煩地走開兩步。
欣蓉藉機向那送飯的囚犯問道:“你到底是何人?午飯的時候爲何向我說了那一句話?”
那囚犯一邊分發着牢飯,一邊低聲說道:“統領夫人,還記得我嗎?桂山鄉,咱們見過面!”
“桂山鄉?”欣蓉皺起眉頭,搜索着回憶,“你是友幫的朋友?”
那囚犯輕聲一笑,道:“真不巧,是敵幫!我是鉑巾會的人!我叫秦冶!”
“啊?”欣蓉對此人頓時產生一種抗拒的感覺,畢竟鉑巾會首領趙文釗與天行堂勢如水火,不共戴天!
秦冶看見欣蓉露出不喜和失望的表情,隨即解釋說道:“夫人請放心,鉑巾會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在下對夫人並無惡意,相反,只有感激!”
“感激?”欣蓉不解地問道。
秦冶說道:“當初趙文釗事敗之後,我們一衆人被龍統領擒獲,是龍統領仁厚,沒有將我們殺掉,雖然深陷囹圄,但是在下還是感恩戴德,一直在這裡好好服刑,爭取出獄之後重新做人!”
雖然秦冶語意真誠,但是他的積極態度倒是讓欣蓉感到尷尬,說道:“看來我不應該打擾你的改造!”
秦冶卻說道:“不!現在情況不同了,我知道夫人你們是含冤入獄!我不能白白地看着夫人手委屈,現在我們同在一個大牢裡面,如果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夫人儘管吩咐便是!”
雖然秦冶有此一言,欣蓉心中仍然將信將疑,當下只想知道羅升的情況,便問道:“謝謝你!那請你告訴我,你昨天說的那些人被擒,他們到底爲何被擒?”
秦冶道:“說實話,這個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們一共有八個人被抓了進來!”
“八個人?”欣蓉對這數字有些想不通,只能猜測除了四名家僕之外,其餘四人都是李錦派來的幫手。
秦冶補充道:“如果夫人有需要,我儘快幫你打聽打聽!”
欣蓉也猜到秦冶未必知道詳情,眼下沒有閒暇多問,便轉了話題,再問道:“當初我們失手被擒的時候,還有我們一些友幫的朋友,你知道他們關押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