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得半個時辰,飛燕一行終於趕到桂南縣。
小溜子算好時辰在貴南縣官道上等待,看見飛燕現身,連忙迎上,拱手道:“飛燕哥,馬匹與供給已經全部準備妥當。”然後將最爲壯健的一匹大馬,牽道飛燕身前。
飛燕“嗯”的一聲,翻身下馬,右手不經意地一抹絮亂的頭髮,左手接過小溜子手上的繮繩。
呂春眼觀這飛燕儀表堂堂,雙目銳利,身邊一將高頭大馬、虎背熊腰,心中寬慰暗喜,自以爲這次必定是天降貴人,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狠狠地巴結一番,於是,率領衆部下,掛上一幅獻媚的嘴臉,快步迎上,拜道:“參見楚大人!”
小溜子介紹道:“飛燕哥,這位是縣令呂春呂大人。”
飛燕估計也是有點疲憊,若有若無地“嗯”的一聲,然後招呼衆錦衣衛迅速整頓行裝。
小溜子又再迎上,拜道:“飛燕哥,呂大人聽說您要由此過境,特意命人準備了哥所需要的一切,而且這次所準備的馬匹,已經傾盡本縣上好的快馬,呂大人可謂是煞費苦心啊。”
呂春拜道:“劉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盡我所能,做到最好,希望楚大人不要嫌棄。”
飛燕一聽,估計小溜子與這呂春關係不一般,心道:“如果不表示感謝,估計小溜子也不好下臺,呂春這頭蠢驢也是沒完沒了。”便輕嘆一口氣,拱手微笑回禮道:“有勞呂大人!”
呂春見此,如蒙大恩,連忙彎腰行禮,道:“楚大人言重,楚大人言重。”
飛燕根本沒正眼去瞧那呂春的大禮,對着小溜子命令道:“時間尚早,我們繼續趕路,小溜子,你先出發!”
小溜子看見飛燕一臉嚴肅,不敢怠慢,立即領着隨從的錦衣衛,告辭飛燕、呂春等人,先行出發。
眼看小溜子已走,飛燕也準備動身,呂春又再迎上,拱手道:“楚大人,下官已經準備了酒菜,爲大人接風……”
飛燕一擺手,道:“不用了,我們還要趕路。”轉身一甩錦衣下襬,正要上馬。
呂春大踏步轉到飛燕面前,剛好壓着馬鐙,使飛燕無法上馬,只見呂春拱手拜道:“楚大人一路風塵,雖然任務緊急,但都應該稍作休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體啊!”
這時候,朱天王也高聲道:“哥,就休息一下吧,我……那個……好久沒吃上大肉了,餓得慌!”
飛燕無奈,面對呂春那股洶涌澎湃的熱情,以及朱天王思肉成災的煎熬,他只好答應趁着換馬的空隙稍作休整,但也沒有進入府內,只是在官道上讓衆人進食休息。
呂春連忙吩咐手下,迅速將飯菜肉食擡過來,讓飛燕一部進餐,他自己則趁機抒發一下對飛燕的敬仰愛慕,歌頌一下自己的工作成績,寄望一下自己的理想信念,關鍵是暗示一下自己的晉升願望。
飛燕完全沒有在聽,只是走到路邊,靠着巨木閉目眼神,口中偶然發出一下“嗯嗯”的附和之聲。
呂春聽到飛燕的恰如其分的附和聲,還以爲飛燕認同他、讚賞他,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個更爲精緻的錦盒,趁旁人不注意,塞入飛燕懷中,輕聲道:“楚大人,這是一顆千年古玉,請大人鑑賞。”
呂春萬萬沒想到,飛燕因爲累了,此時已然睡着並做起了噩夢,夢裡看見嘉靖爺向金剛遞上一顆大藥丸,眼看金剛要將大藥丸吞服,飛燕十分緊張,正要制止,於是口中厲聲叫道:“不要!不要!”噩夢驚醒,飛燕一下子雙眼睜開,坐直了身體。
呂春嚇了一跳,連忙收回錦盒,飛燕銳利雙眼忽然盯着他,呂春更被嚇得倒退了一步。
看見呂春那慫樣,飛燕連忙微笑道:“不好意思,呂大人,嚇着你了。”
說完,便站了起來,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說完,便朝自己的座駕走去,正好遇上吃圓了肚子、滿臉堆笑的朱天王,將一隻肥雞討好地塞到飛燕手中。
飛燕白了朱天王一眼,一手接過肥雞,一手拽緊馬鞍,利落地登上了自己的大馬,狠狠地咬扯手中的肥雞。
呂春呆立當場,心中一個糗——竟然價值連城的美玉,還不如一隻農家大肥雞!
身旁的師爺看到呂春的表情,便上前耳語了一句:“禮數不足,他沒瞧上!”,呂春心中恍然,慚愧囊中“羞澀”,便不敢造次,也沒有過多言語,待飛燕一部全部上馬,便熱情歡送其離開縣城。
就這樣,這一路走下,在小溜子渲染之下,飛燕已經被塑造成皇上身邊極爲得寵的精英干將,其知名度及影響力被深度提高,但飛燕卻並不知情,以爲此行如此順利的原因,只是聖上勵精圖治,地方官員愛崗敬業,政令暢通,萬沒想到有小溜子的一番功勞,更沒想到,這次任務倒成了他自己建功立業、樹立威望的一件大實事。
爲了爭取時間,減除必要的休息,飛燕僅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進入雲南邊境。
這日晌午,飛燕一部,策馬揚鞭,塵土飛揚,甚是威風。正值鬥志激昂之際,卻見不遠處,立着三人三馬,走近一看,原來是小溜子等人。
飛燕拉起繮繩,放慢步伐走到小溜子身旁,問道:“何事停留?”
小溜子連忙迎上拜道:“飛燕哥,前方是分岔路,往左走是官道,估計三天後能到達仙人谷,而右邊是小道,相信一日之內便能到達,我們不敢貿然前進,因此在此等候哥的到來。”
飛燕“哼”的一聲,道:“那還用問嗎?右邊!”說完,右手使勁拉起繮繩,駿馬一下子站立起來,發出長長的嘶鳴,左手馬鞭向右方一揮,高聲叫道:“走,抄小路!”
朱天王也哈哈大笑,高聲道:“好!抄小路啊!”
這領頭的駿馬發出的長嘶,激起所有馬匹的鬥志,隨着飛燕策馬奔騰,其餘馬匹爭先恐後一般,競相爭上。
離開了官道不遠,便進入了一道較爲狹窄的山道,僅容兩匹馬勉強同時通過。山道兩側均是草木茂盛的山頭,雖然山頭不高,但林中居然靜寂無聲。
飛燕覺得不妥,便減慢了馬速,吩咐小溜子和朱天王注意觀察四周,大部隊緩慢前進。
朱天王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小溜子,小溜子輕聲說:“聽飛燕哥的,好好盯着。”朱天王便點點頭不作聲,左顧右盼,煞有介事一般。
當走到山道中間,山道兩側樹林中,發出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飛燕拉緊繮繩,停住了腳步,高聲喝道:“山上的朋友,請現身吧!”
山中傳來回響:“現身吧……現身吧……身吧……吧!”
此時,樹林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回聲不絕。
然後,在飛燕一部兩頭的樹林中竄下兩撥人馬,少說也有四五十人,身穿各式布衣,手持刀棒,臉露不懷好意的陰笑。
飛燕嘿嘿兩聲,對着自己身前的一撥人,問道:“來者何人,膽敢擋本副統領的去路?”
爲首一名高大肥壯中年人,上前一步,長刀直指飛燕,厲聲道:“我管你是副統還是飯桶,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由此過,留下買路財!”
飛燕哈哈一笑,高聲叫道:“本統領不殺無名鬼,報上名來!”
爲首的中年人也是哈哈一笑,高聲叫道:“死後到閻羅王那裡問吧!到底是要命還是要錢?”
飛燕冷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全體錦衣衛聽命,殺!”
中年人絲毫不懼,也是大叫一聲:“殺!”說完,前後夾擊兩股強盜,便一同涌向飛燕一部,舉刀廝殺,殺聲震天。
飛燕十分奇怪,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大膽強盜,連錦衣衛的名號都不怕,這羣強盜向他涌過來,還真讓他有點頭皮發麻,坐在馬上一時不敢動彈。
倒是這時候,有一個人讓他刮目相看——朱天王,領着一干錦衣衛,跳下馬來,主動迎擊。只聽朱天王一邊狂奔,一邊大喝:“賊人納命來!”直接衝向賊首中年人,但凡有人阻擋,要不他撞到一邊,要不給他甩到身後,被他撞到者,無不傷筋動骨,被他甩後者,由後面錦衣衛刺殺。
後面的錦衣衛看見朱天王如此神勇,士氣大漲,舉起武器,見人就殺,也別看這些錦衣衛平時裝模作樣,殺起人來眼都不眨,而且訓練有素,身體靈活,專擊要害。
這羣強盜完全就是烏合之衆,面對錦衣衛的反攻,可謂不堪一擊,拼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經全面崩潰,死傷過半之後,丟盔棄甲,四散逃走。
賊首中年人發現情況不妙,便要抱頭而逃。飛燕這下淡定了許多,遠遠看見中年人想逃,立即策馬追上,追出一小段,手中緊捏一把飛刀,“嗖”的一聲甩去,中年人“啊”一下中刀倒地。
衆錦衣衛見狀,齊聲歡呼:“飛燕哥威武,飛燕哥威武!”其中數朱天王吼得最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