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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衣人兒,踏風而起,飄然出現在峰頂之上。那隨風曼舞的黑髮,精緻如玉的面頰,青黛如煙的雙眉,波光盈動的眸子,無不透着清麗絕俗的韻致,而她狡黠的笑聲中,又似乎帶着隱隱的怨氣。
“好美的人兒,你是……”
甘水子微微愕然,慢慢起身。她雖然也是女子,且相貌不俗。而那白衣女人的嬌美,乃是一種不染纖塵的純淨,便仿若美玉天成,又好似仙子天降,讓她也忍不住爲之怦然心動而暗生幾分妒意。
“嘻嘻,這位便是水子姐姐吧,你的芳名我已聽到無數回,以至於難以入定,不得不現身相見呢!”
長袖漫卷,纖足落地,明眸閃爍,笑聲又起——
“水子姐姐,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靈兒啊!莫非這小子沒有與姐姐提起,欠打——”
白衣女子,自稱靈兒,雖然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而周身上下,卻散發着地仙高人的威勢。
甘水子拱起雙手——
“靈兒前輩……”
“嘻嘻,公子不喜俗禮,靈兒亦然,喚我靈兒便是!”
靈兒款款走來,步履輕盈,身姿婀娜,白衣飄飄,秀髮如雲,整個人兒便如一縷旖旎的風兒,令人爲之矚目而又怦然心動。而她突然趨近,訝異道:“幾日不見,便髮髻凌亂,坐着莫動哦……”
甘水子回頭看去,愕然不已。
只見無咎,依然盤膝坐着,卻半張嘴巴,瞪着雙眼,癡癡傻傻的模樣。旋即一雙如玉的小手,拿出木梳,摘下玉冠,竟爲他梳理髮髻,很是嫺熟而又自然而然……
那個叫作靈兒的仙子,竟然爲他梳髮?而他竟然乖乖聽話,坐着不動……
甘水子已是目瞪口呆。
轉瞬之間,束扎妥當。
靈兒收起木梳,後退一步,俯下身子,嫣然一笑:“嘻,我的公子,靈兒服侍不周,多多關照哦!”
無咎終於忍耐不住,慌忙站起——
“你……出關了……”
“嗯,我怕錯過此地的風景啊!”
“我是說,你的模樣……”
“我本來的模樣啊,也是你喜歡的模樣哦!”
“不是……”
無咎似乎招架不住,窘迫難耐,忙道:“你既然出關,再不用護法,我且前往林彥喜處,失陪……”
話音未落,他慌里慌張,踏空而起,狼狽逃去。
“無咎,等我……”
見狀,甘水子便想追過去,而手臂已被抓住,便聽靈兒歡喜道:“你我姐妹,難得相遇,且說說話兒,也親近一二!”
“嗯……”
“坐——”
兩個女子坐在山崖上,似乎很親熱的樣子,卻一個笑意盈盈,一個神情忐忑,又好像心繫一處,竟不約而同看向那個正在逃向遠方的人影。
“水子姐姐,你與無咎相識多久了,交情如何呀?”
“哦……我與他相識,已達十年之久,曾患難與共,歷經磨難。雖然談不上交情,卻也相知相惜!”
“已然到了相知相惜的地步呢,不易哦!”
“靈兒妹子,我看你修爲高強,年歲不大,與無咎相識的日子短暫,應該不知他的秉性爲人。他若是欺負你,姐姐幫你主持公道!”
“嘻嘻,多謝姐姐!那個壞小子,真的欺負我呢,還記得數十年前,在他家的後花園,他便戲弄我……”
“數十年前……他家的後花園……”
“是啊,神洲有熊國的都城,將軍府的後花園,當年他還是豪門公子,剛剛踏入仙途……”
“你與他……”
“哼,我與他沒有交情,也未能相知相惜,卻要幫他梳髮,又將我及笄那年,爹爹送的玉冠給他。唉,我便如婢女一般,受他欺負呢,姐姐要爲我主持公道哦……”
“我……尚不知師尊的安置如何,失陪了,唉……”
甘水子強笑起身,匆匆告辭離去。止不住的一聲嘆息,掩不住的秋風悵然。
“姐姐,改日再敘哦!”
靈兒的依舊是明眸靈動,笑靨如花,卻嘴角一撇,自言自語道:“臭小子,竟然逃了,做賊心虛……”
……
無咎逃了。
雖也狼狽,卻也恍惚。
那位曾經的醜女兄弟,恢復真容之後,便已足夠的俏麗,而她依舊扮成男裝,便也漸漸的習以爲常。誰料她突然換了一襲白衣,竟然如此的驚豔。其嬌美的容顏,遠勝於她易容的仙兒,即便與超然絕世的月仙子相比,也不遑多讓,可謂各有各的美貌,各有各的的韻致。
而兄弟,成了仙子,又豈止驚豔,簡直令人驚詫不已啊!
尤其她話裡有話,什麼叫“錯過風景”?好像被她抓住把柄,再不逃走,天曉得她會說出怎樣嘲諷的話來,且溜之大吉!
無咎尋至樑丘子的住處,韋春花正在陪着樑丘島主說話,並吩咐姜玄與湯哥開闢洞府。他打個招呼,匆匆告辭,前往彥日、彥爍的洞府,見到了林彥喜,查看了煉器的進度,丟下幾句叮囑,然後繼續在碧水湖上游蕩,並從南到北,從東至西,走遍了荀萬子、彭蘇等人居住的每一個洞府。
衆人對於無先生的蒞臨關切,大爲感佩……
不知不覺,黃昏日落,又夜色降臨,一輪彎月爬上半天。
月光粼粼的湖面上,一道人影徘徊不定。
已然將偌大的碧水湖,轉了一圈。如今夜色漸深,總不能繼續遊蕩下去吧?
無咎遲疑片刻,奔着碧水崖飛去。
須臾,沒了山峰的阻擋,四周空曠,夜色靜謐。數十里外,百丈山峰寂然聳立。而神識之中,朦朧的月色下,可見一襲白衣人影獨坐山崖……
無咎看得真切,心頭一跳,急忙轉身,適逢夜風吹來,有傳音召喚——
“我的公子,靈兒候你多時了……”
“嘿,何事呀……”
“有話說呢……”
“哦……”
無咎在湖面上打個盤旋,聳聳肩頭,似乎渾不在意,繼續往前飛去。
不消片刻,碧水崖就在眼前。
無咎飄然落在峰頂之上,“啪”的甩動大袖,看也不看那個獨坐的白衣人影,竟然轉過身去,抄起雙手,繼而昂首遠眺,悠然自語:“嗯,這般秋風秋月,美哉……”
他灑脫的舉止,一如往常。
而話音未落,真有一陣風兒吹來,還有清香怡人,嗯,並非甘水子的那種夏花的味道,而是一種甜甜淡淡的處子體香,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無咎佯作不知,灑然又道:“有話說吧……”
“莫要動哦……”
“沒動啊……哎呦……”
無咎的耳朵,突然被一隻小手揪住,且頗有力道,顯然是故意爲之。他猝不及防,慌忙喊叫:“疼啊……鬆手……”一個白衣人影撞到懷中,卻依然用力扯着耳朵,氣哼哼道:“小子,你見色忘義,沾花惹草,以貌取人,風流成性,我今日若不教訓你,我就不是冰靈兒!”
“冤枉……”
無咎不敢強行掙脫,急忙辯解道:“真的冤枉,你鬆手啊,一個女兒家,怎好如此野蠻……”
“哼,冤枉?我閉關之時,你竟然與人在我頭頂傳情示意。我再不出關,被你氣得走火入魔……”
靈兒衝過來揪住無咎的耳朵,奈何身材嬌小,她竟踩着無咎的腳面,再抓着衣襟,這才得以手上用力,忽而發覺彼此貼得太緊,猛然往後退去,卻依然不鬆手,叱道:“小子,給我過來坐下——”
“嗯嗯……”
無咎歪着腦袋,被扯到山崖上,耳朵一鬆,又被推搡一把。他趁機坐下,屁股未穩,急忙伸手捂住耳朵,以免再遭無妄之災。
靈兒隨後到了面前,兀自氣勢洶洶道——
“說,你是不是喜歡甘水子?”
“沒有……”
“真的沒有?”
“天地良心……”
無咎捂着耳朵,縮着腦袋,又是害怕,又是滿臉的無辜。
“嘻嘻……”
方纔還是野蠻霸道的靈兒,忽然綻開笑靨而抿脣一樂,就勢轉身坐下,善解人意道:“哪個女人不懷春呢,你喜歡甘水子,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呢……”
無咎有過前車之鑑,不敢大意,眼光斜睨:“又要怎樣……”
“哎呀,你若心地坦蕩,便該無所畏懼!”
靈兒轉過身來,伸手抓住某人的手臂往下扯動,肆無忌憚的舉止,渾似一個淘氣的孩子。
無咎只得放下手臂,卻依然神情戒備。
一張楚楚動人的小臉湊到面前,吐氣如蘭道:“小子,不管你喜歡哪一個女人,都要先過我這一關……”
“多管閒事……”
“我沒聽清……”
“你若不許……”
“再說一遍……”
無咎還想爭執,靈兒突然抓着他的手臂,鼻尖與他對着鼻尖,一雙明眸中的怒意更是清晰可見。他察覺不妙,急忙改口道:“你該知曉,我雖非正人君子,而多年來經歷無數,何曾癡迷於兒女之情呢?”
明眸閃爍,笑靨又現。
靈兒竟然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蘭芝般的氣息令人沉醉。她抓着某人的手臂,就勢坐下,斜倚着肩頭,輕聲道:“我的公子,以後莫要欺負靈兒……”
無咎卻僵硬身子,目不斜視。而倚在肩頭的柔軟,沁入心脾的香息,又令他神魂迷亂,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那透着孤單的話語,倒是倍感親切……
片刻之後,靈兒忽然站起。
“無咎,我帶你去碧水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