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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不會忘了戊名。
一個賀州星海宗的人仙長老,曾將他囚禁在玄武崖的冥風口,吹夠了冷風,受盡了折磨,至今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也正是因爲那場劫難,讓他結識了醜女。不過,讓他更加難忘的是,在星海宗覆滅,他遭到玄火門弟子圍攻而昏迷之時,那個可惡的戊名,竟然與醜女躲在地下,救了他一命,之後雙雙下落不明。
而一個性情乖戾、殘酷無情的人仙長老,怎會帶着一個相貌醜陋的晚輩弟子逃命?
當時,困惑不解,如今,卻已能夠猜出大概的原委。
曾經的神洲使,冰禪子,罹難之後,他的女兒,也就是醜女,爲了躲避玉神殿的追殺,被迫遠避賀州。而戊名,或爲冰禪子的屬下,爲了守護醜女,便帶着醜女躲入仙門之中,誰料星海宗遭到覆滅,他二人無處藏身而只得離去。
不過,在龍舞山莊遇到仙兒,她自稱也是冰禪子的千金,卻聲稱醜女另有其人,便是她的姐姐冰靈兒。而尚未弄清真假,那個女子再次消失無蹤。
而當歷盡艱辛之後,終於潛入盧洲本土,卻又不知如何尋找醜女的下落,被迫無奈之下,只想着找到韋春花而再行計較。誰料茫然之際,竟然意外遇見了戊名,那個與醜女關係密切的星海宗長老。奈何山莊之中,耳目衆多,不便相認,本待找個僻靜處詢問清楚,他又頗爲的謹慎。何況翼翔山莊規矩森嚴,新晉弟子在三月內不得擅自外出也不得隨意走動。所幸彼此成爲了師兄弟,還是近鄰……
又一日的旭日升起,西山,與翼翔山莊,沐浴在朝暉之下。午時過後,山坪,洞府,便被山峰遮擋在陰影中。
而不管是霞光普照,還是暮色黃昏,某人始終坐在自家的洞府門前,好像在閉目冥思,卻又時不時的擡眼一瞥,期待着能夠見到戊名長老,而那位鄰居返回之後,便閉門不出。有心登門拜訪,又怕他人猜疑。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
無咎起了大早,走出洞府。門前擺放着一塊石頭,來自山崖,兩尺見方,甚是平整。他撩起衣襬,施施然坐在石頭上,便要欣賞那朝霞的絢麗,繼續他連日不斷的功課,神色又微微一凝。
戊名,或冥烏,所在的洞府,依然洞門緊閉。而管事弟子,也就是叫作尾閶的老者,一位人仙圓滿的高手,再次來到西山。只見他走到山坪的當中,揚聲道:“時過半年,風丁堂的新晉弟子,已招納完畢,速速現身集結!”
與之瞬間,相繼有洞府打開,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有歸元、奚尤、水沐,也有前幾日剛剛拜入山莊的修士,皆身着青衫、腰懸令牌,儼然都是山莊弟子的裝扮。
無咎也只得站起身來,旋即又兩眼一亮,含笑喚道:“師兄……”
多日不見的戊名長老,終於走出洞府,而他循聲看來,只是微微頷首,便漠然離去。
無咎隨後緊跟,禁不住傳音道:“且留步,還記得……”
想他不畏兇險,混入山莊,便是爲了這個戊名長老,而對方不是外出,便是躲着不見人。今日難得大好時機,不該錯過,當暗中提醒,再設法相認。
而他的傳音剛剛出口,戊名果然停下腳步,卻大着嗓門,冷聲道:“明人不說暗話,這位師弟何故鬼鬼祟祟?而我冥烏與你素昧平生,你又記得甚麼?”
山坪上已聚集了成羣的弟子,正與尾閶行禮寒暄,忽而發覺異常,一個個循聲看來。
衆目睽睽之下,無咎不由得愣在原地,旋即念頭急轉,脫口道:“嘿,我記得那日拜入山莊,恰見師兄前往長風鎮的天淼閣,想來也是有緣,理當親近、親近……”
他雖然臉上帶笑,卻暗暗啐了一口。
這個戊名要幹什麼,害我啊?我只想問他是否記得玄武崖,幸虧那三個字沒有出口,否則被他當場嚷嚷出來,後果難以想象。
而戊名卻臉色微變,叱道:“豈有此理!”他衝着無咎狠狠瞪了一眼,轉而拱起雙手,話語聲中多了怒氣:“尾閶師兄,近日我行功偏差,氣息不暢,故而與你告假,前往集鎮購買丹藥而加以調理。誰料這位師弟,竟暗中盯梢,分明存心不良,還望師兄主持公道!”
他不僅在告狀,還要將無咎置於死地。
尾閶師兄,也就是管事弟子,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幾次外出,均與我告假。而同門師兄弟,和睦相處要緊!”他的眼光落在無咎腰間的令牌上,皺着眉頭道:“姬散人,山莊並非藏污納垢之處,凡事講究個光明磊落,望你好之爲之!”
這位管事弟子,又是安撫,又是教訓,似乎耗盡了耐心。
他擺了擺手,又道:“風丁堂二十位新晉弟子,業已就位,隨我前往紫山峽,修煉陣法,尾淵長老,已等候多時也……”
衆人只當是傳授功法,各自興奮不已。
無咎卻沒了笑臉,而是默默盯着戊名的背影而心緒煩亂。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一點沒錯。總是以爲,這個戊名與醜女的關係密切,便將他當成自家人。如今時過境遷,他又是怎樣的一個人,根本無從知曉。眼下與他貿然相認,無異於自找麻煩。只要稍有不慎,必將釀成大禍。
而此前也忘了最爲關鍵的疑點,曾經的星海宗人仙長老,緣何成爲山莊弟子。是他另有企圖,還是投靠了玉神殿?
倘若戊名真的投靠了玉神殿,豈非是說,醜女有難?
冰禪子已死,星海宗也沒了,前途渺茫的他,又怎會繼續守護一個醜陋的女子呢。只要他殺了醜女,便可取信玉神殿。成爲翼翔山莊的弟子,再也合理不過啊。
戊名,殺了醜女?
不,即日起,他不再是戊名長老,而是翼翔山莊弟子,冥烏。
至於真相如何,且待慢慢揭曉。假若他害了醜女,不將他碎屍萬段,對不住我九劍星君的威名,哼……
無咎站在原地,眼光深處的神色在變幻不停。而他剛剛有了計較,便聽尾閶吩咐道:“隨我前往紫山峽——”
他帶頭踏起劍光,騰空而起。
衆人紛紛隨後。
無咎也摸出一把飛劍踏在腳下,跟着往上飛去。他隨身攜帶的上古飛劍雖然損耗甚多,卻依然尚存四、五百之數,歷經多年的不斷祭煉,且伴隨元神亦日漸壯大,如今已能祭出百把飛劍而操縱自如。藉此遮掩身份,倒是輕而易舉。
不過,他此時再次陷入無奈中。
來到瀘州本土,最初的想法,是尋找醜女,揭開神洲封禁的原委。接着計劃有變,要尋找韋春花與兄弟們。而眼下成了翼翔山莊的弟子,只想弄清楚這個冥烏的虛實。
至於最終又怎樣,還是那句話,誰又知道呢。行在途中,身不由己。運數多舛,每每令人無所適從!
此番招納集結的弟子,果然有二十位。還有個名頭,風丁堂。照此說來,翼翔山莊的人仙弟子,應該遠遠不止於此。而既爲人仙,皆修爲有成,卻要修煉陣法,不知有何用意。
衆人踏劍騰空,轉瞬飛高百丈。山莊的半空中,突然有光芒扭曲波動。神識可見,一座大陣籠罩四方。
尾閶揚聲道:“風丁堂管事,奉命前往紫山峽,有勞諸位師兄、師弟——”
話音未落,陣法閃開一道縫隙。
翼翔山莊的陣法,看似無形,卻戒備森嚴,若非奉命,任何人不得在山莊內踏劍飛行,更休想輕易進出。
尾閶擡手一揮,帶頭穿過陣法。衆人緊隨其後,直奔正西的方向飛去。
無咎跟着人羣往前飛行,不忘回頭一瞥。曾經的山谷與湖水,變成了綿延的羣山。風景秀美的翼翔山莊,早已沒了蹤影。陣法的神奇與強大,也由此可見一斑。
須臾,紫山峽到了。
由翼翔山莊往西的三百里外,荒山密林之間,有個寬三五里,長十餘里的峽谷。
據說,此處便是紫山峽,雖渺無人跡,極爲的偏僻,卻是山莊弟子修煉陣法的所在。
而此時的峽谷中,有人早到了一步。
尾閶帶着衆人從天而降,匆匆趨前行禮,口稱“長老”,極爲的恭敬。
那獨自等候在峽谷中的男子,便是尾淵長老,中年光景,身材瘦長,頭頂挽着髮髻,頜下留着青須,周身上下威勢內斂,淡漠的神情不怒自威。見到衆人到來,他兀自揹着雙手,點了點頭,輕聲道:“諸位拜入山莊之時,便已傳下陣法,且就地參悟三日,再行修煉一個月。尾閶,且照例行事……”
無咎混入山莊的第二日,便得到了一個戒子。其中不僅有衣衫,靈石,丹藥,還有一枚玉簡,拓印着山莊的禁令,與一套古怪的陣法。更爲古怪的是,修煉陣法而已,不僅要集結二十位高手,而且還要結伴成伍。
這套古怪的陣法,便是四象天虎陣。
“你、你、你,結成一伍,就地參悟陣法口訣。你、你、你……無咎,還有你,結成一伍,由冥烏爲長……”
尾閶在調配人手,他將二十位弟子,依照修爲高低,一分爲四,恰好五人結伴。
無咎隨着衆人摸出玉簡查看,尚自狐疑不已,突然被點到名字,只得答應一聲,旋即又微微一怔而眼光閃爍。
他竟然與歸元、奚尤、水沐,以及冥烏結伴。又以冥烏的修爲最高,人仙八層,其次分別是人仙六層,五層、三層、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