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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峽谷之中,靜悄悄的。
好像那肆虐的寒風也消失了,只有幾道人影僵在原地。
不管是花容失色的崔瑩,目瞪口呆的柳成,錯愕難耐的代鴻,還是驚駭不已的黃師兄,都在一霎不霎地看着一個人。看着那個頭戴皮帽,身裹皮袍,本該窩窩囊囊,如今卻是高深莫測的公孫。
羽士六層的仙門弟子,竟然被他一腳踢飛?
而無咎已然慢慢落下了他擡起的右腳,衝着昏死不醒的周師兄歉然搖頭:“我沒使力氣啊……”
人已被他踢得昏死過去,他說他沒有使出力氣?
黃師兄猛然回過神來,心頭一哆嗦,看着不遠處那自言自語的身影,竟是難以祭出手中的飛劍。他再不遲疑,抽身暴退。
與之同時,話語聲響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好欺負,哼!”
黃師兄置若罔聞,拼命飛奔。而他纔將躥出去十餘丈遠,一道淡淡的身影從頭頂掠過,直接抓着他的脖頸,便將他狠狠往後甩去。他只覺得周身一緊,法力遲滯,飛劍脫手,竟然全無招架之功,猛然倒飛出去,隨即“撲通”砸在地上。
無咎人在半空,恰如驚鴻雁影,餘勢未盡,返身翩然而回。恰於此時,弓弦嘣響。一道凌厲的光芒呼嘯而至,來勢之快竟然不容躲避。他並未在意,揮臂一甩。方纔搶來的兩把飛劍齊齊出手,“砰”的一聲便將射來的羽箭擊得粉碎。而衝撞之威,還是讓他飄逸不再而頗顯窘迫,待雙腳落地,不由得回頭張望而神色訝然。
出手偷襲的竟是代鴻,那傢伙見到兩位仙門弟子先後遭殃,或許知道自己難以倖免,於是便在驚慌之下,拉開撼山弓給了自己一箭。一個羽士三層的修士,竟然逼得一位築基高手被迫還手,着實難以想象。加持法力的弓箭之威,如此不可小覷。倘若換成自己的人骨大弓,豈不是要更加厲害?只可惜那把大弓太過詭異,再也不敢輕易嘗試!
“道友饒命——”
“公孫……我不想與你爲敵!”
“公……公孫兄,我二人亦無惡意!”
黃師兄砸在地上,並無大礙,狼狽爬起,慌忙出聲求饒。
而代鴻則是連連後退兩步,只想扔了手中的大弓。怎奈大禍釀成,無從更改。他又是惶恐、又是悔恨。那個裝傻賣呆的公孫,必然是羽士中的頂尖高手,眨眼之間便收拾了兩位仙門弟子,接下來他又豈肯饒恕自己。要知道今日的一切,都與自己有關!
柳成也是臉色蒼白,與渾身顫抖的崔瑩相互攙扶着,這纔沒有癱倒下去,硬着頭皮,可憐兮兮地附和了一句。
無咎沒有理會代鴻三人,而是慢慢走向黃師兄,見對方嚇得連連擺手,他很是不屑道:“我與紫全、紫真兩位道友的交情不錯,又豈會傷他二人門下弟子的性命!”
他轉而走向昏死不醒的周師兄,擡腳踏在對方的袍袖上,“砰”的法力崩潰,靈石、丹藥等雜物散落一地。
黃師兄尚在驚慌失措,忽而難以置信道:“你……你與紫全、紫真兩位師叔有舊?”
他與周師兄,僅爲司職採買的弟子,雖然身份低微,卻熟悉仙門之中的每一位前輩。所提及的紫全與紫真,正是其中的兩位師叔。
“豈止有舊?我與兩位道友一同飲過酒,一起上青樓,咳咳……
無咎擡手虛抓,兩塊靈石到手,至於地上的雜物則是看也不看,頗具高人的風範。他吹噓了一句,隨即又是哼了一聲:“哼!我本想前往拜訪一二,誰料紫定山的弟子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看來這個年輕人真的認識兩位師叔!
黃師兄暗暗鬆了口氣,忙道:“兩位師叔自從外出供奉歸來,未曾聽說離去,不如由在下帶路,這便前往仙門……”
無咎好像怒氣未消,張口打斷:“事已至此,豈能再有拜訪的興致?你且返回稟報,務必要他二人前來賠禮道歉。如若不然,我便將這個紫定山的弟子給活埋了!”他瞪着雙眼,面帶殺氣,且指手畫腳,很是兇狠的樣子。
黃師兄又是嚇了一跳,急忙舉手稱是,而纔要動身,又忍不住問道:“你……你莫非是位築基的前輩?”
無咎擡手扶了把皮帽子,挺胸凹肚道:“此處只有山野村夫,哪來的什麼築基前輩!”
黃師兄微微愕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惶恐,隨即小心賠笑,轉身便跑,不忘撿起地上的飛劍。待他翻過山崗,越過山谷,來不及緩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簡捏碎拋出……
與之同時,無咎獨自在峽谷中兜着圈子,還輕鬆甩動着手臂,幾道微不可查的光芒悄然沒入地下。待他轉了一個大圈子,這才返回原地,然後走到橫斜的樹幹坐下,接着抄起袖筒,翹起一隻腳,還撅起嘴巴吹起呼哨,自顧看向遠方,如同沒事人一般。
十餘丈外,代鴻、柳成與崔瑩依然僵立原地而六神無主。
本以爲惹下禍端,而難逃一劫,誰想等來的卻是一種漠視,或是無視。而正是這冷漠的無視,才叫人更爲的尷尬難堪。仿若螻蟻的渺小,找不到存在;猶如面對高山的卑微,讓人沮喪而又心生無力。
代鴻將弓箭放入背後的箭囊,喘了口粗氣,舉起雙手:“前輩……”
柳成跟着行禮,神色惴惴。
崔瑩也恢復了幾分款款婷婷,謙卑的神態中再無半點兒的嫌棄,反而是秀眸脈脈,欽羨之意油然而起。
這仨人有種後知後覺的感悟!曾經遭到輕忽慢待的一個同伴,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若是與他交好,豈非就是一樁大大的機緣?
無咎從遠處收回眼光,很是不以爲然:“我不過二十多歲,尚未成家呢,纔不要前輩的稱呼,否則紫煙也不答應……”他見三人茫然無助,咧嘴笑道:“嘿嘿,又想長生不老,又想佔人便宜,如此心術不正,我看這仙道不修也罷!”
代鴻、柳成與崔瑩不敢分辨,默然無語。
“你二人出身富貴,朝夕廝守,卻不知惜福,反倒想着佔盡天下的好事。而沒有靈根與修爲,進了仙門只能充作雜役。我奉勸兩位,還須三思而後行!”
無咎衝着柳成與崔瑩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代鴻:“穿身單衣,就能唬人,拿着弓箭,便敢亂射。我真的服了你!走吧、走吧,以免惹禍上身!”
他教訓完了三人,又覺無趣,轉而擡手撓着下巴,偏着腦袋嘆道:“唉,誤入仙途至今,風雨來去一人,如今倒想有人囉嗦幾句,卻不知老道安否……”
一個自稱是二十多歲的仙道高手,偏偏喬裝打扮混跡於市,且時而話語顛倒,時而放肆不羈,時而嬉笑怒罵,時而又顧影自憐而神神叨叨。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代鴻與柳成、崔瑩遲疑片刻,黯然離去。而三人才將翻上山崗,又驚得止住了腳步。
只見前方的山谷之中,五道人影疾馳而來。爲首的中年男子擡腳就是十餘丈,威勢驚人。隨後的四位同伴修爲稍弱,卻各自飛劍在手。而其中的一人,正是此前離去的黃師兄,看情形他並未返回山門稟報,而是召集了幫手。
轉眼之間,一道道殺氣騰騰的身影從山崗上呼嘯而過。
代鴻三人急忙駐足觀望。
“果然是你——”
五位紫定山的修士相繼越過山崗,衝向峽谷,隨即左右散開,並各自手持飛劍擺開了陣勢。而爲首的中年男子見到地上昏死的周師兄,纔要發作,忽而又衝着那個坐在樹幹上的人影凝神打量,禁不住詫然失聲。
“哦……是你?”
無咎抄着袖筒,翹着只腳,獨自坐着,逍遙如舊。他好像對於那位黃師兄的言而無信早有所料,並未意外,只是眼光落在十餘丈外那個中年男子的身上,還是禁不住有些好奇。
“在下正是石標,曾經的軍營供奉,只因姬魃被殺,便隨兩位師叔返回山門。而公孫將軍竟然現身於此,並冒充前輩,莫非只是爲了欺辱我仙門弟子而來?”
石標,紫定山弟子,有熊大軍鐵騎營倉衛手下的供奉,他曾袖手旁觀了軍營的那場鬥毆,對於大名鼎鼎的公孫將軍是再也熟悉不過。眼下對方雖然裹着皮袍戴着皮帽,而那張白皙的面孔以及玩世不恭的神情一如從前。
無咎恍然點頭,咧嘴笑道:“嘿嘿,我從來不會冒充前輩,且慢……”他慢慢站起身來,狐疑道:“那個姓黃的傢伙騙我也就罷了,你爲何聲稱果然是我?難道爾等早已知曉我的到來,是不是很奇怪呢?”
黃師兄先是虛驚一場,又來回匆忙,此時他胸口起伏,恨恨啐了一口:“呸!我不過是緩兵之計……”
“嗯,膽子不小,我給你記下一筆!”
無咎翻着雙眼,像是在自找臺階,轉而看着石標,有些焦慮道:“問你呢,回我話來?”
石標倒也沒有隱瞞,如實道:“日前靈霞山傳信來說,你叛出仙門流竄至此,要我紫定山全力防備,並予以協查緝拿。而靈霞山的三位長老,不日便將抵達。仙門長輩不敢怠慢,今早派出弟子四處設防。恰聞黃師弟求救,並道出你的言行舉止特徵,我便猜出是你,即刻發出信符。紫全與紫真師叔正自趕來,你是自投羅網而在劫難逃!”
無咎的心頭一跳,默默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