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橋伢子、姑蘇石、草魚禾川的捧場與月票的支持!
……………………
雖然踏上了靈霞山的地界,而真正的仙門尚在千里之外。
千里不算遠,施展御風術,即使晝行夜宿,也不過三五日的路程。而這羣天水鎮的修士,各自的修爲不同,腳力也不同,更何況多爲羽士三層的境界,趕起路來要慢了許多。再加上山嶺縱橫,路途莫測。上官義唯恐出現意外,索性吩咐衆人放棄御風術,而改作結伴步行,以便前後兼顧而首尾照應。
於是乎,十五人排成一線,拉開了數十丈,在深山密林之中慢慢穿行。
而上官義身爲此行的長輩人物,並未走在前頭,反倒是讓上官劍與田奇帶路,他本人則陪着某位先生落在最後。
不知不覺,日上頭頂。
無咎擡腳踏着厚厚的落葉,又邁過了一截攔路的枯枝,遇到一片碎石堆,順勢找了塊石頭坐下,帶着疲憊的神情擺了擺手:“諸位自便,我累了!”
他好像真的累了,揮手扇着涼風,張着嘴大口喘息,並擡眼看向四周。
這是一片叢林密佈的山谷,隨處可見合抱粗細的古木與牽扯不斷的藤蔓。穿行其中,好像是不見天日。而斑斕的天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灑下點點的明亮,又給人幾分神往與幾分期待。
上官義停了下來,揚聲道:“在此歇息片刻!”
在頭前帶路的上官劍被迫止步,似乎不情不願,擡腳踢飛了一堆**的落葉,這才恨恨坐在一截倒伏的樹幹上生着悶氣。田奇頗爲體貼,陪同左右而寸步不離。
餘下的衆人倒是神色輕鬆,各自就地歇息。
“上官道友,這又是何苦呢?”
無咎抱怨了一聲,衝着上官義又道:“諸位趕路要緊,不必爲我耽誤行程!”
上官義徑自尋了一塊石頭坐下,溫和說道:“無兄傷勢在身,我理當陪護左右!”
他一身灰袍片塵不染,三綹黑鬚整潔有序,清癯的面龐帶着笑容,話裡話外透着真誠。
無咎卻是不領情,自嘲道:“難得上官道友一片好意,在下誠惶誠恐。若不見外,喚我無咎便可!”
牧羊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塊肉脯:“無……無老弟,我一直當你是自家的兄弟……”他也想跟着稱呼兄長,卻有些難爲情,而才一張口,還是道出了心中的不安。
華如仙與孔濱坐在不遠處,舉着手中的水囊討好示意。幾個天水鎮的修士也在頻頻點頭,藉機打着招呼。
無咎接過肉脯,自然而然道:“多謝牧羊大哥的厚愛!”他看向衆人,一一報以微笑。
牧羊放下心來,咧開大嘴哈哈一樂,轉身走到華如仙與孔濱的身旁撲通坐下,欣慰道:“無老弟真乃性情中人!”
無咎的眼光落在遠處的四道人影身上,其中的田奇正在東張西望而鬼鬼祟祟。
上官義則是在一旁神色端詳,暗暗搖了搖頭。眼前的年輕男子,相貌清秀,舉止儒雅,言辭謙和,與地宮的那個瘋狂之徒判若兩人。他許是有感而發,嘆道:“無咎,或許我上官家真的錯怪了你!”
無咎品嚐着肉脯,隨聲答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他說的是大實話。
他沒有野心,沒有抱負,隨遇而安,與人爲善,得過且過,很像是一位好好先生,甚至於遐想散漫,並藏着一肚子的春夢。而一旦有人招惹了他,他便成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浪蕩子,血性張狂的殺戮將軍!
一個俏麗的女孩子雀躍而來,脆聲道:“叔父,且用些清水!”
她拿着一個水囊遞給了上官義,乖巧坐在一旁,忍不住偷偷一瞥,隨即又畏懼躲閃。
那是上官巧兒,十四五歲,如花的年紀,純真而無暇,卻已有着羽士三層的修爲,堪稱仙道之中萬里挑一的美玉良材。而某位先生在這個歲數,還整日裡在學堂中打架呢!
上官義飲着清水,憐惜道:“巧兒,上了靈山之後,要勤勉苦修,莫要負了大好年華!”
巧兒連連點頭,嗯了一聲,擡手揪着髮梢,咬了下嘴脣,不無憧憬道:“但願三五年後,修至羽士九層的圓滿。十年之後築基,便可返回天水鎮!”
上官義搖頭笑道:“修煉講究水到渠成,欲速則不達!”
巧兒又是眼光偷瞥,輕聲道:“他纔多大啊,便已是九層的修爲……”
上官義這才明白他侄女的用意,安慰道:“無咎道友根骨絕佳,乃是世間罕有的奇才,比不得!”
巧兒還是有些不服氣:“巧兒不比他差……”
無咎沒有想到還有人與自己攀比,得意之餘,卻又暗暗心虛,衝着上官巧兒呲牙一樂。
那女子的畏懼漸消,覺着有趣,嘴巴一撅,隨即又低頭竊笑。
上官義見到某人逗弄女子的手段頗爲嫺熟,忍不住輕咳一聲,說道:“無咎,巧兒年幼……”
無咎對於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有着天生的寬容,因爲他曾經有個妹子。他察覺上官義的話中有話,眉頭微微一皺,有心駁斥,又覺無味,念頭一轉,問道:“青女拜入上官前輩的門下,本該慶幸纔是,爲何她神色哀絕且極爲恐懼,着實叫人心生不解呢!”
上官義遲疑了片刻,出聲答道:“想不到你觀察入微,不爲外相所惑。而事過之後,倒也無需隱瞞。青女爲奪舍之軀,卻神魂迷失而難以自我,若是前往靈山泄露身份,必然難逃一死。家祖早已察覺,便想着救她一命,卻因你之故,而有所變化!”
不遠處的牧羊大手一拍:“哎呀,怪不得青女妹子非同常人!”
上官義道:“真正的青女,早已不在人世。”
無咎恍然所悟。
當初見到青女的時候,便覺着那女子陰氣太甚,以爲她是鬼修。如今看來,真正的青女早已在產子的時候便已死亡,被外魂奪舍,又因修爲不夠而難以融合。卻不知奪舍之魂又是誰,算得上一樁奇聞!
上官義將水囊還給身旁的上官巧兒,佯作隨意道:“無咎、無道友,你並非築基高手,卻藏劍入體,神異非常,不知能否就此分享一二,亦好有所借鑑!”
無咎眼光一閃,站起身來:“師承所傳,不爲外人道哉!”
上官義不肯作罷,繼續問道:“你……你難道真是靈霞山門主之徒?”
無咎點了點頭,正兒八經“嗯”了一聲。
上官義忍耐不住,索性一言點破:“靈霞山的妙祁門主早已下落不明,卻不知你師從何來?”
無咎擡手拍了下腦袋,尷尬笑道:“我總覺着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卻又回想不起,原來言多必失,呵呵!”他站起身來,擡腳往前走去:“諸位安心歇息,本人先行一步!”
他被人揪住了破綻,卻並不認錯,臉皮很厚的樣子,竟要獨自離去。
上官義也是含笑搖頭,勸說道:“不管你師承何人,切磋切磋道法,料也無妨……”而他話音未落,身前沒了人影,頓時愕然:“手下留情——”
一道白衣人影快如清風,去若閃電,瞬間已到數十丈外,卻又驟然一頓。
田奇正在陪伴着上官劍,兄弟倆竊竊私語。誰料禍從天降,他根本不及躲避,隨即摁倒在地,竟是被人掐住了脖頸而動彈不得,驚得他大聲慘叫:“救命——”
上官劍同樣是嚇了一跳,急忙閃身躲開:“住手——”
與此同時,遠近衆人均已動身追了過來。
只見無咎揪着田奇的耳朵一把扯了起來,任憑對方殺豬般的慘嚎,根本不撒手,轉而衝着圍過來的衆人咧嘴一笑:“呵呵!我與田道友親近、親近!”不容上官劍阻攔以及上官義的求情,他揪着人往前走去,並低着頭附耳說道:“小胖子,有本事你再逃一個!”
田奇嚎叫無用,已是六神無主,耳朵幾近撕裂,更加疼痛難耐,別說施展土行術逃命,簡直是生死不由己。他絕望之下,哭喊道:“饒命啊——”
無咎只管揪着耳朵大步而行,矮胖的田奇被他扯得連蹦地跳,踉踉蹌蹌,便如一個肉球在草叢中上下滾動。他對於哭喊聲無動於衷,笑道:“小胖子呀,且說說土行術的訣竅,以及鬼修奪舍的秘訣,我便饒你一命又有何妨呢!”
上官劍有心阻攔,卻又心懷畏懼,急得轉身求救:“族叔,快快救下田兄弟!”
“無道友,你答應過祖伯……”
“呵呵,賤人有天收,我便是那替天行道的……”
上官義隨着衆人走到近前,纔將出聲求情,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兩道人影已順着林間往前行去。他愕然半晌,忽而發覺那個年輕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你要是當他傻,註定吃虧上當。你要是當他性情多變而喜怒無常,他隨即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模樣。你要跟詢問他的修爲來歷,他給你裝糊塗。而轉眼之間,他又親暱喚着小胖子,以切磋道法之名,盡其折磨摧殘之能事。
唉,那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
“族叔——”
上官義回過神來,擺了擺手:“他與祖伯早有約定,應該不會輕易傷人性命!而你交友不慎,很是不該啊!”
他閱人無數,早已看出田奇的品行不佳,至少與那個同樣頂着壞人名聲的無咎比較起來,要更爲的不堪。他既然身爲長輩,不免順口勸說了一句。
上官劍獲悉田奇性命無憂,放下心來,隨即又委屈道:“我與田兄弟,已相交數年,他從來不曾負我,實乃好人一個!”
上官義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好友,未必就是好人!”他不再多說,揚聲吩咐道:“啓程!”
衆人動身趕路。
上官巧兒已率先跑了出去,嘴裡還發出笑聲:“嘻嘻,小胖子,有本事你再逃一個,有趣……”
…………
ps:替天行道的那句話來自於老吉的書評,覺着過癮便借用了,呵呵,至於殺不殺小胖子,要看他的造化了。對了,大家有紅票別浪費,順手來張,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