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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五人,離開了天水客棧。
那四匹健馬還是沒能賣出去,便拿來抵消吃住的費用。而掌櫃的合計一番,有些不樂意。無咎則是二話不說,擺了擺手揚長而去。惹得夥計隨後啐了一口,看樣子已在肚子裡罵了好幾回。
旭日初昇,整個小鎮都籠罩在朝暉之下。放眼望去,天地欣然。
此時,半山腰的那座高大的宅院,已是門戶大開,有兩位勁裝男子守在左右。門前的山坡上,則是站着十五、六道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在駐足期待。
無咎一行到了近前,站在人羣后觀望。
華如仙回頭示意了下,直奔大門而去。他與守門的子弟分說了兩句,便走入院子。片刻之後,他冒了出來,而身後卻是跟着一位中年人,一位妙齡少女,一位白衣公子,還有一位黑矮的胖子。華如仙腳下不停,回到原地,不予多說,而是衝着牧羊、青女連連點頭,意思是大事已成。而他面對無咎,卻是神色躲閃。
無咎好像沒有在意華如仙的異常,只管默默打量着門前的那幾道人影。
黑矮的胖子,正是田奇,本來見了就跑的傢伙,如今挺胸腆肚站在臺階上,很是有恃無恐的模樣;中年修士,三年前見過,乃是上官家的長輩,記得叫作上官義;那位白衣男子也不陌生,去年搭乘老吉兩口子的貨船返回風華谷的途中有過遭遇,還被自己一腳踢落水中,上官劍的是也;而那位妙齡少女卻是不認得,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一身粉色的絲裙宛若桃花,一張小臉晶白如玉,且腳底軟靴、腰繫絲帶,手裡拿着一把短劍,整個人出落的嬌小秀美。
“四月初一,正當吉日。”
便於此時,臺階上的中年人眼光睥睨,往前一步,拈鬚出聲:“本人上官義,有言在先。族中四位小輩,即日前往靈霞山修煉,爲廣結仙緣而惠及四方,故而招攬道友同行。而遑論內外親疏,終歸我天水鎮一脈。諸位同心同德而守望互助,方爲應有之理!”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隨同前往靈山的修士,都是受了上官家的恩惠,理當馬首是瞻而唯命是從。
他話音才落,他身旁的白衣男子跟着往前一步,低頭道了聲族叔以示敬意,轉而揚聲說道:“本人上官劍,今日將攜族弟上官雄、上官呂與族妹上官巧兒,以及好友田奇共赴仙門。我天水鎮一脈另有十位道友前往靈山,還請現身報名一併成行。”
門前的人羣頓時左右分開,兩個十七八歲的男子率先跳上臺階躬身施禮,並自稱上官熊與上官呂,顯然便是兩位上官家的子弟。隨後的五個二三十歲不等的男子舉手致意,分別自稱:方安、扁泉、甲玄,黃谷裡、洪遠山。華如仙急忙衝着身後示意了下,與孔濱走上前去。牧羊與青女不敢怠慢,各自報名現身。
最後輪到無咎,他眼光掠過四周,一邊暗暗腹誹,一邊慢慢往前兩步報上名諱。
如此虛張聲勢,真是多此一舉。此前由華如仙幫着衆人繳納了金子,便已報上姓名字號,如今又在大庭廣衆之下來這麼一出,無非彰顯上官家的地位不凡。
不過,上官劍與田奇明明認得自己,緣何裝着沒看見?
上官義微微點頭,出聲道:“人數無誤,即刻動身。餘下的道友莫要氣餒,來日再續仙緣。”他擡手一擺,轉身走進院門。上官劍等人隨後,一個個神色振奮。其中的田奇忍不住回頭一瞥,小眼睛中似乎閃動着一絲得意。而牧羊則是忙着與在場的修士舉手作別,歡送的場面倒也熱鬧。
無咎從一道道羨慕的眼神中穿過,嘴角掛着笑容。至於他心境如何,怕是無人知曉。
仙門好啊,靈氣充裕,功法齊全,還有同門師兄弟相互切磋,修煉起來定然事半功倍。若有師父提攜,一步登天也猶未可知也。而因年紀、根骨、天賦、機緣的不同,未必人人都能成爲仙門弟子。這也是一些人捨棄仙門,而成爲散修的緣由。而我無咎則是羈絆不斷,這纔再次前往仙門。
嗯,想我本來志在山野之樂,情繫天地悠然……
一行十五人,在上官義的帶領下踏入宅院。
門楣橫匾上的“雲庭世家”四個金字,還是那麼的惹眼。寬闊的院落,清靜如昨。接着迎面而來的影壁、假山、泉水、花草營造的園林,依然美輪美奐。循着迴廊右行,前方出現了一個獨立的小院。
牧羊等人大開眼界,一個個讚不絕口。
無咎默默跟在後頭,神色若有所思。
三年以來,生死多回,看似經歷多多,卻像是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子。如今又回來了,再次踏上同一條路。而比起初上靈山的懵懂茫然有所不同,此番不僅要深入虎穴,面對更強的對手,還要取得神劍,救回祁散人。此外,更想着藉機尋找紫煙。想一想,都叫人又是頭疼又是忐忑不安。但願此去順風順水,諸事大吉!
須臾,到了小院的門前。
上官義擡手吩咐衆人止步,轉而揚聲道:“傳送陣法開啓一回,僅限五人,暫且等候,依序而行。”
上官劍與三位族內的子弟以及田奇,率先步入院門。少頃,又是五人。
牧羊與華如仙、孔濱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分享着所見所聞。青女揹着包裹靜靜站在一旁,一聲也不吭。而無咎則是獨自落在後方,左右張望着兩眼閃動不停。
此行共有十五人,以上官劍的羽士五層的修爲最高,其次則是四層修爲的上官巧兒、上官熊、華如仙、牧羊、田奇等五六人,餘下的均爲三層修爲。在凡俗鄉野之間,能夠聚集如此衆多的修士頗爲不易。由此可見,上官家族傳承至今的底蘊非同小可。
而今日的情形,有些古怪呢……
無咎尚自胡思亂想,聽見上官義在大聲呵斥,他只得隨後走入院中,許是跟得急了,招來青女回首一瞥,那女子的眼光中竟然透着幾分厭惡的神色。
院中同樣的白玉鋪地,同樣的刻畫着符文,同樣的兩個男子守着三丈方圓的陣法,只是此前的十人已然消失不見。
隨着一聲吩咐,五人踏入陣法。
上官義走到一側站定,雙袖揮展,手指掐動。隨着光芒閃動,他祭出一個手訣。所在四周頓時躥起五色光華,瞬即相連匯聚而直衝半空。
無咎眼睜睜看着陣法啓動,莫名鬆了口氣,隨即又以法力護體,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而風聲呼嘯。
記得上官家的陣法已是不比往昔,僅能傳至半途。接下來即將抵達大漠中的一個山洞,叫作黃天蕩。之後翻越雲嶺,便是靈霞山……
無咎有過傳送的體會,只等着陣法停下的那一刻。而不過轉念之間,四周忽而一靜。
此次傳送怎會如此之快?
不對呀,這並非黃天蕩所在的洞穴?
無咎跟在青女等人的身後走出陣法,禁不住一陣迷惑。
眼前雖然還是洞穴,卻高大寬闊了許多,竟有百餘丈的方圓,且四周嵌滿明珠,便是角落裡也是亮如白晝。尤其是遠處還有門戶樓閣,以及亭臺案几等物,無不精緻異常,而又透着斑駁的古色,儼然一處地下宮殿的模樣。
而上官劍與先到一步的十位修士,竟然繼續前行並左右分開。華如仙、孔濱帶着牧羊與青女也在匆匆躲向兩旁,其中的牧羊不明所以,還在回頭招手……
便在無咎詫異之際,身後又是光芒閃動。他回頭一看,再次錯愕不已。
陣法開啓關閉,從中走出一位中年人的身影,不是上官義又是誰,他爲何跟了過來,要幹什麼?
上官義有着三四十歲的光景,束髻橫簪,三綹黑鬚,相貌清癯,始終都是一位很普通的中年人模樣,而他擡腳走出陣法之後,卻是一甩袖子,凜然說道:“諸位既然跟隨我上官家的子弟前往靈山,便不能不爲了我族中子弟的前途安危着想。故而,啓程之前,務必要加以甄別,以免爲小人所乘!”
此時,衆人都已躲到了四周。只有無咎,還傻愣愣站在洞穴的當間。他看向十餘丈外走來的上官義,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真乃金句良言也!
難怪心裡不踏實,果然是節外生枝。還以爲傳送陣開啓之後,便無大礙,誰料傳送陣法也有假,分明就是人家的欲擒故縱之計。那位上官義說的冠冕堂皇,不就是要對付我無先生嗎?
與此同時,洞穴內傳來一聲驚呼——
無咎劍眉一挑,循聲看去。
只見一位站在石龕旁邊看熱鬧的男子踉蹌退後,口中狂噴熱血,並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不遠處的上官劍怒聲叱問:“你緣何害我——”
而上官劍操持法訣,一道劍光倏然迴轉。那人背後飆出一道血跡,“撲通”跪在地上。他這才催動劍光環繞身前,傲然出聲:“你方安濫殺人命,奸**淫民女,罪不容赦,死有餘辜!”
叫作方案的男子又驚又怒,嘶聲大喊:“你以爲你是上官公子便可血口噴人,有何憑證……”而一道火光從天而降,他急忙掙扎,爲時已晚,倒地滾動了幾下,隨即已被燒成灰燼。隨着火光消散,一個矮黑胖子恨恨啐道:“方安啊、方安,你死了方能叫人心安。你的種種惡行爲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上官兄威武,多謝你爲民除害!”
上官劍微微點頭,淡淡一笑:“道義所在,責無旁貸!”
而那矮黑胖子猶不作罷,猛地跳了出來,擡手叫囂:“此處還有一人,他殘暴狠毒,濫殺無數,雙手沾滿鮮血,勾結賊人洗劫村鎮,種種惡行罄竹難書。而他禍害西塘集葉家,更是我田奇與華如仙、孔濱兩位道友均當場所見,人證物證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