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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家來了仙長?
不止一人,還是三位!
莫說葉家,便是對於整個西塘集來說,也是難得一見的盛況呀!
院內的賓客們,紛紛起身舉手見禮,爭睹仙人的風采。
而回廊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卻有幾人坐着沒動。尤其是朱老大與臺虎一陣心虛,不由得看向那位來自於紅嶺山的高人無先生。
無咎則是低着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好像是在斟酌,又或是有所顧慮,嘴裡輕聲道:“葉家不簡單啊,我看還是算了吧!”
臺虎與石生等五人沒了主張,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老大湊近了壓低嗓門:“葉家雖然交遊廣闊,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認識仙道中人啊。無先生,你莫非不是那三位仙長的對手?”
無咎依然舉着酒杯遮面,微微搖頭。
朱老大兩眼眨巴,急切又道:“既然先生修爲高強,只須趁機拿下葉家主,葉家必然投鼠忌器,此番大事可成也!”他是怕無先生膽怯畏縮,竟挑唆對方要來個孤注一擲。
而不待無咎出聲,庭前有人笑道:“呵呵,田某與葉橋葉公子的交情不錯,便帶着華師兄、孔師兄前來討杯喜酒,諸位鄉鄰不必拘禮,且請自便!”
那位出聲的仙長雖然其貌不揚,還有點胖,甚至於有點猥瑣,而說起話來卻是神氣十足。四周的賓客依然是翹首觀望,無不帶着謙卑與敬慕之色。而他自顧揹着雙手,昂着下巴,眼光睥睨,嘴巴輕動。
葉家主纔要伸手相邀,近旁的葉橋葉公子卻是微微一怔,隨即與他大哥葉楨附耳幾句,隨即父子三人換了個眼色。
而自稱田某的仙長則是愈發得意,衆目睽睽之下語出驚人:“早便聽說南陵與西周交界一帶匪患不斷,我便受葉公子之邀前來查看。果不其然,今晚竟然有人暗藏兵器前來赴宴。那老者與五個漢子還不束手就擒,不然後悔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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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的大院中藏着賊人,着實有點聳人聽聞。
不過,仙長無戲言啊!
田姓仙長的話音未落,院內頓時便如炸開了鍋般。男女老幼離席逃竄,正等着上菜的幾個廚子也被撞翻了托盤,尖叫聲、哭泣聲,以及杯碗摔碎與桌凳倒翻的動靜頓時亂成一片。
轉眼之間,坐在迴廊角的一桌人呈現在大庭廣衆之下。
臺虎、石生五人愣在當場,一時不知所措。
朱老大也是目瞪口呆,禁不住伸手摸了摸懷中暗藏的一把短刃。本以爲行事隱秘,這麼快就露餡了?
而同桌的無先生猶在舉着杯子低着頭,不知是怕了還是想要躲避。
朱老大看向無咎,有心討個計較,奈何沒人理會,他正焦急之時,便聽有人失聲道:“朱老弟?葉某待你不薄,你爲何勾結賊人害我……”
葉家主認出了朱老大,很是錯愕不已。
朱老大眼珠急轉,慌忙擺手笑道:“葉兄所言差矣!我與幾位掌櫃的遠行歸來,不及歇息,便匆匆前來道賀,卻是忘了收起防身的利器,恕罪啊、恕罪!”他轉而悄悄遞着眼色,起身又道:“容我給葉兄引薦一二……”
臺虎與石生等漢子跟着起身,相繼離席,這才發覺同桌的無先生坐着沒動,五人禁不住神色遲疑。那位仙長乃是此行的最大倚仗,他爲何遲遲不出頭呢?
朱老大已走到庭中,回頭一看,眼角抽搐,卻又暗暗咬牙,伸手摸出一把短刃“噹啷”丟在地上,歉然笑道:“小老兒一時大意,給諸位鄉鄰帶來驚嚇着實不該啊!幾位掌櫃還請過來拜見葉家主,這是我打小交好的兄長!”
他神態從容,話語真誠。況且出門在外的商販帶着防身利器,也是人之常情。
臺虎五人被迫往前挪動腳步,各自磨磨蹭蹭伸手摸向懷中。
葉家主以爲自己錯怪了朱老大,哈哈釋懷一笑。
而之前發話的田姓仙長,卻是眼光狐疑。本想炫耀手段來以顯示自家的不凡,難道是弄錯了?
另外兩位仙長袖手旁觀,神態矜持。
葉家的葉橋公子唯恐惹來仙長的不快,示意道:“田兄……”
田姓仙長猛地推開葉公子往前兩步,接着擡手一指:“我認得你——”
藉着明亮的燈火看去,院子裡的賓客早已遠遠躲開,凳子、杯箸扔了一地,而回廊下還坐着一位白衣男子,始終低着頭而讓人看不清模樣,卻在此時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露出一張清秀的面龐。只見他嘴角一咧,似笑非笑道:“小胖子,我也認得你!”
田姓的修士瞪大雙眼,倒抽一口冷氣,如同見了鬼一般,禁不住後退兩步,隨即腦袋一縮,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而餘下的兩位仙長,同樣的滿臉驚愕。
無咎依然坐在桌前,稍稍意外,眼光一轉,又道:“幸會呀……”
兩道身影拔地而起,一前一後消失在夜色之中。驚弓之鳥,莫過於此!
無咎像是遭遇了冷落,不滿道:“打個招呼而已,何故不告而別呢,別人倒也罷了,那個小胖子不是個好東西……”他話音未落,周身閃過一道光芒,隨即倏然扎入地下,轉瞬之間無影無蹤。
事發突然,眼花繚亂。
那個白衣男子究竟是誰,爲何三位仙長見了他就跑呢?
庭院中的葉家父子以及四周的賓客,均是愣在當場。
而正自進退不得的朱老大卻是跳腳大喜,彎腰抓起地上短刃,猛然躍起,厲聲叫喊:“無先生大顯神威,兄弟們動手!”
別人不明究竟,而朱老大卻看得明白。還是無先生厲害啊,稍一露面便嚇退了三位仙長,如今他追殺而去,正是動手的時機。
臺虎等人會意,順勢抽出兵器撲向葉家父子。
葉家主駭然失色,而他的兩個兒子卻是毫不含糊,一個挺身阻攔,一個怒聲大喊:“幾個蟊賊焉敢囂張,取我刀來——”
與此同時,人羣中突然衝出十餘個勁裝漢子,各自刀棒在手,還有人揚手一拋:“公子接刀——”
……
夜色之中,一道人影躥出地面,隨即又像鳥兒般輕輕躍上樹梢臨風遠望。少頃,他又一頭栽向地下遁形而去。
如此幾次三番,已到了百里之外。
當無咎從一座土山頂上冒出身影,暗啐了一口。
呸,又讓那個姓田的傢伙給跑了。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那傢伙的修爲雖然一般,而土遁逃命的法門卻是頗爲高明。即便自己懂得多種遁法,還是沒能追上那個小胖子。
小胖子並非別人,乃坡下村遇到的兩個鬼修之一,記得叫作田奇,是個死不足惜的壞東西。而葉家出現的另外兩位仙長也不陌生,曾爲如意坊的嫖客,一個叫作華如仙,一個叫作孔濱。而無論彼此,都先後打過交道,如今異地重逢,二話沒說便跑個乾淨。
而三位來歷不同的修士,竟然攜手出現在西塘集的葉家,並與葉家公子稱兄道弟,這其中有何古怪?
無咎在山頂歇息片刻,返身折回。
一心想殺小胖子,卻不得如願。而經此耽擱,也讓另外兩個傢伙藉機跑遠了。且返回葉家,尋個究竟。
他施展御風術一步十餘丈,在夜色中扯起一道白色風影,隨着冥行術的加持,愈來愈快的身影漸漸消失,最後只有一道隱隱的風聲穿過山野叢林……
須臾,葉家的宅院就在前方。院中依然燈火通明,卻人影稀疏。
無咎越過一片竹林,猛然止住去勢,隨即隱去身影,雙腳緩緩落地。
這片竹林位於葉家宅院的背後,山坳的盡頭,本來很僻靜的地方,如今卻是另一番情景。
只見竹林的空地上,十餘個手持刀劍、挑着燈籠的壯漢簇擁着葉家父子三人。衆人環繞之中,橫躺着五具死屍,分明就是臺虎與他的幾個兄弟,應該是寡不敵衆而丟掉了性命。此外,還有一位老者被捆縛雙臂昂首站立:“要殺便殺,自會有人爲我報仇!無先生迴轉之際,便是你葉家大難臨頭之時……”
葉橋上前一步,揮動鋼刀:“朱老大,你找死——”
老者就是朱老大,本想着趁亂偷襲,誰料纔將動手,便被葉家兄弟與一羣壯漢圍住,結果臺虎五人當場被殺,他則是被帶到此地審問。
不過,朱老大卻是有恃無恐,冷笑道:“你年幼習武,外號葉一刀,殺我不難,卻不知能否擋得住仙長的雷霆之怒,只怕到時候你嬌滴滴的新娘子都保不住……”
葉橋狂怒:“該死的老東西,我一刀剁了你!”
葉家主有所顧慮,急忙伸手阻攔:“朱老弟,你我相交多年,想我並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啊,緣何如此加害?”
朱老大脖子一伸,振振有詞道:“怎麼沒有?我八歲那年,你打過我一回。我十二歲那年,你譏笑我個頭矮;我二十歲那年娶妻,你背地說我夫人齙牙難看;三十歲那年,你嘲諷我沒有兒子。如此種種,均爲奇恥大辱,倘若不報,枉爲人子。我要你的兒女雙全,變成家破人亡;我要讓你的富甲一方,變成一貧如洗;我要讓你……”
他的嗓門愈說愈高,整個人似瘋似癲,還不忘衝着地上啐口唾沫,再狠狠踏上一隻腳用力踩碾,嘴裡猶自咀咒不停。
葉家主終於明白了災禍的由來,頓時瞠目錯愕,卻又攤着雙手,欲說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