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小黃的爸爸、吥啦、凝月兒的捧場與月票的支持!
……………………
蓬萊境之行,無咎慘遭重創。
也幸虧他的化妖術之“玄武變”與星月銀甲,足夠的堅固,再加上萬聖子、鬼赤、鍾家祖孫的傾力相助,還有月仙子的暗中指點,最終憑藉他略有小成的《九星訣》遁法,以及幾分狗屎運氣,堪堪逃脫了一劫。而後又療傷修養數月,他終於出關了。
恰是庚申年的二月。
置身所在,位於蓬萊與北嶽的交界處,偏向原界地南,故而尚未感受寒冬的凜冽,春季便已早早的到來。
無咎與韋尚交談了兩個時辰,對方返回歇息。他本人則是坐在老樹下,盡情欣賞着山野的景色。而悠閒之餘,不忘飲着小酒,揣摩着功法,想着他一個人的心事。
他讓韋尚打探消息,有兩個用意。
一個是關注原界家族與玉神殿的動向,再一個便是尋找冰靈兒的下落。如今已弄清了墨家的所在,他很想即刻動身。奈何萬聖子與鬼赤、鍾玄子、鍾尺,均未出關;兄弟們與妖族的弟子,忙着修煉劍陣;而韋尚奔波辛苦,亟待歇息休整。他斟酌過後,決定等待一段時日。此外也讓兩具分身繼續修煉,以便全力提升修爲。
於是乎,他無咎成了一位真正的山野散人。
獨自坐了兩日,清晨時分,他走下山坳,循着溪水漫步。吹着風兒,嗅着花香,聽着鳥鳴,很是悠然。之後找了塊草地躺下去,默默仰望天穹。卻心緒紛亂,他索性閉上雙眼。
而恍惚之中,似乎見到成羣的修士在四處追殺,還有陷阱無數,令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繼而人影婀娜,春光氾濫……旋即兩隻手臂環繞而來,卻張嘴咬人耳朵……
無咎急忙睜眼,神色怔怔。
片刻之後,他坐起身來。而看着那漫天的晚霞,他迷離的眼光漸漸變得淡遠而寧靜。
常言道,溫飽思淫*欲,無事起妄念。某位先生雖然修至飛仙,依舊是個俗人。如今尚未安閒三日,又忍不住浮想翩翩。所幸他沒有忘了初衷,不敢就此懈怠下去。
何爲初衷?
打破神洲封界,拯救神州仙門,給祁散人、太虛、蒼起,以及無數的仁人志士一個交代。
眼下如何?
自從殺出神洲,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也不過是剛剛抵達原界而已。神洲封禁之謎,尚未揭曉。那個神秘莫測的玉神尊者,依然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打破神洲封界,更是無從說起。而當務之急,還是要衝破原界家族的圍追堵截。只是偌大的原界,修仙高人不計其數。此行之艱險,難以想象啊。
即使如此,還是要走下去。至於最終的結果,不必理會。且求無愧於自我,無愧於天地。
而在此之前,一定要找到靈兒……
無咎坐在草叢中,忖思良久。他將多年來的所見所聞,以及原界的現狀,細細的回想一遍,又反覆的審視權衡、斟酌利弊。當濃重的夜色籠罩山野,他也漸漸有了更爲明確的計較。他長舒了一口氣,拿出了他的魔劍。
魔劍天地,情形如舊。
陰寒的角落裡,躲着成羣的獸魂。不過,歷經蓬萊境之戰,爲數上千的獸魂,如今只剩下五六百。而倖存者均爲兇悍之輩,又吞噬了修士元神,如今似乎更爲強大,便是魔劍中的煞氣也隨之濃烈了幾分。
空曠荒涼之間,曾經的陣法安然無恙,卻因妖族的離去,變得異常寂靜。相距不遠出的兩道人影,也更加顯得孤單落寞。
“兩位,是否安好!”
話語聲突然響起,使得靜坐的兩人有些意外。而擡頭張望,又不見人影。卻還是雙雙站起,應聲道——
“無先生,今日難得空閒啊!”
“哼,何不現身相見?這般鬼鬼祟祟,成心看我二人笑話不成?”
夫道子,還是隨遇而安的樣子。
而龍鵲卻滿臉怒氣,嚷嚷道:“你放走了鬼赤與鍾家祖孫,又放走了萬聖子與妖族弟子。緣何偏偏留下我與夫道子,這般厚此薄彼,欺負人呢……”
憤怒的話語中,竟透着委屈。
想他一個玉神殿的祭司,飛仙的高人,遭到囚禁也就罷了,至少有鬼赤與鍾家祖孫的陪伴。而如今一個個迴歸了自由,他依然深陷牢籠而看不到出頭之日。或者說他備受冷落,亟待宣泄申訴一番。
無咎依然沒有現身,默然片刻,輕聲道——
“我雖然放了萬聖子與鬼赤,他二人並未離去,反倒是成了左膀右臂,隨我浴血拼殺,並雙雙遭到重創。將心比心,我豈有囚禁妖族弟子之理?而高乾、古原等人也知恩圖報,成了我的二十四妖衛!”
他稍稍一頓,又道:“敢問龍鵲祭司,我若是放了你,又會怎樣呢?”
“我……”
龍鵲遲疑不語。
某人的言下之意,要他誠心歸順,也就是忘了他祭司身份,從此與玉神殿爲敵。而他又豈敢答應,頓時沒了脾氣。
夫道子卻笑了笑,安撫道:“龍兄,稍安勿躁。你我何去何從,想必無先生他自有計較!”
“嗯,兄長所言甚是!”
無咎如此稱讚,話語溫和而又隨意。
“兄長?”
頭一回成爲某人的兄長,而不是客套敷衍的道兄,使得夫道子有些意外。
無咎沒作多想,徑自問道:“本人對於原界的四位祭司所知不多,兄長能否賜教一二!”
夫道子點了點頭,答道:“玉神殿聲稱有十二祭司,卻因修爲、職責不同而內外有別。盧洲本土的八位祭司,均爲飛仙。而原界的房宿子、虛厲、奎元子與柳烏子,均爲天仙高人。其中的房宿子、虛厲,監管原界家族。奎元子與柳烏子,擔當玉神界的防禦。四人之中,又以奎元子與柳烏子的修爲最強……”
話到此處,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出了何事,莫非四位祭司已然現身?”
“我與虛厲交過手,並未見到另外三位祭司!”
“你與虛厲祭司交過手?難怪獸魂折損過半,鬼赤、萬聖子遭到重創……”
“不僅如此呢,還有原界家族的六大天仙,數十飛仙,近千地仙弟子……”
“竟然被你逃脫?”
“嗯,運氣而已!”
“又該何等的運氣……”
無咎愈是輕描淡寫,夫道子愈是吃驚。
龍鵲也驚愕不已,難以置信道:“你來到原界沒多久啊,怎會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呢,當真是賊性不改,每到一處而禍害一方,不……”察覺失言,他急忙改口道:“倘若四位祭司聯手,你麻煩大了。要知道奎元子與柳烏子的修爲,比起兩位神殿使還要強上一籌。再有原界家族的相助,你必將走投無路,哈……”
“……”
龍鵲的嗓門大,話語聲響亮,卻遲遲沒有迴應,不免叫他暗暗疑惑。
又是哪句話,得罪了那個小子呢?
“走了?聽我說啊……”
龍鵲有些失落,搖頭道:“何必擔心呢,玉神殿與原界一方,雖然聲勢浩大,卻也不免有疏忽之處。你譬如……”
“哦,洗耳恭聽!”
“你……你在啊?”
龍鵲始料不及,遲疑道:“你譬如,沐天城、磐石城等人多的地方,反而便於藏身……”
“既爲城鎮,必然高手雲集,戒備森嚴,如何躲藏其中呢?”
“這個……”
龍鵲看向夫道子,似有求助之意。對方視若未見,反而轉過身去。他神色掙扎,猛一揮手——
“且罷,我當年前往玉神殿,爲了沿途找尋寶物,曾於各地購置住所,並有進出的禁牌。而相關物品,便存放於……”
“拿來!”
“唉,給我一枚空白的玉簡……”
“嘿……”
笑聲過後,半空中再也沒人說話。
而龍鵲兀自愣在原地,沮喪道:“龍舞山莊,被他毀了。原界積攢的產業,也被他佔了……”他禁不住昂首看天,悲憤吼道:“該死的無咎,我上輩子欠你的不成……”
夫道子搖了搖頭,道:“你不該搶他的意中人!”
“此話怎講,分明是他搶我的女人!”
“冰靈兒乃是冰蟬子之女,怎會是你的女人?你不僅搶奪了她爹的寶物,還企圖強迫她結爲道侶。而衆所周知,無咎與她情投意合,如今這般待你,一點也不冤枉!”
“啊……”
夜色下,無咎收起了魔劍,就勢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後衝着手上的玉簡微微一笑。
玉簡來自龍鵲,其中拓印着一座山峰的具體方位,天兆峰。
據說,峰上有個隱秘的洞穴。龍鵲那個傢伙善於斂財,又怕惹人妒忌,或落得玩忽職守的罪名,於是便將他所搜刮的寶貝,以及各地住所的信物,盡數藏入洞穴其中。誰料想一不留神,又便宜了他人。
而無咎在意的並非寶物,而是龍鵲購置的住所。
試想,倘若原界各地的城鎮之中,有個隱秘的藏身之處,是否多了一條退路?
不過,天兆峰,位於北嶽界,距此尚有十餘萬里之遙,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何況也不知真假,且待來日分曉。
無咎放下玉簡,仰望天穹。
只見夜空深邃,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