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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將龍鵲痛毆了一頓,本以爲他認輸求饒,必然乖乖聽話,誰料這位貪財好色的祭司,寧死也不肯屈服。
而他的藉口,倒也理直氣壯。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搶走了道侶,身爲地盧海至尊,他咽不下這口氣。
魔劍天地,依然朦朧而又寂靜。
無二與無三,已消失不見。唯有無咎站在原地,揹着雙手,皺着眉頭,臉色有些陰沉。而他面前的地上,則坐着龍鵲,雖然情形狼狽,卻昂着腦袋,不服不忿的模樣。
“讓你記恨至今的,還是靈兒?”
“她叫仙兒!”
“實話說了吧,當年你所遇到的仙兒,乃是化名。她的本名,冰靈兒,冰蟬子的千金。她之所以假意討好,答應成爲你的道侶,不過是想要混入龍舞谷,找尋她爹冰蟬子留下的遺物。且記住了,她從前不是,將來也不會是你的女人!”
“冰蟬子的女兒?找尋遺物?哦,怪不得她藉口接近藏寶閣,言行怪異……”
“你與冰蟬子的罹難,脫不了干係,竟敢逼迫她的女兒爲道侶,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後果。我已告知實情,你是否履行諾言?”
“哼,此事且罷,你還搶了我的藏寶閣呢……”
“藏寶閣的寶物,盡數損毀,卻與我無關,只怪你與夫道子等人的攻勢太盛!”
“我的金刀呢,還我法寶,放我出去……”
“咦?”
無咎耐着性子分說,只想打消龍鵲的心結,誰料他的偏執,遠遠出乎想象。不計較女人了,又計較起了法寶。
“龍鵲,你乖乖聽話,不難離開此地,也不難收回你的法寶。而若敢與我胡攪蠻纏,我讓你與獸魂爲伴,直至千年、萬年!”
“你不怕玉神殿……”
“哼,自從我殺了叔亨祭司,捅破了神洲結界,便沒有怕過任何人!”
“你……放我出去……”
“好自爲之!”
無咎懶得再說,閃身消失。
龍鵲愣怔坐着,神色中透着一絲憂慮。
而下一刻,密室之中。無咎的元神歸位,睜開雙眼,猶自鬱悶難消,禁不住哼了一聲。
該死的龍鵲,依然是軟硬不吃。而那傢伙看似偏執,卻分明有所依恃。他定然知曉玉神殿的諸多隱秘,否則也不會如此的強硬。倒是要看一看,誰能熬得過誰!
無咎收斂心緒,查看修爲,便想着繼續修煉,忽而又神色一動。
海面上,一位老婦人從遠處飛來。
她落在小島上,撩起耳邊的白髮,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出聲喚道——
“無先生,人在何處,快快現身相見……”
與之瞬間,幾丈外的礁石之間,有光芒閃爍,旋即冒出一位年輕男子的身影,看他神色內斂,負手而立,很是氣度不凡,卻又面帶疑惑。
“廣山說了,你果然在此,莫怪老婆子打擾,不得不與你稟報……”
“春花姐,何事這般匆忙?”
無咎察覺有人到來,遁出地下,現身之後,如此問道。
老婦人,正是韋春花。而與她結伴的靈兒,並未返回。
“哎呀,妖族作亂,圍攻青山島,師伯請你前去相助!”
“妖族作亂?”
“龍鵲被你生擒之後,地盧海成了無主之地,即使玉神殿也不過問,被妖族趁虛而入。而青山島防禦堅固,起初倒也無妨,誰料還是惹起了萬聖子的留意,他竟然親自帶着妖族高手進犯。萬聖子的修爲,深不可測,一旦青山島失守,不堪想象啊……”
“萬聖子那個老妖物,倒是善於折騰啊!老姐莫急,邊走邊說——”
無咎微微錯愕,踏空而起。
韋春花則是緊隨其後,繼續說道:“如今的青山島,乃是地盧海僅有的指望……”
據悉,萬聖子離開了盧洲之後,並未返回萬聖島,而是趁機佔據了空虛的龍舞谷。萬聖島,恰好毗鄰地盧海。他從萬聖島又召來了一羣徒子徒孫,再次聚集了五十多位妖族的高手,並繼續幹起所擅長的勾當,那便是燒殺劫掠而禍亂四方。
一座又一座海島陷落,無數的修仙者被迫逃亡。而曾經默默無聞的青山島,接連挫敗了妖族的侵擾。於是走投無路者,不甘屈辱者,試圖抗爭者,皆聞風而至。其中便有午道子,以及他的兩位好友,康玄與卜成子。
韋玄子,則是來者不拒,並藉助人手,加強陣法防禦。青山島,因而成爲了各方修士的庇護所在。而青山島的名聲,也漸漸傳了出去,卻招來萬聖子與更多的妖族高手,形勢頓時變得危急。韋玄子唯恐有失,命韋春花外出求援。倘若青山島陷落,地盧海必將徹底落入妖族的手中……
說話之間,前方出現成片的島嶼。
無咎放緩去勢,凝神觀望,微微愕然,卻又不忘問道——
“靈兒呢,莫非她留在了青山島?”
“她不在青山島……”
“哦?”
“三個月前,青山島尚未遭到妖族的圍攻。靈兒她閒着無事,便前往盧洲,找尋韋尚……”
“緣何不加阻攔,豈能讓她隻身遠行?”
“你衝我瞪眼作甚?靈兒說她與師兄有過約定,時近三年,想必她的師兄已趕往碧水山莊,她要前去相會,並將師兄帶回青山島。而韋尚乃是飛仙高人,有助於青山島的防禦。何況她修爲高強,曾往來於青山島與飛龍島之間而安然無恙。我與師伯,又如何阻攔?”
“嗯,以她的機智無雙,或也無妨……”
無咎聽說靈兒獨自前往盧洲,頓時急了,卻又覺着韋春花所言有理,稍稍放下心來。
幾道人影,迎面飛來。
“哈哈……”
“先生……”
無咎顧不得多想,詫異道:“這幫傢伙,在鬧什麼名堂?”
飛龍島就在數百丈外,海灘上站着一羣粗壯的漢子。那是月族的兄弟,卻不像是在等待他的出關,而是在燒烤海魚,或四處亂飛,很是喜悅的模樣。其中的廣山、顏理、昌木、湯齊,掠過海面飛來,大聲呼喚着,一個個滿臉的笑容。
沒錯,是在飛,而且還是兩腳踏空,如同乘風一般的飛行!
而廣山與四位兄弟,到了面前,似乎有心炫耀,左右分開,在海面上來回的盤旋。
“老身返回之時,便是這般情景。而廣山與兄弟們,不過築基的修爲,卻如同地仙一般的御空自如,着實叫人懵懂!”
無咎與韋春花換了眼色,繼續往前。當二人落在島上,月族的壯漢們紛紛圍了過來。
“先生……”
“先生,你總算出關了……”
“我等謹遵叮囑,也不敢懈怠……”
“兄弟們大有長進呢,會飛了……”
無咎看着熟悉的面孔,聽着親熱的話語聲,隨之點頭會意,卻沒有心思囉嗦。
“廣山,過來——”
一道粗壯的人影尚在半空盤旋,急轉直下,“砰”的落地,笑呵呵道:“先生……”
無咎伸手抓住廣山的脈門。
廣山則是老老實實站着,任由先生查看他的修爲。在場的兄弟們則是安靜下來,連同韋春花在內,無不神色關注。
無咎凝神片刻,鬆開廣山的脈門,轉而看向韋春花,分說道:“廣山所呈現的修爲,僅有築基的境界。而他的體內,並無煉炁之靈液,卻經脈寬厚、氣海充盈、法力強勁,即便與真正的地仙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如此情形,聞所未聞。而你身爲月族的長者,應該知曉其中的緣由!”
相處多年,韋春花早已獲悉了月族的由來與某位先生的身份尊貴。
“我也糊塗啊!”
無咎對於長者的身份避而不提,搖頭道:“我只知道星月一族,乃上古神族後裔,除此之外,也弄不明白!”
“廣山與兄弟們的壽元長達千年之久,遠遠迥異於常人,神族後裔之說,應該不假。照此推測……”
韋春花沉吟片刻,道:“既爲神族後裔,必然天賦異稟。而廣山久居地下,遠隔塵世,傳承缺失,致使天賦封禁,故而形同凡俗莽漢。如今重新修煉,漸漸開啓異稟,所呈現的修爲境界,不可以常理論之!”
“依老姐所言,廣山藉助修煉法門,開啓了體內的上古傳承,於是便也恢復了幾分神人的本色?”
“或許是吧,至少合乎情理,如若不然,又該如何解說呢?”
“不管他是人還是神,終歸是我的兄弟!”
韋春花的推測,最爲合情合理。而真正的緣由,卻無從分曉。不過,無咎也懶得追究。他的心願,便是要讓兄弟們變得更加強大。
試想,十二個堪比地仙的猛漢,身披銀甲,滿天亂飛,兇不可擋,再有九星戰陣的相助,足以讓任何一位飛仙感到頭疼。
“無先生,青山島危急,且路途遙遠,及早動身才是啊!”
韋春花肩負使命而來,忍不住出聲提醒。
“嗯,閉關至今,也該到了舒展筋骨的時候了!”
無咎擡手一揮,不容置疑道:“兄弟們收拾妥當,即刻隨我趕往地盧海!”
廣山答應一聲,與衆人忙碌起來。
少頃,飛龍島上升起一片白雲,呼嘯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