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蹊蹺的先天無竅體質(下)
正如賀烈推論或者更多的是猜想的那樣,賀峰的體質如果真的只是先天無竅體質的話,真的會有很多問題解釋不清楚。
以容二先生爲參考的話,那麼就更容易看出些問題。
一個擁有着特殊體質的天才少年,怎麼樣才能和常人無異?
衆所周知,容二先生出身貧寒,他不可能有時間來進行百多天的沉睡生活,所以他便沒有沉睡過。
賀峰有那麼一段時間,雖然從嚴格上來講並不是真的沉睡,但是他確實是除了睡覺之外,就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做過了。
衆所周知,容二先生的童年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快樂可言,因爲他在五歲之前一直處在一種體弱多病的狀態,雖然這些病都是一些很常見的病症,而且這些病其實也都並沒有怎麼經過什麼醫治,因爲那些病來的莫名其妙,去的卻也是極爲快速,毫不纏綿。
賀峰從沒得過什麼病症,更不要說體弱多病了。不僅如此,他哪怕是在沉睡之中,身體都無時無刻不在變強。
大陸之上,境界修爲如果你比別人的高,你就能夠看到別人的真實境界,當然,如果當事人擁有其他的一些能夠遮掩自己身修爲的法器的除外。但有一點就算沒有發起的幫助,也沒有人能夠看出自身實力,那就是純肉體力量。
純肉體力量較靈氣更加難以修煉到極致境界,但卻從沒有人願意去輕易得罪一個肉體修煉強者,因爲真正的打鬥起來,他們特別難纏;因爲凡是一個修煉肉體的強者,都只會在戰鬥中尋求突破,從不會因爲力竭而退縮;因爲無論他們的實力有沒有突破,都會是那個樣子,看不出變化;更因爲他們的力量來雖然自於本身,但每每在關鍵時刻,他們總是會很不講究的從天地之間借取靈氣於自身,繼續戰鬥,然後打倒敵人或者從中突破。如果只是這些原因,或許還無法讓所有的人都忌憚三分,更關鍵的在與這些人渴望突破的理念: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只要能夠突破,那便是最大的勝利,因爲最後贏得那個人就一定會是自己,哪怕是同歸於盡。
所以賀烈在瞭解到賀峰可能不是先天無竅體質的時候,想了很多的事情,雖然怎麼想都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因爲他想:哪怕以後只是修煉肉體,以現在這樣的情形下去,也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路途。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心中就是很不安,所以他暗中做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的試探,前幾天與金燦他們打得那兩場架只是其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安排。
而賀烈接下來的安排,若果想要得到切實的實施,並達到想象中的效果,就必須要得到眼前的這個人——自己的妻子,賀峰的母親的同意才行。
賀峰的身體恢復能力確實很強,蘇馨以爲這時先天無竅體質的特異之處之一,因爲傳說中的容二先生童年之時雖然沒有過他與誰打過架受過傷的傳聞,但是他經常得病卻又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好轉,誰能說這不是身體恢復能力強悍的一種表現?現在賀峰沒有生病,只是因爲與人打架鬥毆受了些傷,現在好轉的快些,難道有什麼不行的?
但現在,她在聽完賀烈的講述之後,也開始懷疑,然後細細想了想,如果單以先天無竅體質來論的話,似乎真的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容二先生十五歲之前可以說是默默無名,直到在他十五歲那年的某一天夜裡,一夜入武道。而這也是容二先生留存在世間最具有爭議的問題之一,以入武道的時間來論,他修的更應該是坐地道,最不濟也應該是氣道,但從容二先生一直以來的表現以及作戰方式來看,他修的又確實是人道,但這樣的結論有違反了大陸之上所有人對人道修煉一途所認知的道理,所以他修的是人道這一結論便很沒有道理,更令人疑惑的是,容二先生從來沒有對這件事做出過明確的回答。
如果把賀峰和容二先生的體質在童年時期的表現比做成兩把劍的話,那麼容二先生則更像是把未開封的鈍劍,然後在某一天鋒利盡顯,直刺蒼穹,光耀世間;而賀峰則像是一把已然開封的利劍,而且這把劍還在不斷的在變得更加的鋒利,鋒芒已現。
還有那隻獨狼,儘管知道的他的事蹟更加的少的可憐,但似乎正因爲這樣,也證明了他童年時期的平凡,至少,他沒有一點能夠讓別人去注意他的特殊或者說存在。
而賀峰與他們兩個的表現完全不同,折變不符常理,所以顯得有些蹊蹺。
靈氣好像不要錢的一樣不斷地緩慢的浸入他的體內,雖然體內並找不到靈氣的存在,但是這不是剛好能夠說明,那些靈氣被他吸收了?或者說未能完全吸收的部分又重新散於天地之間?在睡夢之中,身體變得越來越強壯,力量變得越來越大;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勢,第二天都能夠照常起牀,而且和沒受傷之前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區別,甚至身體的強度會再一次的變強;
但這些難道不應該是一件好事,畢竟身體在變強,那便意味着實力將會在不知不覺中不斷地變強,直至某一刻直達巔峰爲止?
實力爲尊的世界裡,這理所當然的應該是一件極好不過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賀烈以武皇之境的修爲,竟然絲毫看不出賀峰體內有靈氣存在的痕跡。
痕跡,自然是指靈氣曾經來到過,然後又消散之後留下的痕跡。
那豈不是說明那些靈氣除了被他的肉體吸收的很乾淨之外,同時也說明了靈氣消散的也十分的乾淨,乾淨到沒有絲毫的痕跡留下?
這樣的情形是不是代表着體內實際上是無法存儲靈氣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無論是人道、氣道還是坐地道都無法修煉?因爲這些道路走到高處,都需要靈氣的支撐。那豈不是意味着那此生就真的只能生活在底層?
其實若只是這樣,也並不是特別的糟糕,畢竟還可以專修肉體,更何況他還有着一個絕佳的作弊器?靈氣可以自行浸入身體並且不斷強化身體,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一覺醒來,不僅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肉體的強度以及力量更會因此而更上一層樓,至少目前來講,是這樣。
怎麼想,這都是件令人在悲傷之餘忍不住歡喜的事情。
哪怕肉體修煉的極致並不是武道的極致呢?但這依然令人覺得欣喜。
哪怕肉體修煉不在武道三途之內,而且和武道三途之內的修煉者比起來會少很多那些絢麗的大神通、大手段,但肉體修煉自然也有着它獨特的好處,所以這依然令覺得欣喜。
更何況,他的年齡還那麼的小,他還擁有着那麼強大的肉體修煉作弊器,他會比歷史上所有的肉體修煉者更早的達到極致,那便有着無限的可能,誰又敢斷言他將來會止於哪一步呢?
所以,這樣的事情,哪怕不會感到多少的歡喜,但現在似乎也不需要將悲傷提前,
但賀烈很悲傷。
一切只因爲在賀峰熟睡的時候,他曾在旁邊不止一夜的很仔細的觀察過,所以他知道,他經常會在熟睡之中大汗淋漓的掙扎,不自覺得抽搐。而其中,他更有一次看到了賀峰眉間隱隱間顯現出的某種紋飾,如果當時他不是看得很仔細,如果他不是武皇境的修爲,感知能力十分的強悍,或許他根本也不會發現。
那個紋飾的出現只是瞬間,但就在那個瞬間,他感知到了,有些熟悉,很親切的感覺,但又很恐懼,深入靈魂的恐懼感,似乎代表着某種極爲危險的存在。
這表示什麼?
所以他止不住的悲傷。
對他的悲傷,蘇馨感受的很清楚,至少是現在。也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才明白這麼多自己原先不曾瞭解過的事情,也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眼前這個男人,自己的男人,爲自己、爲這個家揹負了這麼多的東西,那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自己知道現在還依然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不笨,相反,她很聰明,只是在他面前她很少會主動而高調的彰顯自己的聰明才智,在兒子的這件事情上——賀峰的體質這件事情上,她或許顯得有些後知後覺,甚至有些笨拙,但這只是因爲他不知道也從未觸及到過那些真實的或者說是最接近於真實的資料,所以她不知道。
在聽過他講述的那些計劃之後,她閉眼沉默不語,幫他輕揉太陽穴的纖纖細指,也變得時斷時續,也顯得有些是了力道。
他也依然閉着眼,一直沒有睜開,皺着眉,久久未展,她沒有再用拇指來將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因爲現在她也皺着眉頭,更關鍵的是她現在也在閉着眼,所以沒有看到他緊皺的眉頭。
她皺眉不是因爲對他不滿,實際上,她沒有任何的不滿,甚至沒有多餘的念頭。
只是在想,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