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依然沒有動作,只是喝着咖啡的手卻是頓了下來,眼角滑過一絲不知名的光芒,“還有事!?”仍然清清淡淡的聲音,夏伊朵卻從這聲音裡聽出了幾分火氣,看來,這女孩也不是好相與的人。
夏伊朵剛想拉住翎羽的袖子,勸他說話客氣些,翎羽已經開了口,“抱歉,我們並非住店,只是因爲家父家母失蹤,所以特地前來尋找,而聽說家父家母曾經在這旅館裡住過,所以想到他們住過的房間探查一番,希望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纔好!”
一番話,圓滑合度,卻是聽得夏伊朵咬牙切齒,切,家父家母,誰是你家父家母啊!?
只是想到翎羽既然這樣說,那麼一定有他的一番考量,夏伊朵才硬生生的將這股火氣忍了下來,轉而在後面掐了一把翎羽的腰以顯示他的不滿。
翎羽雖然沒有回身,但是自然感覺到了她的火氣,是以,脣角淺淺的勾了下,卻又飛快的恢復尋常。
聽聞翎羽的話,女孩才從娛樂雜誌中間擡起頭來,用輕蔑的目光淡掃了兩人一眼,夏伊朵只覺得後者在掃過自己時,面上輕蔑的表情更甚,這讓她的內心有些小小受傷。
而女孩在掃到翎羽的長相時,也只是稍愣了一秒,接着很快恢復尋常。
“你的確造成了我的困擾,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話,請出去!”沒有刻薄的言語,卻只是順着翎羽的話接了下去,若說翎羽夠直接的話,那麼這個女孩的話語則是比翎羽還直接。
“……”夏伊朵有些傻,接下去則是心內腹笑個不止,連脣角都沾染了不少笑意,幾乎是一刻也忍不住。
而反觀去看翎羽的表情,也是精彩繽紛,雖然後者沒有太大的表情分別,只是那微微抽動的眉宇,依然讓夏伊朵看了個究竟。
也是,雖然說翎羽戴了人皮面具後的模樣不算之前那樣俊美絕倫,但是他通身的氣度跟氣質是騙不了人的,況且這廝還給自己整了張清秀斯文的面容,道理說一般的姑娘,特別是像這種年齡稍嫩的姑娘見到翎羽現在的模樣,恐怕也會犯花癡,可是此女既不受翎羽的蠱惑,反而只是在愣了一秒鐘後,說出比翎羽更很絕的話來,實在是……有點可疑啊!夏伊朵盯着那個重又低下頭去翻看着娛樂雜誌的女孩子,露出與翎羽一樣探究的神色。
可是,即使在夏伊朵跟翎羽探究的目光下,女孩卻是不疾不徐,一頁頁的翻着手中的娛樂雜誌,甚至在看見其中某樣事物時,雙眸一亮,發出類似某種動物見到心儀的食物時的目光。咳咳,不要怪夏伊朵的形容詞太難聽,實在是,女孩的目光的確像極了某種動物。
“你們……是要住店麼?”突然,一聲極其難聽粗噶的蒼老聲音,霍然在身邊響起。
夏伊朵被嚇了一大跳,慌亂間朝着聲音來源看去,卻不由得‘咕咚’嚥了咽口水,只覺得心臟口突突的跳,好像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一般,繼而是胃裡翻滾,各種的不適。
千萬別認爲夏伊朵是見到了什麼驚豔之物,恰恰相反,在剛纔出門之前,若說她以爲她是世界上最醜的女人的話,那麼眼前這個模樣蒼老、有着極度粗噶難聽的嗓音,人體皮膚猶如蜈蚣一般的老人,應該算是世界上最醜的男人、不對,是老年人了吧!總之,夏伊朵頭一次發現自己臉上的這張人皮面具這般美,果然是,有所比較纔有多提高啊!
“不是!”翎羽倒沒有半分意外,只是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夏伊朵的柔荑,然後衝着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來。
他的手心冰冰涼涼的,一點點溫度都沒有,但是卻格外的讓夏伊朵心裡安心,或許是覺得有他在,天絕不會塌下來吧。
“我們,只是來求個方便的,當然,我們也會支付一定的報酬!”
老人拄着柺杖,聞聲卻是動了動身子,然後緩緩朝着他們走過來。
也因爲他的步步逼近,夏伊朵這纔看清了他的全貌。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皮啊?
應該說,那已經不算是人的麪皮了,就像是農家曬乾的豬皮一樣,剔去了油腥只剩下褐色的表面,就像是一張風乾的人皮,掛在一副人骨的上面,恐怕他那張臉上最爲突出的,應該算是那對漆黑的眼珠子了,而也正是因爲瘦骨嶙峋,臉上的肉凹了下去,使得那雙眼睛更爲滲人。而那張寬大的灰色旗袍裝,則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服裝版,一行一走,一晃一悠,簡直,就像要掉下來一般。
“你們,應該是來查案吧。”沒想到,老人一開口,卻是一句足以震驚他們的話。
就連翎羽也有半分的疑惑,跟夏伊朵面面相覷了一會,這才鄭重開口,“如老人家所想,的確是的。”
“勸你們一句,不該管的別管,否則不小心到了誰的地頭上,誰都救不了你們啊!”沒想到老人凝視了他們半響,差點讓夏伊朵毛骨悚然的那一刻,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鑰匙,你們想進去,就進去吧,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們!”一隻如同枯枝般的手臂從那隻寬大的袖袍內伸了出來,老人掏出那把鑰匙,將他交到了翎羽的手裡,繼而轉身離去。
只不過在離去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夏伊朵的錯覺,他似乎與櫃檯前的女孩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女孩也不如適才那般淡然,眸光有過一剎那的兇狠,夏伊朵似乎看見,女孩嘴角那兩顆黑色的獠牙。
她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老人已經走進了裡間,很快就失去了蹤影,而女孩依然捧着娛樂雜誌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時還冒出小動物見到獵物時的精明目光。夏伊朵搖了搖頭,剛纔應該是看錯了吧!
“謝謝您,老人家!”翎羽握着鑰匙,眸光裡有一抹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