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堅持重複着這一句,夏伊朵卻已經將嘴脣咬破了血。
“我在最後問你一句,”忽略腹部傳來的痛楚,夏伊朵定定的看着他,用那種血紅的目光死死的看着他,“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不是你!?”
“那天晚上,在我夢裡的人,是不是你!?”
“那幾天,跟我一起做那種夢的人,是不是你!?”
“一直以來,都是你對不對!?”當夏伊朵一口氣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只覺得空氣都跟着安靜了。
天空上似乎有好多白雲在飄,連地面都變得恍恍惚惚的,她的目光中的事物都在恍惚中移動,而她渙散的眸中卻只記得,翎羽薄脣中吐出的那一個近似宣判的字眼,“……是!”他的脣慢慢的開合着,就那樣吐出那個殘酷的字眼。
在一個少女連做了好幾晚的春夢後,再一次宴會中突然掉下了水,然後被檢查出來,她懷孕了。少女不敢相信她懷孕了,因爲她連初吻都沒有過,她連牽手都沒有過,她不敢相信,找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醫院,卻最終只得到了同一個結果。她,懷孕了!
這個結果彷彿晴天霹靂,一下子砸開了她平靜生活的序幕。
她小心翼翼的藏着捏着,甚至連偶爾嘔吐都忍着噁心嚥下去,連吃飯都不敢跟衆人一起,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同,她是那樣的小心翼翼,考慮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她找過那個父親,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卻完全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這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卻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而此刻,她終於看到了她孩子父親的那張臉,他長的猶如天人之姿,背後卻是那般的齷蹉噁心。
在暈倒過去之前,夏伊朵極爲開懷的笑了。
“吱吱,,”
“吱吱,,”
有鳥雀輕啄窗框面的聲音,在這方不大不小的空間裡想起,
一隻素色的手掌輕輕伸過去,解開窗稍,推開窗戶,
頓時,窗外還在啄着木質門框的小腦袋們‘撲哧撲哧’飛起,紛紛撲騰着翅膀往更高的天空飛去。
天空深藍,碧波如洗,桂花香在空氣中四溢,撩撥着那根叫做享受的神經。
坐在窗戶邊的人兒,享受似的眯起眼兒,靜靜的體會這一刻來之不易的平淡,
她捲翹的眼睫毛在眼簾下浮上一層淺淺的陰影,有深黑色的青圈投在眼瞼下方,顯示着她不好睡眠的同時,那張白皙的面容更是素淨如血。
張開眼睛,夏伊朵看向這一方窗戶外的風景,窗外是一顆老桂花,金桂的花朵有些橘黃,並不似普通桂花般顏色淺淡,且香味也格外濃郁。
她聽見隔壁家敲敲打打的聲音,似乎是從昨天開始,就在裝潢。
而隔壁家的那戶人家,主人是個大嗓門,天天聽着她在巷口的地方大老遠的就在喊她們的兒子回家吃飯,要麼就是作業又沒有及格,然後就是女主人打罵的聲音,小孩子四處亂逃的聲音,簡直是,熱鬧的不能再熱鬧。
這是一片老舊的巷弄,巷子裡最著名的標誌大概就是那顆有個百年曆史的大槐樹,據說夏天老人孩子們都在底下乘涼吃西瓜。這裡的早餐小吃也特別好吃,是那種大城市裡所沒有的,也是夏伊朵沒有吃過的。當然,這裡的人文環境也特別樸實,除了偶爾有幾個小賊愛偷點東西外,這裡的人面上都帶着笑容,始終是和和睦睦的。
她現在所住的地方就是巷子裡的一處老宅院,據說院子已經有幾十年歷史了,甚至連屋檐上的房瓦都曾經脫落過,後來被人整個裝修過,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光看老宅院外頭的光景,絕對不會有人想到屋子裡頭竟是一副完全現代化並且立體感極強的設計,應該說,屋子裡的一切,就跟全部翻新過沒有差別。
總之一句話,夏伊朵很喜歡這個地方,也很感謝,娜娜願意收留她!
的確,這個地方其實算是娜娜的住居。
這幾天偶爾閒下心來,她就總是能回憶起當日的場景,回憶起知道真相後質問翎羽的場景,只是回憶,偶爾想想,都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當日,在親口詢問了最後的那句話後,夏伊朵本來有種逃避的念頭,想要逃避翎羽給的答案,當時的她既想知道答案卻又不想知道答案,而當時的她肚子隱隱作痛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只是在昏過去之前,他聽到了他的親口回答,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絕望又心痛的滋味。
他就只是回答了一個字,就只是張開了脣又慢慢合上這樣一個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宣判了她整個世界的死刑。
在昏過去之前,她笑了,卻也看到了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可是那又如何呢,她都不在乎了,完全不在乎了。
再度醒來,是在醫院的病房中,她躺在潔白的病牀上,手掌被人握着,她慢慢轉過頭去,卻正對上娜娜擔憂的面色還有她的幾個哥哥們擔心的神色,她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翎羽。
後來娜娜告訴她,她動了胎氣,卻是還好,孩子並沒有事。
但是翎羽不見了,至從夏擎天他們來了之後,翎羽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她在生與死的邊緣上掙扎着醒來,以爲能看到他站在她的身邊,他卻是不見了。
一個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做洛兒替身的男人,一個從一開始就不負責任的男人,一個從一開始就讓她揹負了常人無法想象痛苦的男人,她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人!?
那幾天,夏伊朵糾結着這個問題,漸漸有了心結,甚至都不太願意說話。
娜娜並沒有逼迫她,卻猜想她跟翎羽出了問題。
過了一週,她就出院了,卻是並沒有住回夏家,而是要求自己在外面找房子住。
當時得到了幾個哥哥一致否定的態度, 他們的擔心,她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