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中嗡嗡之聲仍未停止,突然有人喊道,“抱柱的英雄小心,老虎出來了!”
果然,由於袁立拔下了兩個相鄰的鐵柱,那裡的空隙已經大到足夠老虎擠出來了。獅子跟在老虎後面,也擠了出來。兩隻大蟲慢悠悠的踱步到袁立身邊,圍着他轉了一圈,便站定在他身邊。
袁立返身回到鐵柱旁邊,迅速的把剩下的鐵柱全拔出來仍在一旁,然後也沒了興致,便帶着兩隻大蟲向客棧走去。身後的觀衆本能的想跟去,卻被兩隻野獸嚇得止步難前。
像靜街了一般,袁立一路走去,遇到的所有百姓都驚慌失措的避開。一進客棧的院子,拴着的馬立刻震驚的嘶鳴起來,剛從客房裡端着酒出來的店小二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顫抖的指着大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怕什麼,去給我打點酒了,再多切些牛肉,送到二樓方桌那裡,我要和獅虎兄弟好好吃一頓。”
在袁立這邊把半個湯陽郡鬧的雞犬不寧時,半和尚正在湯陽郡城東北處一間破舊的宅院等自己的刺客朋友明仁。
這間宅院荒廢了有幾年了,面積雖不算大,卻也有普通民宅三倍左右。原來的宅主是位絲綢商人,被外地尋來的仇家殺死,他的家人收拾行裝,連夜回老家去了,託一個朋友照管宅子。湯陽郡人嫌這個宅子晦氣,也沒人租住,那位朋友幫着看了一段時間,自己慢慢也怠慢了,一年半載也不來個一次。
半和尚在長滿荒草的後院裡坐着飲酒,荒腔走板的哼着小調,他的腳前放着一大壇酒,兩隻斟滿的酒杯,其中一隻正被他頻頻的舉至口邊。
氣流忽然稠密了一些。
半和尚拿起沒有動的那隻酒杯,舉向前方的虛空,“既然來了,就先飲一杯吧。”聲音在寂靜的後院中彌散,瘋長的青草因少有人踐踏,全都昂首向天,只有半和尚來時踩過的那一行草不甘的俯下身子。幾隻鳥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翻找着草籽。除了它們和半和尚,這個院中似乎沒有其他活物。
但是,半和尚舉在空中的那隻酒杯卻被接住了,一個人形如晃動的水波一般慢慢的顯露,一箇中等身高的人出現在半和尚面前。奇怪的是,即使這時,此人似乎仍然和空氣融合在一起,他的周圍有着一道道波狀的暈圈,當你看向他的臉上,你彷彿看到了一張不斷從幼兒到老年變幻的面孔,而且這張臉的輪廓都很難以把握,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屬於同一個人的臉。
“你來了半個時辰了。”刺客明仁很肯定的說道。半和尚明白是對面的明仁對他說話,但是聲音確實是像從自己背後傳來的,而且聲音的後半截明顯的又拐到了自己的右邊。
“要不是提前燒了張三目符,還真不一定能發現你這個傢伙來了。見老朋友也不能直接點嗎?”半和尚有些無奈的嘀咕道,要是盡交些袁立、明仁這樣的朋友,自己的符會比想象中用的快很多。
“你那個野人朋友讓自己比黑暗中的火把還有顯眼,此人的力量之強非凡人煉體可得,莫非他是那人的孩子?”
“這麼說,你已經見到袁立了。也是,算我白說,刺客觀察事物可謂明察秋毫,而那個傢伙卻連個瞎子也無法忽略。”半和尚頓了頓,“你也認爲他是翁守仁的孩子?”
翁守仁這個名字出口,連明仁都肅然了片刻。這位翁家軍的軍主名燥天下三十年,卻被朝廷的軍隊、七星社的一星殺手、武盟的十八位盟主、無偶社的八名距法師設計偷襲,是役,朝廷軍隊損失兩萬,十八位盟主亡,一星殺手下落不明,八名距法師損其七,一名遁回總部,從此閉口不談當日之事。而兩千翁家軍損人三百,聽令而退,不知所蹤,翁守仁妻子死於殺手劍下,守仁重傷之下,帶着兩歲的幼子從京都南封匹馬南奔,據說在湯陽郡不知所蹤。
“我明仁殺一人必救九人。當年救一位藝人時,翁守仁恰好在場,滿座百人,只有翁守仁一人對我所在微微一笑,其他人泯然不知我的存在。當時我心驚不已,速度遁去,也因此對翁守仁相貌記憶頗深。袁立和他倒是有九分相似,一身怪力,更是除了翁守仁之外無他人可比。”明仁陷入回憶中,光暈波動了更劇烈了。
“我曾想引他與你認識,他卻不感興趣。算了,今天暫時不談他了,你今次是想做些什麼?”
“湯陽郡守張運在藍城縣修建私宅,規模宏大,挖地道六條,機關無數。目前整個工程已近完工,修建的工匠必會被滅口,此輪的第八次救人,就選在那裡。”
半和尚又進了一杯酒,微笑道,“藍城縣離此不過百里,明日即可趕個來回,何妨明天再去。”
“有當天出發的殺手,無即日動手的刺客。沒有準備的刺客被發現的刺客及無法全身而退的刺客一樣,沒有存在的意義。”明仁說道,“我們軻殿目前仍只有三人,今天再次向你發出邀請,可願加入軻殿。”
“你們組織太神秘了,不是我這麼磊落的人願意幹的。”半和尚抹了抹嘴,“不過,雖然可能說出來多餘,我還是要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半和尚眼前的人波動了一下,慢慢的消散在空氣中。三個人的軻殿已經持續了多年這麼多年,他們三人只邀請過半和尚一人加盟,半和尚雖然屢次拒絕,當還是和這個神秘的組織結下了緣分。明仁此次來湯陽郡做事,少不了見見正在此處的半和尚。
半和尚拎起酒罈,喝盡了殘留的酒,起身離去。把袁立一人留在客棧,他本知道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當實在沒想到僅僅一天就連明仁都驚動了,實在想看看這小子搞出了什麼名堂。
半和尚到了客棧,欣喜的發現袁立竟然已經回到二樓平臺,並且似乎睡得挺香,但是,躺着他旁邊的那兩條大蟲,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