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羽情隨着樓主來到心悅樓頂樓。
頂樓只住着韻姑娘一個人。
空羽情回頭，樓主已經走了。
羅幔、一層又一層的羅幔。
空羽情沒有用手去推，只是走過去，讓這種間斷的柔軟觸感撫慰全身。
“空公子，你來了這麼多次，欲求是什麼？”
一個沙沙的女聲透過帷幕，清晰的出現在空羽情耳邊。
空羽情站住了。
“那麼姑娘每隔五日獻藝，欲求又是什麼？”
“人人都道薄倖劍客薄劍犀利，想不到你的談鋒也是這麼犀利。”
“人人都說韻姑娘神秘，果不其然，既然邀請我了，爲什麼不乾脆現身相見。”
“先飲了我這一罈酒再說。”一陣清脆的女人笑聲傳來，讓空羽情又呆了一下。
一個半臂高的酒罈衝空羽情穩穩的飛了過來，面前的羅曼一層一層的打開，又一層一層的閉合，好像一艘船激盪了水面，尾波又被慢慢的撫平。
空羽情接住了酒罈，先飲了一大口。
“女兒紅，當然是女人紅。好酒！”空羽情幾聲長嘯，搬起酒罈，一飲而盡。
空羽情用手放下酒罈，下巴的酒水兀自點滴留下，雪白的衣襟已溼。
韻姑娘已經站在他的眼前。
“我站在你面前了，你想做什麼？”她眼波流動。
“喝酒、唱歌、撫琴、舞劍，都可以。不過好像你應該先告訴我，你讓我過來做什麼。”
“我最近對三個人很感興趣，可是隻有你一個人來看我。所以我請你過來了。”
“我不是第一次過來。”
“我也不是第一次動請你的念頭。”
“好吧。”空羽情無奈的笑了笑，覺得還是不要和女人，特別是眼前這樣的女人鬥嘴，“另外兩個人是誰。”
“吳勝，袁立。”
“袁立，風頭人物，不難想象。吳勝又是爲什麼。”
“能讓你這樣一個放蕩不羈的男人心甘情願的跟隨了這麼久，吳勝如果真想低調的話，那他一定是選錯了策略。而且，我碰巧有一些朋友，這些朋友碰巧又告訴了我一些有關吳勝的趣聞，如果這些趣聞有一半是真的，吳勝就是一個值得一見的人。”
“有趣。”空羽情拍手道，“不過，你如果想見吳勝的話，似乎要換個地方了，據我所知，他從來不入風月場所。這也是他爲數不多的缺點之一。”
“那麼，袁立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韻姑娘用手撫過一縷飄來的薄紗，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你碰巧認識的那些朋友，難道沒有碰巧告訴你一些關於袁立的趣聞嗎？他最近可比吳勝出風頭的多，似乎街上的每個人都認識他，姑娘反而不認識了？
“吳勝難猜，但還是有些套路可以去尋思的。而袁立，我聽到的越多，似乎越看不懂了，很少有人能給我這種感覺。”
“韻姑娘如果想和我品評天下風流人物，剛纔那壇酒可遠遠不夠。”
“好酒，我這裡多的是，請來我的臥榻一坐。”
“恐怕到了姑娘的臥榻，我就不一定想喝酒了。”
“哦，我正好想領教一下空羽情薄倖的名號是怎麼來的。”
離開陳員外府邸的吳勝和張力看起來並沒有着急去哪裡的樣子，兩人信步而行，四周一成不變的景物似乎並沒有影響他們的談興。
“有時候，我夜裡會夢到藍城縣的地道。想起那可能是我們的葬身之所，嘴裡就一股土味兒。”張力看向吳勝，他現在已經是吳勝最忠實的兄弟，對那天的逃亡之夜，他記憶尤深。
“兄弟，我們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再致我們於那種境地。”吳勝輕輕的說。
“那夜，你似乎發現了什麼，還有地上的光點又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人救的我們？”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是看見了一個人，但是我並不確定……也是上天想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吳勝不知道那是一個人，還是一種“人形”的生物？是夜，他看向那個人時，那人明顯吃了一驚，結合後來張力說他什麼也沒看見，倒也可以理解那人的吃驚。那人爲什麼要救自己，他背後代表的又是什麼？
張力看到吳勝出神，也不再多說什麼。
還是吳勝打破了沉默，“目前，我們在湯陽郡佈置完成了。其他郡縣不急着進入，過兩天咱們去南封走一趟，待上一段時間。不到大可國的中心去探一探，現在所有的佈局都是無的放矢。”
“早就等着大哥這麼說了，我長這麼大，還沒有離開湯陽郡呢，到時間一定好好見識一下。”張力伸了伸拳腳，一副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對了，大哥，我們還要等空哥嗎？”
“不用了，今天是韻姑娘獻藝的日子，平時一刻鐘一過，他就離開了，今天現在還沒來找我們，估計是不會回來了。”
“嘿嘿，像空哥這樣的男人，爲了個窯姐費這麼大心思，真是浪費精力啊。”張力有些不以爲然的說。
“你可別小看了那個韻姑娘，她和心悅樓的樓主均能量驚人，可能以後還會是我們的一大助力。”
“噢，難道空哥去那裡還有幫我們打前站的意思嗎？”
“那倒不是，空羽情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則，但基本上還是隨心的，他對我們有很大幫助，但註定不能成爲我們事業的支柱之一。”吳勝認真的看着張力，“我們的事業，需要的是像我們一樣的赤腳兄弟，別忘了我們最初的願望。”
“讓天下成爲天下人的天下。放心吧，忘不了。”張力憨厚的笑了。
“是的，”吳勝眼光灼灼，“亡苦國，是我們的口號，更是我們的目標。以前有人對我說，對於大可國來說，我們都是些棋子，被隨意擺弄，但是現在我感覺到的，不是棋子，而是棄子。對一個農夫來說，年景不好的時候，他餓肚子，年景好了，他要交雙份甚至三份的糧食，到頭來，還是餓肚子。上次我去一位大爺家裡討水喝，聊起來，大爺告訴我，吃苦，就是老百姓的命。但是我不同意。我命由我不由天，大家的命更是如此。說實話，兄弟，我無法消除生老病死帶來的痛苦，亡苦國註定是一個在夢中才能出現的存在。但是，起碼我們應該讓人們感覺到，我們活着不是爲了受苦的，也許我們會經歷很多無法逃避的痛苦，但是至少不會是人爲的痛苦，不是從天下砸下來的痛苦。”
吳勝說的有些動情，猛的停了下來，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大哥，你說的我不是全都懂，但是我一定用我全力來幫助你。”張力堅定的說。
“幫助我們。”吳勝拍拍張力的胳膊，“幫助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