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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兩國都是一脈之源,對於彼此的大臣都比較寬容,只要不是侍奉過其他亂匪勢力,或者宇文化及、王世充那樣的逆賊,名節有污,一般都會給予重用。
對於屈突通這種經驗豐富的名將,楊元慶首先是儘量拉攏,即使不放在軍中,也可以放在國子學教授生徒,培養後備人才。
楊元慶注視着他緩緩道:“第一條路,你本是隋將,因形勢所迫而不得已降唐,我不計較你走了彎路,如果你肯歸隋,我會繼續重用你。”
屈突通嘆息一聲,“我背隋降唐已是不忠,如果我再背唐降你,那就是不義了,不忠不義之人,我屈突通何以面對先祖。”
“你這不是不忠不義,而是幡然醒悟,只有這樣你先祖的在天之靈纔會原諒你。”
屈突通苦笑一聲,“南北兩朝十幾國,先祖何以責我?”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楊元慶,“唐帝待我不薄,我不會背叛他,你不用再勸了,說第二條路吧!”
楊元慶嘆了口氣,“我不想讓你走第二條路,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我給你三天時間。”
說完,楊元慶吩咐左右親兵,“不可再捆綁,好好厚待屈突公。”
他轉身向帳外走去,儘管楊元慶也知道勸服屈突通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想盡力而爲。
回到中軍大帳,謝思禮迎了上來,關切地問:“殿下,他願意歸降嗎?”
楊元慶搖了搖頭,“他說李淵待他不薄,不想背叛。願意一死殉唐,哼!先帝待他也不薄,他爲何不一死殉隋?”
“或許他覺得還有回唐的希望,畢竟他是唐朝兵部尚書,卑職認爲唐朝一定會出重金贖他,不知殿下......”
謝思禮有些有點偏向於從唐朝那裡獲取足夠的贖金,他知道屈突通對於唐朝的重要。
但楊元慶在這個問題上卻毫不含糊,“如果天下第一猛將李玄霸也在我手中。那我寧可把李玄霸給他贖走。也絕不放屈突通,李玄霸不過是一勇匹夫,能傷我隋軍最多百餘人。但放走屈突通,卻會成爲我數萬弟兄的噩夢,他若不降。我必殺之。”
謝思禮及時閉上嘴,不敢再勸楊元慶用屈突通換取贖金,楊元慶走到沙盤前,此時他倒並不關心屈突通怎麼樣,他關心的是東線戰役。
襄城郡之戰是整個戰役的轉折點,這一戰的勝利便意味着他可以收網了。
楊元慶伏案寫了一份收令,遞給旁邊親兵,“以十萬火急方式,立刻把它送給李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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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不安的情緒籠罩長安皇宮上空。武德殿廣場另一邊,兩名宦官走在前面引路,在他們身後,四名身材健壯的侍衛擡着一架乘輿快步走過廣場,向武德殿前的臺階前走來。
李建成坐在輿上,眉頭微皺,父皇有緊急事情召見他。儘管宦官也不知是什麼事,但他們卻知道聖上的情緒很低沉,這便使李建成的心中有些不安,他隱隱猜到,應該是中原戰局的情況不利。
走到臺階前。侍衛將乘輿小心放下,“殿下請小心!”
李建成站起身快步走上臺階。一路向殿內疾步走去,一名老宦官迎了上來,“請殿下直接去御書房,聖上正等候殿下覲見!”
李建成見侍衛們都遠遠站着,他也不回頭,直接不露聲色問:“是哪裡出事了?”
老宦官進近兩步,低聲道:“好像是襄城郡出了什麼事。”
李建成一顆心稍稍放下,只要不是新軍出事,他就不用那麼緊張。
走到御書房前,有宦官替他稟報,“啓稟聖上,太子殿下已到。”
“讓他進來!”
房間裡傳來李淵的聲音,聲音裡透出無盡的疲憊,聽聲音,事態很嚴重,李建成深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走進了御書房內。
房間裡,幾名宦官正忙碌地收拾一地的瓷片,水跡也已擦乾,李淵正負手站在窗前,背對着門口,李建成嚇了一跳,父皇竟然摔杯子了,這裡面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
他心中有些緊張起來,快步上前躬身施一禮,“兒臣參見父皇!”
“你們都退下!”李淵沉聲道。
幾名宦官慌忙退了下去,李建成小心翼翼問:“父皇,是中原出什麼事了嗎?”
半晌,李淵才長嘆一聲,“剛剛得到消息,襄城郡再遭慘敗,兩萬唐軍全軍覆沒,連屈突通也被俘了。”
李建成一驚,“是東線軍隊嗎?”
“是東線唐軍,李孝恭的報告還沒有收到,朕是收到了秦王的鷹報。”
“父皇,這樣一來,孝恭那邊的軍隊就只有五萬人了。”
李淵的心情十分沉重,自從尉氏慘敗後,李淵便意識到,雙方的軍隊之比已經到了極爲微妙的時刻,他們不能再經歷一場失敗。
他們必須要一路勝下去,才能最終取得中原戰役的勝利,可是他沒有盼到勝利,卻得到了再一次慘敗的消息,這使李淵暴怒,砸碎了他最心愛的茶杯。
暴怒之後,是深深的失落和疲憊,李淵走到沙盤前,凝視着潁川郡一言不發。
李建成卻極爲不滿道:“他怎敢擅自進攻襄城郡,父皇准許了他了嗎?”
李建成指的是李孝恭,他對李孝恭支持二弟秦王一直不滿,上次尉氏縣之敗,他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大局,便隱忍不發,沒有指責李孝恭。
但這一次李孝恭竟然違反了事先定好的計劃,擅自去攻打襄城郡,導致慘敗,這使李建成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不滿。
李淵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朕找你來,是想和你商議一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雖然傳統的說法是‘知子莫如父’,但也可以反過來說‘知父莫若子’,李建成很瞭解自己的父皇,本來二弟和李孝恭都提出撤軍,但父皇堅持不肯,才導致襄城之敗。
現在父皇后悔了,但他又礙於面子不好主動提出撤軍,這會顯得他上一次決策的愚蠢,所以父皇把自己找來,讓自己提出撤軍,然後對大臣宣佈,是太子堅持要撤軍,他沒有辦法才被迫同意撤軍。
這時,李淵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建成一眼,嘆息道:“哎!上次朕若堅持撤軍就對了。”
這聲嘆息使李建成一愣,上次明明就是父皇不肯撤軍,怎麼又變成他‘若堅持撤軍?’
心念一轉,李建成忽然恍然大悟,原來父皇是想讓自己替他承擔上次不撤軍的責任,否則這麼重大的事情,他不把相國們召來商議,卻把自己先找來做什麼呢?
明白了這一點,李建成便知道自己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了,儘管這責任他並不願意承擔,但身爲太子,他一樣身不由己。
李建成立刻歉然道:“父皇,上次兒臣不該堅持再戰,兒臣有責任,兒臣建議父皇立即下旨撤軍,保存實力。”
李淵眼中露出一絲讚許的笑意,還是太子明白事理,肯替自己把這個責任擔起來,作爲一個皇帝,他當然不能承擔任何失敗的責任。
李淵沉吟一下道:“朕馬上召開軍國會議,正式商議撤軍,你也一同參加吧!”
“兒臣遵旨,另外屈突尚書之事,也希望父皇不要放棄。”
“這個朕明白,朕已經下令秦王,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救回屈突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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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到了第三天,天還沒有完全亮,天光微明,給隋軍大營抹上一層淡淡的青色,點卯已經結束,大將們各自回營,士兵也開始了一天的訓練,這時,一名營門守衛士兵匆匆跑到中軍大帳前,對親兵道:“請稟報總管,唐軍使者在營門外求見。”
他取出一份名狀,交給親兵,親兵立刻進了大帳,中軍帳內,楊元慶正在批閱幾份剛剛從太原送來的加急奏疏,親兵在門口稟報,“啓稟總管,營門外有唐使求見,已投下名狀。”
親兵將名狀呈上,楊元慶見上面寫着‘唐驃騎將軍,天策府記室參軍宇文士及’,原來是他,楊元慶便點了點頭,“帶他來偏帳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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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帳內,宇文士及揹着手來回踱步,他心中感到十分焦慮、
宇文士及是受秦王李世民之派遣,來隋軍大營找楊元慶商議贖回屈突通和史大奈之事。
李世民給他施加的壓力很大,讓他務必說服楊元慶,把屈突通和史大奈放回,他願意開出豐厚的條件。
宇文士及心裡很清楚屈突通對於李世民的重要,屈突通是兵部尚書,是朝廷中少數支持秦王的重臣,如果失去屈突通,對李世民而言,不僅是軍事上的損失,更是政治上的重大損失。
至於史大奈,李世民也需要這名對他忠心耿耿的大將。
只是他怎麼才能說服楊元慶,宇文士及沒有一點頭緒,楊元慶又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
這時帳外傳來楊元慶的聲音,“宇文參軍在帳中嗎?”
“回稟總管,宇文參軍已經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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