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白羽酒肆,這也是南華會開設的一家酒肆,由一名姓孫的執事在這裡打理,是袁思祖的下屬,主要是負責收集傳遞情報,由於會主到來,孫執事便關『門』閉店,把夥計全部遣散回家。
白羽酒肆內十分安靜,在後院的一間屋子前站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健『婦』,滿臉橫『肉』,名叫喬丫兒,是王默收養的義『女』,是一名聾啞人,雖然相貌醜惡,但年紀只有十九歲,武藝雖然不高,但力氣很大,且擅長放毒,妞妞暈倒,就是她放的毒煙。
至始至終,都是她負責看管妞妞,她十分警惕,除了她的義父,她不會聽任何人的話。
陳胤走過小院,快步向屋子走去,他剛『露』身於小院,王默便出現了,笑呵呵問道:“會主想審問出塵嗎?”
陳胤眼中閃過一絲惱恨的神『色』,只要他稍微靠近張出塵,王默便會出現,不給他一點機會,他感覺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王默窺破,他乾笑一聲,“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她。”
他指了指房『門』,“可以進去嗎?”
王默搖搖頭,“她的武功高強,不可大意,隔着『門』說話可以。”
陳胤靠近『門』笑道:“出塵,先委屈你幾天,等會江南後我會提升你爲杭州總管。”
“我不稀罕你什麼提升,你讓給我感到噁心,滾!”
陳胤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別忘記,你發過毒誓!”
“我發誓只是光復陳朝,而並不是發誓效忠你,如果你確實是英主,我會爲你效命,但你不是,你是個庸才,我只可惜那些一心光復故國的兄弟姐妹,最後都要死在你手上。”
陳胤被妞妞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他恨得一跺腳,拂袖而去。
王默注視着他走遠,他眼中『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也走到『門』口,揹着手笑了笑道:“出塵姑娘,他畢竟是會主,你不能這樣說他。”
房間裡,妞妞坐在『牀』榻上,雙手抱膝,目光十分平靜,和萬『春』茶莊一樣,這裡也是一間南華會的牢房,此時她身上沒有任何綁縛,身體內也沒有中毒的異狀,她的武藝保持着常態。
妞妞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她知道王默要控制住她,其實有很多辦法,比如將她捆綁,比如趁她昏『迷』時給她灌『藥』,可以讓她渾身乏軟無力,但王默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始終保持着她的武功和體力,還派一個啞『女』和她形影不離。
她已經明白王默這樣做的原因,就是爲防備陳胤傷害她,在半路上,陳胤居然對她說,只要她肯屈從於他,做他的正妃,他就會饒過楊元慶,這使妞妞看透了這個皇太子虛僞的嘴臉。
而王默卻總是在陳胤悄悄靠近她時出現,很明顯也是爲了防備陳胤傷害自己,儘管此人也很卑鄙狡猾,但妞妞心中還是對王默懷了一份感『激』,她感覺得到,王默在非常小心謹慎地保護她的清白。
妞妞沉默了片刻便道:“王默,你雖然『奸』詐狡猾,但我還是很感謝你對我的保護”
王默微微笑了起來,“出塵姑娘,這只是各爲其主,其實我個人很欣賞楊元慶,我當然不會讓他的妹妹遭到什麼不幸,我可不想結下這麼一個仇家,出塵姑娘,你見到楊元慶時,希望你能讓他知道,雖然有人對你心懷不軌,但我一直在保護你,我希望這件事後,我能和他『交』個朋友。”
妞妞有些愣住了,她原以爲王默是因爲姑祖母才保護自己,沒想到竟然是爲元慶,這讓她感到王默的話語中似乎藏有另一種深意,“王默,我真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在幫誰?”
王默淡淡一笑,轉身便揹着手走了,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頭給義『女』喬丫兒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不準任何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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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宋本初已經趕到,他心中緊張萬分,對陳胤講述着京城發生的事情。
陳胤臉『色』鐵青,他萬萬沒用想到楊元慶竟然帶軍隊去端了萬『春』茶莊,抓走了所有的人,根本不管張出塵的死活。
他恨得重重一拍桌子,“他真的不管他『女』人的死活嗎?”
這時,王默走了進來,驚疑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楊元慶並沒有上當,他反而帶軍隊端了萬『春』茶莊,把袁思祖和其他弟兄們都抓走了,這可怎麼辦?”
陳胤語氣有點不滿,因爲這個主意是王默出的,以張出塵爲『誘』餌,引楊元慶來上當,現在楊元慶沒有上當,反而讓他們被動了。
宋本初在一旁沒有吭聲,本來昨天晚上他就覺得這個主意有漏『洞』,那就是張出塵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宮母的侄孫『女』,就算楊元慶不受威脅,他們不敢把她怎麼樣,而楊元慶也完全可以沒有顧忌地收拾他們,這其實是一個餿主意,當王默提出這個方案時,他就想反對,可會主卻欣然答應,他就沒有提出來,可現在看來,他的擔心並不是多餘。
王默嘆了口氣道:“是我的責任,我太小瞧他了,以爲他爲了『女』人定會不顧一切來咸陽,這件事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王默的自責讓陳胤難以怪罪他,畢竟這個方案大家討論時他也同意了,這隻能說誰都沒有想到楊元慶竟會不管他心愛『女』人的死活。
“既然發生了,就不要互相責怪,我們想一想該如何應對此事。”
王默沉思片刻便道:“這件事我覺得有點蹊蹺,楊元慶怎麼這樣快就帶軍隊來,我覺得就像事先準備好一樣。”
“如果是事先準備好,他昨晚就不讓會主離開都會市。”宋本初終於忍不住『插』口道。
“如果他就是想等會主離開,再端我們的據點呢?而且晚上鬧事也容易被軍隊發現。”
宋本初的地位遠遠比不上王默,他的意見不受重視,陳胤有點聽懂王默的意思了,“先生是說,我們中間有人暗通楊元慶。”
王默點了點頭,“這是我的直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我總覺得有人和楊元慶一樣,不希望我們用出塵來做餌,想破壞我們的計劃。”
陳胤腦海裡忽然跳出了一堆『亂』蓬蓬的紅鬍子,難道會是他?
就這時,『門』外傳來吱嘎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隨即傳來『門』外放哨人驚恐的喊聲,“快來人!”
屋裡幾人大吃一驚,他們立刻開『門』出去,只見酒肆『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門』已半開,『露』出渾身是血的袁思祖,已經奄奄一息,衆人慌忙將他擡進酒肆。
宋本初見馬車裡還有兩隻裝得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他隨手拎下一袋,只聞到一股血腥之氣,有血水從麻袋內透出,他心中吃一驚,打開麻袋看了一眼,嚇得他驚叫一聲,像被毒蛇咬了似的甩掉麻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的驚叫聲使其他幾人一起回頭,卻發現從麻袋裡滾出了一顆人頭,衆人也看見麻袋裡的東西,向被雷擊一般,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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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幾個人都沉默不語,兩麻袋人頭就堆在牆角,散發着一股股血腥之氣,陳胤有些失魂落魄,三十幾名南華會骨幹竟全部被斬殺,使他心中一陣陣膽寒,他忽然覺得招惹楊元慶絕對不是一件明智之事,那個傢伙太心狠手辣了。
“他醒了!”
宋本初低低喊一聲,衆人一起圍上,只見躺在榻上的袁思祖慢慢睜開眼,他掙扎着要坐起身,陳胤連忙扶起他,急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太狠了!”
袁思祖顫抖着聲音,眼睛裡『露』出恐懼的目光,“他竟然當着我的面,親手將二十幾個弟兄....砍掉了腦袋。”
他這句話使房間裡的幾個人都從腳底冒起一股寒氣,陳胤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袁思祖一把抓住陳胤的手,急不可耐道:“會主,他手上有你的名單,就是那份核心名單。”
陳胤驚得臉『色』一變,他從懷中『摸』出一份名單,遞在他面前,“你
是說這份名單?”
袁思祖點點頭,“就是它,他給看的,他說你兩個時辰內不把出塵『交』給他,他就會把這份名單『交』給皇帝,還要親自領兵殺絕南華會。”
“兩個時辰!”
陳胤驚叫一聲,跳起身大喊:“快!快去準備馬車。”
他已經被楊元慶殘酷殺戮嚇得膽寒了,他完全相信楊元慶能說到做到,殺絕他們南華會,這名單上的三十五名心腹,是他多年心血,他怎麼能楊元慶『交』給隋帝。
他房間內誰都不動,急得直跺腳,“快把她送回去,要不然來不及了。”
“會主,請你冷靜一下!”
王默也着急道:“現在急也沒有用,我們先把思路理清楚。”
“什麼思路?”驚恐加上着急,讓陳胤頭腦有點糊塗了。
“這份名單!”
王默一指他手中的名單,“楊元慶是怎麼得到的?”
一句話提醒了陳胤,他慢慢坐下,懷疑地看了一眼袁思祖,他也是知道一點名單上的人,袁思祖急忙道:“會主,我絕沒有泄『露』,殺了我,我也不會泄『露』一字。”
“難道是他從密室找到了什麼?”王默遲疑着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
陳胤立刻否認,“臨走時我把密室裡的金錠和所有文書都帶走了,裡面就只剩錢和帳本。”
“那就奇怪了,這份名單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如果我們不說,楊元慶怎麼會知道?”王默眉頭皺成一團。
這時,陳胤的腦海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了一堆『亂』蓬蓬的紅鬍子,他咬牙切齒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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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細節處,老高雖想到了,但可能沒有寫出來,讓部分讀者心裡有點不舒服,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第二十章《以命威脅》,老高又補充了一些細節,另外,王默爲什麼要千方百計保護住妞妞的清白,是有原因的,大家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