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長安,夜色中兩百餘名黑衣人列隊靠近了金光門,城門此時已經關閉了,爲首黑衣人張弓搭箭,向城頭射了一支鳴鏑,驚動了城上守軍。: ..
“是什麼人?”城上守軍厲聲喝問。
“讓楊嘯將軍來回答!”
楊嘯是金光門都尉守將,也是齊王李元吉的人,守城士兵們連忙跑去稟報,不多時楊嘯匆匆趕來,他探頭看了看,低聲對士兵們令道:“門開一條縫,放他們進城。”
大唐的律令是夜間嚴禁開城,只有緊急軍情除外,連王公貴族們也沒有夜間出城的特權,可以說這是大唐最嚴厲的一條禁令,但守將今晚卻居然下令開門放人入城,這可是死罪。
儘管士兵們心中有些牴觸,但還是不敢抗主將之令,只得慢慢放下吊橋,將城門開了一條縫,兩百黑衣人迅速列隊進城了城,楊嘯注視着黑衣人進城,不由搖了搖頭,以前都是白天裝扮成平民進城,現在居然晚上正大光明入城,看來齊王即將要行動了。
黑衣人進了城,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楊嘯吩咐士兵關城門,回房繼續睡覺去了,幾名當值士兵見他走遠了,這才重重‘呸!了一聲。
“什麼東西,竟然敢擅開城門。”
幾名士兵雖然鄙視楊嘯,但每個人心中卻十分不安,他們靠牆根坐下,低聲閒聊起來。
“各位看到沒有,這些黑衣人都是齊王私募的驍勇,聽說他私募了幾千人,看來齊王是準備動手了。”
“他當然有野心,聖上病危,軍權又在齊王手中,我估計他要兵變了。”
“兵變不至於吧!秦王的主力還在外面呢?”
“屁的主力,肯定早就兵敗了。”
這時一名老兵嘆息一聲,“隋朝已經統一了大半江山,隋軍幾十萬大軍壓境,聽說潼關和銅官道已經丟了,他們兄弟幾個還在爭權奪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各位,咱們也要爲自己想想了,保住性命纔是最要緊之事。”
“馬大哥說得對,他們兄弟內鬥和咱們有什麼關係,我倒覺得隋朝不錯,肯分土地給我們,不像唐朝,一進關中就承諾分田,可至今沒有一點動靜,明擺着就是糊弄咱們,唐朝不義,咱們又憑什麼給它賣命。”
士兵們正在竊竊議論之時,城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幾名士兵頭站起身,向城外望去,隱隱可以看見一個騎馬的黑影正朝城門方向疾速奔來。
“緊急軍情,速開城門!”城下是一名報信騎兵。
幾名士兵不敢怠慢,急忙去報告守將楊嘯,片刻楊嘯匆匆趕來,探頭問道:“是哪裡的報信兵?”
“我是秦王殿下派來,要向太子緊急稟報。”
楊嘯一驚,連忙問道:“秦王那邊怎麼樣了?”
“秦王在淺水原兵敗,趙王陣亡,秦王已率殘軍退到新平縣,情況十分危急。”
城上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楊嘯不敢怠慢,連忙下令開城,報信騎兵疾速奔進城,向東宮奔去,城頭守軍一陣惶恐,秦王兵敗,李玄霸竟然陣亡了,大唐真的完了。
楊嘯下令關城,此時他也無法平靜了,找個藉口下了城,向齊王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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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燈火通明,李元吉正和王叔寶、段達、朱桀、李德仁等四名心腹商議最後的方案,他們的計劃實施得很順利,李淵病危,朝廷已派人向秦王通報,希望秦王能立刻回京,根據他們的掌握的消息,裴寂也派人向秦王彙報情況了,估計唐風也派人趕去了。
一旦秦王回長安進宮面聖,便是他們動手的時刻。
李元吉顯得很興奮,現在所有的網已經佈下,就等秦王自投羅網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侍衛稟報:“啓稟殿下,金光門守將楊嘯有要事稟報。”
李元吉點點頭,“命他進來!”
片刻,侍衛將楊嘯帶進了房內,楊嘯上前單膝跪下稟報,“殿下,秦王剛纔派人來送緊急軍情,聽說唐軍兵敗,趙王陣亡。”
這個消息令衆人面面相覷,李元吉急問道:“那秦王現在在哪裡?”
“好像在新平縣,他派人是進京求援。”
這時,王叔寶問道:“來人是向誰彙報?”
“聽來人說,是向太子殿下彙報。”
王叔寶眉頭一皺,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想到什麼,立刻向李元吉道:“殿下,恐怕太子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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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李建成還沒有睡下,他正在書房裡和王圭及柴紹商議下一步的應對之策,武士逸被殺之事他也知道,但齊王並沒有發動宮廷政變,讓他有些意外,不過父皇的病情忽然加重,生命垂危,讓李建成似乎明白了什麼。
柴紹在這次兄弟之爭中,站到了太子李建成一邊,他的駙馬府有三百武藝高強的家丁,可以助李建成一臂之力,剷除齊王李元吉。
柴紹憂心忡忡道:“殿下,很明顯了,聖上的病情忽然加重,以至於到了病危的程度,這隻能是齊王下手了,借聖上病危,把秦王召回長安,那時纔是他動手的機會,殿下,我們不能再等了。”
說到這,柴紹又問王圭,“唐風那邊怎麼樣,張公謹願意與我們合作嗎?”
王圭搖了搖頭,“我昨天晚上又找過他,他還是那句話,他無權決定,必須要得到秦王的命令。”
“唉!”
旁邊傳來一聲嘆息,柴紹和王圭一起向李建成望去,李建成負手站在窗前,凝視着窗外的夜色,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就算唐風與我們合作,我們的實力還是不夠,齊王府已經聚集了三千驍勇,如果不是因爲秦王,他早就動手了。”
李建成轉過身,注視着柴紹和王圭,“我們只有兩個機會,一個是秦王願意和我合作,派他的軍隊入城,或者長孫順德和段德操完全聽從我的命令。”
柴紹眉頭一皺道:“可段德操不是殿下的人嗎?當除如果沒有殿下提拔他,他怎麼可能有今天,他爲什麼不聽從殿下的命令,我覺得殿下可以再去找他談一談。”
李建成搖搖頭,“我今天上午才和他談過,他也是說聽從聖上的安排,只要聖上把指揮權給我,他就一定對我忠誠,言外之意,他只效忠父皇。”
“哼!聖上都快不行了,他還這麼迂腐嗎?”柴紹恨恨道。
李建成慢慢坐下來,神色凝重道:“其實他還有另一層深意,如果父皇不在了,他或許是效忠於我,長孫順德也是一樣。”
李建成說出這句話,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有侍衛急聲稟報:“殿下,秦王派人來報告,有緊急軍情!”
李建成吃了一驚,連忙道:“速帶他到這裡來。”
不多時,幾名侍衛將報信兵領進書房,報信兵單膝跪下,“拜見太子殿下!”
“秦王那邊情報怎麼樣?”
李建成着急地問道,他一直很關心前線戰事,這時柴紹和王圭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報信兵沒有絲毫喜悅,讓他們感到一絲不妙。
“回稟殿下,秦王在淺水原不敵隋軍,兩戰皆敗,現在退兵至新平縣,懇求殿下援助。”
李建成半晌沒有說話,神情黯淡之極,儘管他心裡也明白,唐軍戰勝隋軍的可能性很小,但當失敗的消息真的傳來時,他心中還是充滿了苦澀。”
報信兵又道:“趙王殿下也在進攻隋軍大營時不幸陣亡。”
李建成長長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一切不幸都即將成爲現實,半晌,李建成又問道:“秦王希望我怎麼援助他?”
報信兵取出李世民的親筆信,雙手呈給李建成,“這是秦王之信,請太子殿下過目。”
李建成接過信看了一遍,信中李世民表示還有近兩萬軍隊,如果京城的四萬大軍能來援助,那他還能和隋軍一戰,還有取勝機會,希望自己能夠說服父皇出兵助他。
這封信讓李建成微微一怔,難道秦王沒有接到父皇病危的消息嗎?他把信遞給了柴紹,吩咐侍衛,“把報信人帶下去,賞他五十貫錢。”
“多謝殿下賞賜!”
報信兵下去了,李建成問柴紹道:“秦王難道沒有接到父皇病危的消息嗎?”
柴紹同樣也神情黯然,玄霸之死,淺水原兵敗,這些都着實讓他心中異常難受,半晌,他才嘆口氣道:“以齊王的急不可耐,他怎麼可能不告訴世民,應該是世民看出了齊王的企圖,或許也是形勢緊急,他顧不上回京,殿下,看來秦王是不甘心,還想再戰。”
這時旁邊王圭興奮道:“殿下,或許這是一個奪取齊王兵權的大好良機。”
李建成一怔,“你是說,我親自領兵去援助秦王嗎?”
王圭點了點頭,“正是這樣,殿下可以向聖上請令,率軍去援助秦王,就算聖上只給殿下一半的軍隊,我們就有扳倒齊王的機會,等我們用霹靂手段解決齊王之亂後,然後動員長安民衆支持唐軍,那時或許還能動員幾萬軍隊。”
李建成揹着手走了幾步,又向柴紹望去,柴紹一咬牙道:“殿下,事到如今,只有用非常的辦法,才能做非常之事。”
李建成終於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找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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