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你別說,還真是有點失望呢。”金翎嘖嘖出聲,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凌無雙一眼,炙熱的眼神直接而自然的落在她身上,就像是一輪烈日在炙烤。
凌無雙意味深長的輕呵一聲,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對金翎那灼灼目光視若無睹,乾脆就直接忽視了去,就像是身處湖光山色之間一般,怡然自得。
火熱而又直接的眸光,帶着極爲強勢而張狂的氣息,像是一張大網,緊緊包裹着那道嬌小白色身影。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能坐得住的,恐怕也只有凌無雙了。
另外一側,青城的眉頭卻是狠狠的皺了起來,“可惡的傢伙。”
她嬌美可人的面容之上,明顯有着糾結和不滿,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捏着手中的酒樽往桌上一放,故意弄出的響動不大不小,卻是直接被周圍喧囂熱鬧的聲音給直接淹沒了去。
雲臣卻是有些坐不住了,在那裡蠢蠢欲動,心中亦是一陣腹誹。
沒搞錯吧,這金翎的眸光實在是太直接了,君上啊,你要是再不出來,王妃都快成別人的了。
周圍的人似乎也發現了這氣氛的詭異,明裡暗裡,無數的眸光在凌無雙和金翎之間來回掃視。
我的個乖乖,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仇敵見面的眼紅啊。
上方的紫邪小拳頭捏了再捏,陰測測的看着金翎,緩緩齜牙,緋紅脣瓣邊緣露出一小點犬齒鋒利的銀芒,在周圍柔和燈光的映照之下,微微一閃。
他發誓,這傢伙要是再盯着孃親看,他就將他眼珠子擠出來,當泡踩!
金翎打量凌無雙半晌,見她直接就無視了自己,許久之後,便有些無趣的撇了撇脣瓣,轉眼望向別處去,但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卻傳來一道甜美而動人的聲音,“金翎哥哥,你都沒看見青城麼。”
這道軟軟的聲音,帶着一絲委屈,卻是聽得凌無雙掉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金翎更是誇張,暗金袍子包裹着的高大身軀直接就抖了抖,剛移開的眸光回到凌無雙的方向,然後順着便望向蕭青旁邊的人,也就是那一臉嬌俏的青城,怔了怔。
三個席位,並排而擺,凌無雙正好在中間位置,於是乎,不着痕跡的往後靠了靠,給那道欲語還休的眼神,騰出地來。
這女人哎,還真是要命。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作死,就不會死。
再席位稍遠一側的蕭青似乎在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麼,聽得青城的話語之後,只是淡淡側眸的看了她一眼,不苟言笑的面容微動了動,但也沒說什麼,繼續輕聲和身後側的人議論。
“金翎哥哥?”青城漂亮的柳眉微微一蹙,看着金翎不動於衷,似乎在思量着什麼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但依舊笑得燦爛,以玩笑的口氣道,“真是傷心,難道金翎哥哥你都不記得青城了麼。”
她分明也在這裡的啊,他怎麼能只看見凌無雙,她就信了,自己沒那個女人惹眼?
上次師兄在鑄劍城款待金翎的時候,她可是後面跟着好幾天,而且,見過她的人,怎麼可能會忘記,金翎不可能不記得她的。
想到這裡,青城微正了正嬌軀,美麗面容之上的笑意越加瀟灑而迷人。
能看得出來,青城無論是對於自己的姿色,還是其他,都極爲自信。
“哦……”金翎在短時間的怔忪之後,恍然大悟一般微點頭顱,修長的手指在光可鑑人的桌上一個輕輕的敲打,低沉的嗓音長長的哦了一聲。
青城頓時心中一喜,面上的笑意越加燦爛了幾分。
不過,隨後金翎眸光一定,緩緩吐出的人三個字讓她的笑意瞬間僵硬在了嘴角,“你誰呀?”
疑惑而揶揄的話語,幾分輕佻,幾分不屑。
凌無雙嘴角揚起,勾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真是惡趣味。
“還有,本王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妹妹,可不要亂認。”金翎哧笑一聲,話語直接而絲毫不留情面,面上的笑容隨意而燦爛之極,渾身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芒之中。
凌無雙嘴角抽了抽,她就納悶兒了,這什麼青城公主似乎很喜歡亂認親戚。
凌無雙是何等敏銳的心思,從歐陽千澤,蕭青,這些人對青城的態度,以及那張和她幾分相似的臉來看,青城的公主身份如何而來,已經清楚了十之八九。
正主兒都還沒說什麼,這鳩佔鵲巢的,倒是跳得比誰都厲害。
青城渾身僵硬,聽得金翎的話之後,面頰之上火燒火燎一片,絢爛的笑意卻是比哭還難看。
僵持好一會兒後,她覺得應該說點什麼給自己挽回一些顏面,想了想,說出一句她認爲妥當的話,換了個稱呼,“少宗主還真是愛開玩笑。”
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今天所有的人都和她作對!
“錯。”金翎搖頭嘆息一聲,金色的髮絲隨着他高大身軀的弧度蜿蜒而下,那修長的食指伸手,左右搖了搖,“本王可從來不喜歡開玩笑。”
青城一噎,一張俏臉瞬間通紅一片,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不給面子,卻是不敢在金翎面前放肆,從那微微扭曲的面容便能看得出來,她忍得很是艱辛。
周圍也隱隱傳出輕微的唏噓聲,讓雲臣都不由得暗自搖頭。
金翎的心思起伏不定,不過,他能確定的是,他可從來不會委屈自己去曲意逢迎,是個爲所欲爲的人,青城公主這樣的性子,和金翎套近乎簡直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即使是有公主的身份,都是無用的。
對面,光明聖子淡然自若,自斟自飲,擡眸看了這邊一眼,漆黑的眸光之間並無任何的起伏。
大殿內的喧囂在他周圍纏繞,卻彷彿永遠都無法涌入他的眼中。
身爲風雪鑄劍城的公主,一直被衆人捧在掌心疼愛的青城,她何時受到過這般委屈,那表情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一般,憋了很久終於是沒忍住伸手扯了扯蕭青的衣袖,“青叔。”
這樣的情形,讓青城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一段永遠都不想回憶的悽慘日子,卑賤,低微,暗無天日。
一時間,她渾身都有些寒冷。
不,她現在是尊貴的公主,她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乞兒!
“好了,少說兩句。”蕭青回眸望去,責怪的口氣之中帶着一絲無奈,隨後,順着青城的眸光,朝金翎輕點了點頭。
金翎亦是點頭一笑,能看得出來,他還是給蕭青幾分面子。
在這樣的場合,觀大局的蕭青自然不會爲了這麼點小事而斤斤計較,況且,風雪鑄劍城和星藍流雲宗一向交往密切,關係匪淺。
蕭青回過頭來,面色嚴肅的朝青城沉聲道,“這裡不是胡鬧的地方,若是再多說一句,就立刻回城去。”
青城看得出來蕭青口氣很是認真,這次也是在鄭重警告她,於是,有些委屈的放開他的衣袖,笑着,乖巧的迴應一句,“知道了。”
蕭青看了她一眼,輕嗯一聲,不苟言笑的面容之上陰晴不定。
下次去任何地方,無論她怎麼纏,都絕對不能再帶上這丫頭,不過今天是怎麼了,總是出岔子,青城除了偶爾有點小性子外,可都很乖巧懂事的。
青城自然是看出了蕭青的不滿,咬咬脣瓣之後,連忙給蕭青空着的酒樽上斟滿,輕聲道,“青叔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話語有些底氣不足,甚至於委屈,只是那遮掩在水袖之下的手都捏得有些泛白。
她根本就沒有錯,難道這些人都看不出來麼,分明是金翎和凌無雙在雞蛋裡挑骨頭!
蕭青眸光在青城悵然欲泣的面上掃視一圈,帶着一點審視的意味,但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端起手邊的酒樽,飲上一口,便側身繼續給身邊的人吩咐着什麼。
青城惱怒不已,但被連番警告後的她,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老老實實的坐在蕭青的身邊。
凌無雙咧嘴一笑,回眸之跡,正好撞入金翎那炙熱的眼神之中,猶如一團團密集的金絲,緊緊籠罩而來,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這之後,陸續依舊是有人上前送上賀禮,但更多的卻是直接交到了身邊的侍從手中,畢竟他們的東西,和之前五大勢力的東西完全不能相提並論,沒必要去自找沒趣。
觥籌交錯的宴會,進行到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逐漸進入到後期,本是歌舞昇平的大殿,緩緩安靜下來。
“各位齊聚雷罰,本王甚是開心。”紫邪那微顯稚嫩,卻不失威儀的聲音,從上方悠悠而來,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在這個時候宴請天下,本王是想借此認識認識大家,以便今日的友好相處。”
文縐縐的話語,從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口中緩緩而出,去帶着一股莫名的強勢霸道。
那意思就好像是,你來,一切我們都好商量,你若是不來,以後若是有個誤傷啊什麼的,到時候可就別怪他不認人!
“城主真是客氣了!”
“能收到雷罰之城的邀請,是我等的榮幸。”
下方數千的席位之間,自然是恭維之聲不斷。
光明聖子微微一笑,依舊在自斟自飲,並未言語,晶瑩透着微粉的脣瓣微彎了彎,漂亮迷人異常,但誰都不知道張銀色面具之下的表情。
“一個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收斂那不可一世的性子,遲早會栽跟斗。”花老和身邊的老者對視一眼,抖着鬍子輕聲咬出這麼一句話,口氣卻是有些重。
雷罰之城和火浴丹之谷已有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決的了,能維持表面平靜,對於雙方來說,都是最聰明的選擇。
“不要輕舉妄動。”花老身邊的老者示意他冷靜。
花老冷哼一聲,自然沒想過要在這裡和雷罰之城直接撕破臉皮,畢竟他們如今對這一潭水有多深,也並不是很清楚。
紫邪掃視下方一圈,眉宇之間的隨意懶散盡數收斂,沉下來的面色讓他看上去染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息,緊接着又道,“想必神機樓的事情,大家也都聽說過,也不需要本王再多說什麼。”
“這是自然。”
下方的人紛紛點頭。
神機樓隸屬雷罰之城,這是大家猜想的事情,但如今聽這口氣,以及這周圍的情況,幾乎便能確定下來。
紫邪緋紅的脣瓣緩緩揚起,點頭,稚嫩的聲音,卻是攜着睥睨天下的氣勢,“大家都是明白人,那今天也就不繞彎子,雷罰之城初建,隕落星辰大森林如今一統,但是,你們也不必擔心,雷罰之城並無心爭鬥什麼。”
聽得這話,有的人着實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如今的中州大地,包括已經靠近東荒西陵大漠的位置,除去隕落星辰之外,逐日之巔幾乎佔去了九層九,儼然是一統的局面,若是雷罰之城又參合進來,那他們這些人就別活了。
包括在東荒,西陵大漠,北海這些地方的一些小勢力,也吃了一顆定心丸。
雷罰之城不爭,那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許多,不然可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結果。
“但是。”紫邪語氣驟然一個急轉:“誰犯上雷罰,本王亦絕不手軟!”
緋紅的脣瓣間,緩緩吐出這句話的時候,紫邪的眸光有意無意擦過火浴丹之谷的地方,稚嫩而妖邪的面容之上,隱隱浮出嗜血的黑暗氣息。
花老胸膛起伏着,被身邊的人按着,纔沒有豁然起身。
席位之上的衆人兩兩對視後,也紛紛會意。
一個多月前,火浴丹之谷闖入雷罰之城的事情,他們當然是知道,只是,這小祖宗手段乾淨利落得也實在是有些嚇人。
殺無赦,絲毫不顧及這些上古勢力!
不過,人家倒也是有這個張狂的資本,連火浴丹之谷都敢動,他們可沒那本事去撩虎鬚。
“好小子,口氣倒是不小。”金翎笑得意味深長,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面容之上意興闌珊。
他斜靠在大椅之上,長髮被一束髮紫金箍鬆鬆垮垮扣着,金色飄落而下,恍若烈陽色彩,那銳利的眸光時不時飄過暗中一些角落。
紫邪輕笑一聲,讓周圍緊張的氣氛稍有緩衝,“至於神機樓,只要得到父親大人的允許,雷罰之城願意和天下玄師友好合作,互利互惠,而且,本王的意思是,任何人。”
紫邪緩緩強調最後一句話,而周圍的人,也確實是驚到了,就差沒將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數千雙眼睛,天下玄師,花老,甚至於連金翎和光芒聖子都擡頭望向了紫邪,不僅僅爲他最後強調的一句話,更爲他話中的四個字:父親大人!
“這小子有父親?”金翎眸光睜了睜,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當然知道紫邪的父親不會是一頭玄獸,只不過,能讓一頭化形的傳奇玄獸稱之爲父親大人,會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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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讓衆人驚訝的還有一點,那就是神機樓的武器,會朝天下玄師任何一個勢力開放售賣!
那些東西有多大的威力,從王城之戰便能觀一二,任何一個勢力手中若是捏有一批這樣的神兵武器,都是一種無言的威懾,而之前神機樓的幾批,在他們都還沒察覺到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被壟斷在逐日之巔的手中,就是不知道逐日之巔用的是什麼手段,開出是何等天價。
光明聖子脣瓣緩緩抿成一條直線,和金翎的眸光幾乎是同時,落在了凌無雙身上。
那波瀾不驚的眼神,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出一絲探究,疑惑,以及不甘。
“怎麼,難道城主是對逐日之巔開出的價錢不滿意麼。”凌無雙在第一時間開口,笑着眯了眯眼,一副很是遺憾的樣子。
紫邪輕聳肩頭,對上凌無雙那淬着深意的眸,妖美的面色如常,一本正經的道,“本王感謝逐日之巔的幫助,承諾過的東西也都盡數交給你們。”
“過河拆橋?”凌無雙的口氣有些諷刺。
“不不。”紫邪搖頭,不惱不怒,“現在我們可是互不相欠,父親大人吩咐,以後對於天下任何玄師勢力,都一視同仁,大家互利互惠,豈不更好。”
紫邪悠悠的反問一句,口氣有些不善。
衆人似懂非懂,但從這話中,卻是聽出了個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說,逐日之巔可是比任何人都下手早,和雷罰之森也是互利互惠的交易關係。
凌無雙冷笑一聲,回道,“自然是好。”
“當然,若是君後願意的話,逐日之巔和神機樓的合作,本王自然會按照之前的條件交易。”紫邪滿意一笑,深埋在眸底的狡黠妖異色彩,讓人難以察覺。
“這是自然。”凌無雙瞥了紫邪一眼,只是勾脣一笑,端着手中的酒樽朝他擡手一舉,仰頭一飲而盡。
衆人兩兩對視,頓時瞭然。
他們總算是懂了,原來互利互惠的同時,亦是明爭暗鬥無數,就說,一山不容二虎,凌無雙手中的那頭九尾一日不死,雷罰之森就一日不可能和逐日之巔真正的友好相處!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紫邪輕笑一聲,將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暗自撇了撇脣瓣,他們懂個屁!
孃親的原話是:好東西藏着掖着幹什麼,既然大家都需要,他們也就大方的拿出來,錢嘛,誰會嫌多,不賺白不賺。
而對於如今的神魔大陸來說,太多的未知因素,有時候鋒芒畢露並不是一件好事。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若是沒有完全凌駕於五嶽之頂的實力,就需懂隱藏自己,所以,逐日之巔和雷罰之城最好是明裡互不干涉的狀態最爲合適,凌無雙思前想後,這纔有瞭如今這般的情況。
凌無雙呵呵輕笑兩聲,“當然,逐日之巔和雷罰之城友好之幫。”
光明聖子凝視紫邪半晌後,淡淡的掃了一眼凌無雙,宛若一汪死水幽潭的眸眯了眯,晦澀不明,那不動聲色的樣子,似乎並且打消心底的疑慮。
金翎收回眸光,若有所思的看了凌無雙兩眼。
“這樣說來,只要我們能拿出豐厚的報酬,就能從神機樓手中購得相應的東西!”
“沒錯,他們應該是這個意思。”
衆人談笑風生,各有所思,但毫無疑問,對於神機樓的東西都是極爲感興趣,甚至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他們卻是不知道,那軍火頭子,就坐在他們之間,怡然自得。
如今的神機樓,也就相當於一個軍火庫!
這樣逆天的東西,誰不想要?這些上古勢力試圖和雷罰之城打好關係,這原因佔的比例可是不小。
光明聖子不輕不重的微微一笑,指腹摩挲着酒樽邊緣,輕點着,終於是再度開口,“想必城主的父親,就是神機樓的樓主了,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一見?”
不急不緩的口氣,張弛有度,沒有咄咄逼人之氣,卻有着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
“對啊,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一堵樓主的風采。”周圍的人好奇的亦是不少。
他們自然也是知道光明聖魂殿不會這般甘心,誰都沒想到這小祖宗竟然不是正主,背後還有一個神秘人,或者說,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紫邪直勾勾的對上光明聖子的視線,脆聲道,“父親大人云遊四海,一向是行蹤不定,如今他在什麼地方,紫邪可是不得而知。”
光明聖子眸光隱隱一暗,還未開口之際,又聽得紫邪道,“本王也甚是想念他老人家,若是聖子有幸在什麼地方遇見的話,說不定還能幫本王帶上一句話呢。”
揶揄的口氣,紫邪兩手一攤,說得面不改色臉不紅。
凌無雙一口水卡在喉嚨裡,差點沒嚥下去。
這句話絕對不是她教這小子說的,君炎竟然變成了老人家。
下方席位之間的人若有所思的點頭,腦中飄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形象,在這片浩瀚無垠的大陸,他們不知道的高人多了去了,就像他們之前連衆多上古勢力依舊存在於世都不知道一般。
神機樓的背後,定然也是一方高人!
“是麼。”光明聖子看着紫邪,口氣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
紫邪咧嘴一笑,“就看聖子有沒有那個運氣了。”
“那還真是有點遺憾。”光明聖子呵呵輕笑兩聲,拂袖輕擡,端着手中的酒樽,“既然如此的話,那本宮也就祝光明聖魂殿和雷罰之城友好相交,合作愉快。”
見紫邪點頭一笑,周圍的人也紛紛舉杯相向,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只是,有一句話不知道老夫當說不當說。”衆多聲音之中,忽來一道極爲諷刺的譏誚,突兀異常。
紫邪的動作一頓,眸光輕轉,瞥向那明顯不滿,笑得一臉譏諷的花老,舉起的黑色酒樽緩緩放下,那甘泉般的清水折射在那雙紫色的瞳中,盪出危險而妖異的色彩,“但說無妨。”
紫邪的口氣很是平和,友善。
金翎眸光微微一閃,面上的笑意越發燦爛,兩手環上胸前,儼然是一副準備好了看好戲的樣子。
花老輕呵一聲,指尖狠狠的在桌上點了點,看着手邊的酒樽,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連一杯酒水都吝嗇,你們雷罰之城已經窮成這般模樣了麼,還是,難道這就是待客之道?”
周圍的人幾乎都是微微一怔,捏着手中的酒樽都是不上不下,面色尷尬。
“的確是有點。”
“也還行吧,湊合着吧。”
沒錯,他們手中酒樽內的並不是酒水,若不意外的話,應該是隕落星辰最爲普通的甘泉,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卻都沒人去雞蛋裡挑骨頭,沒事找事幹。
更何況他們也惹不起,也就像火浴丹之谷這般級別的勢力,能有勇氣去挑釁。
凌無雙目不斜視,自顧自的喝着,吃着,似乎沒她什麼事一般,不過,現在也的確是沒她什麼事情。
“哦?”紫邪勾脣一笑,長長的輕哦一聲,左邊脣畔露出一丁點犬齒的銀白痕跡,“本王倒是不知道,這有何不妥之處,不如說來聽聽。”
那稚嫩而乾脆的聲音,緩緩而出,染上了一絲冷銳的色彩。
花老冷笑一聲,對紫邪那疑似於威脅的話絲毫不在意,沉聲道,“我等遠道而來,齊聚於此,是給雷罰之城面子,俗話說禮尚往來,但城主卻是一杯濁酒都未準備,隨意用甘泉充數,實在是讓老夫失望之極,未免太過敷衍了吧!”
花老的口氣越說越重,到最後甚至於是低喝出他的責怪和不滿。
“雷罰之城這般託大,是不將我們這些放在眼中麼,既然這樣的話,那老夫就想要問上一句,不知道今天的宴會,還有什麼意義?”吹毛求疵,逮住一點花老將它無限放大,口氣也是越來越譏諷。
周圍的人也是一陣竊竊私語,雖然知道花老是在故意挑刺兒,但卻也不得不說,他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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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有點吧。”
烏雲寶曜礦酒樽的確是好東西,但直接拿清水往裡面倒,是不是真有點敷衍了,這般程度的宴會,東西好壞尚且不說,最主要的是一個重視態度吧。
光明聖魂殿沒有插手,風雪鑄劍城的人態度不明,金翎是事不關己,凌無雙自然是該幹嘛幹嘛,大殿內的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花老端坐在席位之上,眸光灼灼的看着高位之上那面沉如水的紫邪,一臉得意之色。
臭小子,和他鬥,還嫩了點,隨便找點麻煩,就能讓雷罰之城在天下人面前顏面盡失!
“哎……”紫邪繃着的臉微微一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眸光停留在花老身上,並且順着掃視了光明聖魂殿衆人一圈,那意味深長的樣子,讓花老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紫邪鮮紅的舌尖抵了抵嘴角,眸中淬着詭異淺笑,脆聲道,“這位老人家,請問一下,你席位邊左上角的是什麼東西。”
花老不解,但也耐心性子看去。
巴掌大的瓷盆,一簇翠綠色的植物,長得蔥蔥郁郁,毛茸茸的就像是一隻綠色的小狐狸蜷成一圈蹲在上面般。
“不知道城主這是什麼意思,實在戲耍老夫,還是在轉移話題。”花老胡子抖了抖,不過是一盆裝飾的植物罷了,和他說的酒水有什麼關係!
紫邪輕笑一聲,道,“這是回魂草。”
花老隱隱一驚,眸光唰地凝視在眼前的那一團毛茸茸的綠色之上,差點冒出金芒來,周圍也是接連響起一陣抽氣聲,各自看着自己桌面上的那一盆並不起眼的植物,左右打量。
不是吧,這東西竟然是回魂草!
這玩意兒不是絕跡幾十萬年了麼,竟然又出現了,還成堆的。
“現在,麻煩您老人家,再仔細品品你手中的水。”在花老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紫邪那似笑非笑的聲音,再度悠悠而來。
花老的面色已經有些難看,心中更是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再度審視了酒樽之中的猶如冰雪融化而成的清水,輕哼着,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城主不必故弄玄虛,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它是無根水。”紫邪緋紅的脣瓣一張一合,緩緩吐出這麼幾個字,數千人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這——”花老面色僵硬,即使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依舊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裡的無根水,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東西,指的是在雷池邊緣,經過成千上萬年天地異象,一片特定地區降落而下的無根水,集天地靈氣於一體,再融合回魂草釋放而出的氣息,這對於玄師來說,簡直就是瑤池仙釀,千金難買一滴!
有一句話叫,無根水,回魂草,閻王點名不敢要!
花老雙眸瞪大,死死的盯着紫邪,面上扭曲得難看之極。
紫邪眸光之中閃動着冷銳的光芒,“修身養性,可比一晌貪歡來得好,本王用心良苦,只是沒想到,特意爲大家準備的東西,一番好意,竟然被說得一文不值,有些人,還真是不識好歹呢。”
周圍跟着議論過的人,頓時面上火燒火燎。
難怪他們會覺得越喝渾身越是舒服,這般珍貴的東西,解百毒,養身心,對於玄師來說,一滴都堪比異種神源石晶心,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啊,他們竟然當成了普通泉水。
早知道,今天就是什麼不吃,滾一肚子水回去,也是值了!
“你!”花老面色難看之極,惱怒之下瞬間拍案而起。
紫邪渾身的氣息一變,濃密猶如水藻般的髮絲都瞬間揚起,將籠罩在他周身的淺淺紫芒,割裂出道道陽光傾灑的痕跡,“怎麼,難道本王的誠意還是不夠麼,還是你想親自試試。”
若是這傢伙再敢多說一句,他絕對讓他直着進來,躺着出去!
衆人聽得這話,卻是心中一驚,咯噔一聲,這是要打起來的節奏啊。
“老花,冷靜一下!”火浴丹之谷的人連忙一左一右拽着花老,低聲道,“現在不是鬧事的時候。”
在這裡鬧下去,吃虧的絕對是他們。
花老面上扭曲得一陣青筋暴起,忍了再忍,終於還是甩袖坐下,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的道,“原來是另有乾坤,看來是老夫誤會了,倒是抱歉了!”
可惡,竟然被一個乳臭味乾的臭小子給耍了!
紫邪脣瓣勾出妖異的弧度,“哪裡的話,本王還不至於和一個老人家計較。”
孃親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實在是太神了,竟然連有人挑釁都能算得這般準確,不過,套子準備了好幾個,這老傢伙卻挑了一個最無聊的,還真是無趣。
“父親大人可是教導,要尊敬老者。”
只是,這稚嫩而乾脆的話語,從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小孩子口中說出,怎麼聽怎麼怪異。
沒錯,他是不和老人家計較,那花老卻是在欺負爲難小孩子,豈不很沒品?
偏得這火浴丹之谷還是在雞蛋裡挑骨頭,無理取鬧,說得好聽一點呢,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說得難聽一點呢,那就是裝逼不成,反被操……
總之,今天火浴丹之谷算是在天下人面前丟臉丟光了。
“哼!”花老簡直是面子裡子,通通丟了個盡,一屁股狠狠的坐下去,碰的一聲悶響,差點沒將身下的椅子給坐崩了。
紫邪皺了皺眉,不緊不慢的道,“容本王提醒一句,若是損壞雷罰之城的任何一件東西,可是要賠償的。”
“你!”剛坐下的花老差點又暴走而起,卻是死死的身邊的兩個人扣住了手腕。
不少人手都是微微一縮,還是小心點好,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可能都是大有來歷,他們可是賠不起。
“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子。”金翎微眯了眯那狹長的眼,垂眸,酒樽之中那盪漾的漣漪表面,碎了一層淡淡的金芒,卻是轉眸望向身邊的女子,忽然道,“你說對麼?”
凌無雙對上他猶如探試鏡的眼眸,那深邃而色澤猶如一汪金色的海洋,讓凌無雙都是猛地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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