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殷玲將情況給爺爺和殷離大概說了一下,慢悠悠地從前殿返回寢宮,瞧見門前那顆歪脖枯木樹上,搖搖欲墜掛着的某女人時,那是絲毫沒有意外。
那枝黑色的枯木枝椏約莫嬰兒手臂粗,越往前去細,殷紫衣腰肢被掛在枝椏中間位置,彎曲匍匐着,面朝下方池塘水面,身軀僵硬着一動不動,只是偶隨周圍的風左右搖曳,似乎還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也不知道這掛了多長時間了。
“我說,我們尊貴的紫衣小姐,你這又是在唱哪出?”揶揄的聲音含着促狹的笑意,不緊不慢地傳來,讓那掛在樹上的殷紫衣渾身都哆嗦起來。
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本公主可是好心提醒過你的,爲什麼就是不聽勸呢。”殷玲轉身走到殷紫衣正面,叉手在胸前,強憋着笑意仔細打量一番,“喲,不過這姿勢,倒是獨特的很。”
該死的傢伙!殷紫衣充血的惡狠狠瞪向殷玲,滿臉猙獰色彩,還有些紅腫跡象,但此時的她似乎口不能言,那急得面紅脖子粗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滑稽。
殷玲撇撇嘴,“不過我瞧着你倒是挺喜歡這姿勢的,那就努力保持着吧,本公主可就不奉陪了。”說完,她拍拍手便轉身邁入殿前院門。
這兩個小傢伙,怎麼能這麼極品呢,至於這女人,就讓她先晾着吧,早就想這麼幹了。
“哈哈哈哈。”
高殿院門之內,傳出殷玲舒爽的愉悅笑音,嫋嫋飄蕩。
給我回來!殷紫衣充血的雙眸巨凸,那是有口難言,眼睜睜地看着殷玲在她眼前消失,無能爲力,還唯恐自己弄出什麼大的動靜來。
微風縷縷襲過,吹破一池春水,將她的倒影颳得扭曲散亂。
殷紫衣這哪裡是喜歡,那分明就是身軀僵硬不能動彈,口不能言,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這個姿勢,還得擔心萬一那纖細的枝椏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咔嚓嗝屁了,她這個狀態掉入水中,不能動彈的,那可就是小命不保,非死即殘了,所以她只能保持着這種姿勢,期待會有別的人能發現她,這提心吊膽的狀態,連周圍的風吹盛了,都是一陣膽兒顫。
這種死不了,又活不來,要死不活的狀態,可最是能折磨人,從殷紫衣那面色煞白,冷汗琳琳的樣子便可窺一二,完美的詮釋了那句,不做死就不會死。
“小兮,凌風。”殷玲跨入大門,心情頗爲不錯。
“玲姨。”上躥下跳有些坐不住的樓小姑娘聽得這聲,蹭的一下就來了精神,爬下桌子,迅速朝殷玲跑去,“你終於回來了,小兮都快被悶死了。”
殷玲將小姑娘一把抱起來,捏了把她軟軟的粉頰,“真聽話,沒有亂跑,獎勵熱吻一枚。”愛憐地親了親之後,忍不住呵呵笑道,“你們這是把那女人怎麼了。”
“那女人,就是欠收拾。”樓凌風撐着桌子,一個帥氣的飛躍,行雲流水的動作,飄然落地,“不過,我們可連她頭髮都沒碰,只是把她掛了起來,免得倒出亂吠。”
小傢伙聳了下肩,表示他可讓人頭髮都沒掉一根。
殷玲噗嗤笑出聲來,走到桌邊將樓筱兮放下,“那就讓她多晾會兒吧,反正她整天閒得慌喜歡往我這跑。”說着,她隨手拿個果子扔給樓凌風,“我和爺爺離叔都打過招呼了,你們放心在這裡待着吧。”
樓凌風揮手接住,掂了掂,張嘴咔嚓咬上一口。
“晚上還給你們準備了個小小的宴會,其實就是爺爺他們想見見你們。”殷玲望着兩小,徵求他們的意見。
樓筱兮笑得那個開心,“好呀。”
“行。”樓凌風啃着果子。
夜色碧洗,蒼穹空遼。
樹影淙淙,血族王宮小殿今夜分外熱鬧,聚集在此的人並不多,約莫二三十人,十幾個席位,其上坐着的卻都是血族的核心長老,或者嫡系血脈中極爲出類拔萃者,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家宴,卻是辦得異常濃重,只是從那各自席位上的佳餚配酒,便可略觀。
旁有絲竹之音奏起,恍若仙樂嫋嫋,讓人彷彿深處小橋流水之境。
“今天這是什麼大日子麼,我怎麼就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也是倉促收到晚上要宴請貴客的消息。”
這剛入席,桌上接連擺放上來的各色珍饈,眼花繚亂,五色果,血鴿蛋,石飛魚,葉扶蘭……那都是平時少見,只有在一些重大盛宴之上,纔會偶而配搭一兩樣的東西,怎得今天一股腦兒都捧上來了,族長這是受什麼刺激了,這讓衆位長老都微微有些疑惑。
究竟是什麼樣的貴客,這是還沒露面嗎?
就在大家心中紛紛猜測不定的時候,血族族長殷聖開口,中氣十足的聲音是真正的愉悅,“我血族也許久沒有客人來臨了,今天,這場晚宴,爲歡迎兩位小貴客而設,若有招待不週處,還望莫怪啊。”
說完殷聖哈哈大笑,望向殷玲身邊的兩個小不點。
衆人微有沉默,隨着殷聖的目光,這才注意到聖女殷玲身邊坐着兩個陌生的小娃兒,模樣精緻之極,瞧上去確是有一股說不清的與衆不同,但這麼兩個小娃兒,還不至於讓他們血族族長,如此奉爲上賓吧?在整個無邊血海,可都沒幾個人能擔得起他們血族貴客這樣的身份。
“殷爺爺,你客氣了。”樓凌風手肘抵了抵身邊埋頭苦幹的妹妹。
這小傢伙老實的時候,那是真老實。
樓小姑娘愣愣擡頭,黑眸子望向殷聖那慈愛的目光,朝他開心地咧脣一笑,嘴中鼓鼓囊囊包着一口吃食,隨着她的笑意還有不明的晶瑩汁水從她嘴角滴答而下。
樓凌風垂頭,這不是他妹妹。
“哈哈哈哈。”
樓小姑娘那呆萌的動作,還有兩小之間默契耍寶般的互動,惹得殷聖再度開懷大笑,而坐在他旁邊的殷離也忍不住搖搖頭,喃喃道,“多可愛的孩子,真是乖巧,玲兒,之前怎麼不多他們來血族玩玩兒。”
恐怕也只有君凌和那一位帝君,才能孕育出如此精緻可愛的孩子吧,都這麼大了,不知不覺間,竟是十餘年過去了。
見到殷離微帶詢問的眼神,殷玲扯了扯嘴角乾笑。
這只是表象,表象啊!
在座的人之中,唯有殷聖,殷離,還有殷玲三人知道兩小的身份,其他人見得這其樂融融的情形,心中的好奇卻是越發強烈了。
“族長,不知這兩位小貴客是誰家的孩子,之前怎麼沒見過呢。”終於是有人按捺不住,一位長老趁着氣氛十分歡愉的間隙,詢問出口來。
殷聖將族人疑惑的目光盡收眼底,將手中的酒杯擱下,隨後呵一聲,這才笑道,“大家可曾記得,十三年前,有一人曾救我血族羣島於覆滅邊緣。”殷聖這般只是道。
“這是當然。”陸續有人的感慨之音傳出。
即使已過十餘年之久,那一夜之間的傳奇依舊不朽,爲整個血族,乃至血族羣島百姓傳頌,血族神女,白衣霜華,鑄菩提古樹,擎血族羣島,救萬民,濟天下。
若沒有她,如今整個血族羣島早已不復存在。
殷離笑了笑接過話,指着那兩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耳語嘀咕什麼的小娃娃,呵呵說道,“想必大家也已經猜到了。”他環視眼神色皆隱隱有些期待色彩的衆人,點頭道,“沒錯,這二子,乃是我血族神女君凌之子。”
兩個小不點還有另外的身份,殷離知曉不便透露,便未提及,知曉君凌便是凌無雙的人,在整個血族也依舊只有他們祖孫三人,思量後覺這般簡單介紹一下便可。
“神女之子?”衆人一聽,皆是欣喜不已,神色有些興奮。
“老夫眼拙,哈哈。”
“原來是恩人之子,果真是貴客!”
“我就說,難怪族長今日將這麼多好東西都捧上來了,看來我們這也是跟着沾光了啊,哈哈。”
衆議紛紛,大家興致高昂,想到那驚才絕豔的女子,再一看這同樣是渾身光華氤氳的兩小,衆人心中的感慨更盛了,大家瞧着兩小的眼神便越發地友好柔和。
“該死的!”只是這融洽的氣氛之中,有些卻是在那裡恨得咬牙切齒。
殷紫衣端坐在殷玲右手邊靠後一些的位置,面色很是不好,本就還未從晌午那心驚膽顫的感覺中回過神來,剛一見到這兩小後,差點沒忍住直接撲上去,只是估計族長等衆長老再此,才堪堪忍住,此時知曉兩小身份後,那心中的嫉恨再度翻滾而起,氣勢越發兇猛,聽得周圍人那紛紜而至的讚賞,更是抓狂。
“味道怎麼樣?”殷玲給樓凌風碟中夾放一物。
樓凌風皺着眉頭瞅了那堆不明物體許久之後,才提筷嘗試了下,最後砸吧兩下嘴,“還行。”口氣依舊是那種拽拽的傲嬌樣,略有嫌棄。
殷玲哈哈笑得開懷,對小傢伙那嫌棄的眼神視如無睹,“那是,這東西是血鷗黃,整個地中海幾年才能取到這麼一小塊呢,整個三界都只有我們地中海有,連你們逐日之巔可都沒,你小子還嫌棄。”最後還嘀咕一聲,“被你們兩個小鬼吃了,我都沒有。”
她放下碗筷,旁若無人地樂呵着。
“只是十幾年不見,不曉得神女如今所在何處。”有人嘆。
有人回,“是啊,不料,這娃兒都如此大了,老夫就說,此二子一看就非比尋常。”
衆長老弟子寒暄,整個晚宴之上都充斥着暖意。
殷紫衣兩手緊了又鬆,耳邊道道恭維讚許之音就像是刀刀利刃,要她命似地往心窩子中刺,特別是殷玲和兩個小傢伙你來我往的親密樣交談樣,更是讓她覺得心中一股無名火熊熊燃燒而起,忍無可無,她終於是忍不住開口,皮笑肉不笑地喚了一聲殷聖,“族長,紫衣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身邊交談之聲因爲這道明顯含有怒氣的話語,而逐漸緩了下來。
“紫衣,不得胡鬧。”她身邊的大長老低聲一語,暗自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殷紫衣不要亂說話,這可不是鬧脾氣的場合。
話都已經問出口了,這般情形殷聖自然不會拒絕,只是眼神暗含警告地掃了她一眼,隨後淡淡地笑道,“今天這般開心的日子,紫衣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
這話中意思明顯,這般開心的日子,可別自找沒趣。
殷紫衣笑得嫵媚,“族長,紫衣只是如實稟告一件事情而已。”
“你說。”殷聖揮手。
殷紫衣冷冷勾脣,皮笑肉不笑,“今日,紫衣本是好心前去聖女宮探望兩小,誰知,這兩個孩子頑劣,不知使了什麼辦法弄得不能動彈,隨後更是將紫衣掛於池塘邊的鐵木樹上,足足晾曬了一整天,若不是師父及時發現,紫衣現在恐怕連命都沒了,更別說是坐在這裡吃這晚宴。”
她的話語越說越冷,到最後還隱隱染上了一些哭腔,淚光氤氳着在眼眶中打轉,“紫衣實在是不知哪裡惹了這兩個孩子,竟得如此相對,我看,這兩小來我們血族,就是存心搗亂的。”
爲了博得大家的同情,讓其反感兩小還有殷玲,殷紫衣那是牟足了勁兒。
“有這般事?”殷聖有些詫異,與殷離對視一眼。
殷離將眼神望向殷玲,後者只是默默地朝他攤手聳了聳肩,他便立刻明瞭,瞅了那兩個小不點一眼,面容一陣古怪扭曲,表情那是一個精彩。
“紫衣?”殷紫衣旁邊的大長老更是驚訝,難以置信,“你是說,你今天的遭遇,是這兩個孩子做的?”大長老面色也有些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大長老的話無疑是間接證明了殷紫衣所言非虛,不由得解皺起了眉頭,雖然紫衣平時傲慢了點,但不管怎樣,也還罪不至死。
殷聖面沉如水,調和道,“紫衣,只是個誤會而已。”
“族長。”殷紫衣明顯不想輕易罷休,只是那口氣更是拿捏好了分寸,並不強硬,而是飽含委屈,“這兩小分明就是想置紫衣於死地,即使是神女之子,也不能如此目無章法吧。”
宴上的人都微微有些尷尬,對殷紫衣如此貿然的舉動很是不滿,但是對於兩小的做法更是有些不解,場面便如此僵持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殷聖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帶上了惱意,“好了紫衣,你胡言亂語也不先想想,你都已經達到了準王階,堂堂一名準王階強者,如何會栽在兩個小娃兒身上,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幻覺了!”
最後三個字,重重出聲。
“族長——”殷紫衣被梗得面色頓時醬紫一片,垂眸死死咬牙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也是她死活沒想明白的地方,但事情偏偏就已經發生了!
殷玲彎了彎嘴角,給身邊那等着眼珠子,巴巴巡視這情況的小丫頭夾上一筷。
衆長老弟子也瞬間沉默,是啊,一個五六歲的奶娃,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怎麼可能近得了身爲準王階的殷紫衣的身?細細一想確實如此,只是爲何這紫衣又一口咬定是兩小呢?
“小兮,凌風,你們說是否有這事?”殷聖這才詢問小傢伙,口氣依舊慈愛可親。
席間衆位也將眼神投向兩小,想聽聽這兩個小娃兒如何說,畢竟殷紫衣的只是片面之詞,即使大長老救下她,那也不能確定就是這兩小做的吧。
樓筱兮眨眨眼,“有呀。”
“哧——”
衆人驚異不已,還真是!
殷聖老臉狠狠一抖,沒料到這小姑娘會如此老實,不管有沒有這件事,他都已經將話給圓過去了,誰料到這邊卻直接就給承認了,真是愁死他了。
“小兮,你再想想,是不是記錯了,還是你剛剛沒聽清楚殷爺爺問的是什麼。”殷離朝小姑娘擠眉弄眼地笑着,使勁兒給她往回掰,“你記錯了。”
樓筱兮眉毛扭了下,“小兮沒有記錯。”
殷玲默默捂臉不語,她怎麼說呢,情理之外,卻是意料之中。
“沒錯,就是我們乾的。”樓凌風的語氣更是乾脆,口音稚氣未脫,卻是道得異常瀟灑,比小姑娘還直接,轉眼瞥了下那有些發愣的殷紫衣,“這誰誰,就是我和妹妹給掛樹上的。”
衆人驚,瞅這兩小的眼神瞬間古怪。
不過,雖然知道似乎有些不合適,但大家卻是不由自主地佩服起了那小男孩渾身的灑脫勁兒,那樣子,我就掛你了,你想怎麼着?
“族長。”殷紫衣頓時怒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們都承認了,雖然只是兩個孩子恩將仇報,企圖謀殺紫衣,但若不小懲大誡,我血族顏面何存。”
沒發現殷聖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她趁火打劫般繼續道,“即使是身爲神女之子,有恩於我血族,也不能如此目無章法,隨意踐踏我血族顏面。”
不管是給他們什麼懲罰,即使是關半天禁閉,她都要給這兩個小鬼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血族是她的地盤,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被奉爲貴客的!
“那你現在有事嗎。”殷聖還未開口,樓凌風便淡淡地飄出這麼一句話,像是事不關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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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紫衣怒,“若不是大長老發現及時,恐怕我現在已經命喪黃泉!”
“那就是沒事了。”樓筱兮眨巴了眼。
殷紫衣微微一噎,“最重要的是,你們有謀害我的心!”
“我和哥哥可是連你一根頭髮都沒碰到。”樓小姑娘很是無辜地道。
不僅僅是殷紫衣,連周圍的長老面色都微微有些僵硬,更多的是不可思議,這一根頭髮都沒碰到,就將人給擺平了,他們是該哭還是該笑?而且,這紫衣竟然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如此和兩個不懂事的娃兒計較,會不會顯得他們整個血族都小肚雞腸啊,更何況這可還是恩人之子。
“兩小不懂事,只是和紫衣開個玩笑而已,只是方式有些特別,咱紫衣小姐有些不太適應。”殷玲適時開口插上一句。
樓筱兮努努小紅脣,“是呀,小兮都告訴玲姨,讓人去把她取下來了。”小姑娘伸手戳了戳某人的位置,就像是在說取一件晾曬的衣服般。
殷紫衣氣得面色發白,特別是聽到那個‘取’字的時候,更是渾身都抖動起來。
“沒錯,本公主見到後,也立刻就吩咐人去辦了,只是大長老快上一步而已,這怎麼還扯上謀殺了。”殷玲狠狠憋住脣邊笑意。
“好吧,咱不論事情有何而起。”樓凌風小胳膊按着席臺微微一撐,小身板兒順勢飛躍而出,他拍拍手,緩步朝殷紫衣走去,“咱就這樣說吧,這就當我閒來沒事,想找你切磋切磋,這對試比武,還會弄得缺胳膊斷腿兒的呢,你想找誰去?莫不是也想逮住就啃人家一口?”
樓凌風叉手在胸,上下掃了殷紫衣一眼,“更何況,你現在不一根頭髮都沒掉麼,我不認爲,被我和小兮不小心晾了一天這件的事情,還值得你拿出來炫耀討伐。”
小傢伙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
“夠了!”殷紫衣被小傢伙一通話堵得面紅脖子粗,特別是聽到周圍隱隱冒出的斥責話語,更是感覺難堪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周圍無論是弟子長老,聽得小傢伙話中的意思,連帶着是覺得自己都汗顏,是啊,堂堂準王階強者,不知不覺地被兩個娃兒擺了一道,也好意思拿出來講,更何況還是一根頭髮都沒掉,還有臉在這裡睜眼嚎嚎,而且聽得這小傢伙的口氣,指不定還是紫衣自己去招惹的呢。
想到之前殷紫衣那振振有詞爲血族討回顏面的說法,大家就連連搖頭,這纔是真正的丟了血族的顏面!
因爲大家對於殷紫衣那喜歡挑刺兒的脾氣極爲了解,此時只一想便明白了大概,感慨殷紫衣無理取鬧的時候,又不得不讚嘆兩小氣度,沒傷及殷紫衣分毫。
只是,沒試過的,可不知道被那樣掛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又時時擔心會不會丟了小命的感覺,心中的煎熬,不足爲外人道也。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殷紫衣再說什麼,也都完全是自取其辱而已,她一時憋不住火冒三丈,對兩小的,也是對周圍這些人的,“說夠了沒有!”
“沒呢。”樓凌風咧嘴一笑,身軀微微朝她一傾,若有所指地道,“若是你想的話,我倒不介意,晚上頓池塘邊,和你說上一晚。”小傢伙眨眨眼,一副尋求人意見的樣子。
樓筱兮無聊地趴在席臺上,對了對手指,弱弱地添上一句,“小兮也陪哥哥。”
殷紫衣渾身抖若篩糠,再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被殷聖狠狠何止,“住口,你還嫌沒丟夠臉!”揮手拍在案桌之上,他沉臉繼續道,“目無遵紀,散席之後自己去刑堂領罰,沒有本族長的允許,不準邁出禁室一步!”
“族長?”殷紫衣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
雖然殷紫衣在族中不似聖女殷玲那般衆星捧月,但因着天賦卓絕,也是衆長老心中的一塊寶,百般疼愛,即使不被衆弟子喜歡,有時候還蠻橫傲慢,衆長老也無奈包容下來,她又哪裡受過這般責罰?
“族長。”大長老面色糾結,隱隱有求情的意思,“這懲罰是不是重了點,紫衣只是懲了點口舌之快,並未有任何的傷人之心,你看——”
殷聖冷哼着打斷大長老的話,卻是絲毫不講情面,大手一揮,“如此不分場合的口舌之快,不知輕重,若不小懲大誡,遲早給整個血族惹禍上身,本族看,這罰得還是輕了點。”
其餘長老弟子都沒吭聲,對殷聖的懲罰沒有異議。
殷玲彎了彎嘴角,她離開後,這殷紫衣之前定然是沒聽勸,不怕死地去招惹兩個小傢伙了,若不是兩小看在血族的面子上,恐怕這她早沒命了,還有閒工夫在這裡瞎叨叨,看來是覺得還沒被整夠。
“是——”
殷紫衣只能遵命,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跌坐回席位上,抓着席臺邊緣的手,都在狠命地哆嗦,那是給氣得更是渾身疼,卻又說不出哪裡癢。
“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而已,大家繼續。”殷聖笑着示意樓凌風回座位,瞬間又變回了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小傢伙,在我們血族不用那般見外,就像在家裡一樣,若是有什麼需要的,你直接跟你玲姨說就是。”
殷聖當然知道殷紫衣是個什麼樣的脾氣,不過,經過這麼一鬧,他是對這兩個看上去無害的小不點越加驚奇,且喜歡了,不愧是那兩位的孩子!
“哈哈,只是希望兩個小娃兒不要介意纔是。”
大家都紛紛打哈哈,這晚宴也就很快便回到正軌,恢復那融洽歡愉的氣氛。
只是這話又說回來,此時大家心中最爲好奇的就是,這兩個小娃兒,是怎麼將身爲準王階的紫衣,弄得嗷嗷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