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苦行道早有預謀,那麼有些事絕對瞞不過太久,現在如此安靜不過是因爲我們的行動太過迅速。 ”
穆豐的話頓了一下,又道:“或是沒人想到我們如此輕易闖出帝都,闖過蠻族包圍圈,所以纔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等他們回過神來,會放任我們隨意歸去嗎?”
“不可能!!!”
所有人幾乎同時搖頭。
是啊,苦行道謀劃這麼長時間,豈能讓任何人去破壞他們的計劃。
元氏王在帝都出現,出乎他們意料。
可等元氏王離開帝都,他曾經出現在帝都的事必然會傳出去。
而後,苦行道豈會放任他離開。
想來也知道,不遠的未來,或是晚,或是明天,必然會有大批苦行道殺手洶洶而來,不把元氏王擒拿或斬殺決不罷休。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
這時,他們才知道,爲什麼別人休息的時候,穆豐第一時間開始尋找地圖。
也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爲何穆豐統率背嵬軍能闖下如此打名頭,不說別的,單憑事事想在他人前面,想差也差不到那去。
元氏王劉歙、季樂、展翁、高臨閣全都雙眼充滿火熱的看着穆豐。
他不只是絕代將才,未來軍神,還有如此縝密的思維。
這樣的大才正是爭霸天下所需的,甚至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價值。
如果他能幫助元氏王...
想到這裡,季樂、展翁、高臨閣都熱切的看着元氏王劉歙。
劉歙自然知道麾下重臣的想法。
他也想,或者換做他人,劉歙能用各種各樣的辦法讓穆豐範,爲他所用。
可惜,穆豐偏偏是那個穆豐,是穆靜和狄淩的兒子。
“豐小子...”
劉歙遲疑着叫了一聲。
穆豐冷冷的擡起頭,看了劉歙一眼,餘光又看到周圍幾個人的眼神和臉色。
他輕笑一聲,垂下了頭,道:“有些話你知道,能不說不要說,否則面子不好看,不要怪我。”
瞬間,元氏王劉歙的呼吸一抑,看着穆豐苦笑一聲。
他還記得荀洛雙眸冰冷的對着他說:“還記得穆豐嗎,還記得他雙手腕的牽機嗎?他是靜的孩子,是我從谿谷重獄劫持出來了,不要說你不知道。”
可惜,他偏偏不知道,任由穆靜被關押在他攝封的屬國韻州國谿谷重獄內,最終瘋癲致死。
而且,按照荀洛的話,穆豐是在谿谷重獄出生,在谿谷重獄長大,最後被他闖進天牢劫出來的。
應該是因爲這樣,荀洛但有任何事情穆豐都會毫不猶豫的出現,不管不顧不在意任何事情的幫助他。
甚至是盡心盡力的幫助,他這個名義本應該是仇人的人。
元氏王劉歙看着穆豐,心滿是無奈,卻又說不出什麼。
而旁觀者,除了季樂,展翁、高臨閣、夏之揚乃至樑丘饒、舒兒都一臉驚訝的看着穆豐。
他們清晰的聽到穆豐稱呼劉歙爲王爺,顯然他是知曉元氏王真實身份的人。
可算這樣,他對元氏王仍然毫無敬意,甚至還又一絲毫不掩飾的排斥感。
這不算什麼,真正讓他們感到吃驚的是,面對穆豐如此惡劣的態度,元氏王竟然毫不在意,相反還像寵溺子侄一般的放任穆豐。
頓時,所有人看向穆豐的眼神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這一次他們從內心對穆豐產生了深深的顧及。不是因爲穆豐本身,不是以前感覺元氏王對穆豐的看重,而是他與元氏王之間不可琢磨的態度。
世間任何事都怕未知。
能知道的事情,即使在嚴重也可以去琢磨,去破解。
唯有未知,讓人不知道如何下手,才感覺可怕。
穆豐此時給他們的感覺是這樣。
這些人,唯有季樂並不感覺到意外。
他二十多年前,也是穆豐還沒出生時是劉歙的書童,是與劉歙一起長大,一起走進江湖,他一直侍奉着劉歙,至始至終從未離開。
所以他是跟隨劉歙一起認識的穆靜,一起認識的荀洛、狄淩,乃至師羽珂。
甚至他也是在最後一戰,跟隨劉歙同時身負重創才離開的。
當年的事,恐怕除了幾位當事人他是最清楚的,因此荀洛和劉歙說些什麼從來不揹着他。
這些事他都知道,背也背不過,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好。
所以他知道穆豐是穆靜的兒子,纔對穆豐如此恭敬有禮。
任何事都是有緣由的,季樂即便有膽子不看重穆豐的豐功偉績,也要看重他的母親不是。
而這些,他是不需要,也不敢跟任何講的,有的只是一日重似一日的對待穆豐。
當然,無論誰,對穆豐如何穆豐都不會在意,他在意的唯有荀洛,沒有荀洛他豈會認識這些人。
至於劉歙,或者說殷無咎,自有京都事宜結束後再說。
所以他冷冷的點了點地草圖:“速度收拾坐騎,飽餐一頓,還要趕路。”
“喏!”
元氏王和穆豐兩人的事他們多聽無益,正愁沒有藉口離開呢。聽到穆豐的吩咐,季樂、展翁、高臨閣三人立馬應諾,轉身離開。
而穆豐看都不看劉歙,低頭點着草圖計算着如何行走才能最大限度的避讓開苦行道的追擊。
“向東,他們一開始應該想不到,不過白翎軍也是遍佈九州的大叛軍。”
穆豐驟然想起當年他跟雲從天被苦行道君張姒從韻州趕到州時停留過的烏鞘嶺,想起太息莊,想起南陽府,想起二里崗鄉的白瓷粘土礦之爭。
據他們在烏鞘嶺半途遇到的欒氏三兄弟所說,太息莊似乎是某一勢力組建的商行。
專營瓷器,壟斷了嶽州所有關於瓷器的行業,掌控嶽州通往韻州的一切商業流通。
商行,是世家的一個觸角,他們伸展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暗處與朝廷展開一個看不到、摸不着的抗衡。
朝廷畢竟是官府,在很多地方被限制,根本無力抗衡。
而唯一能與商行的是社團。
社團,又稱村社。
是一個以鄉村鎮爲基礎延伸出去的勢力,他的組成十分複雜,複雜到商行、世家、豪門都無法完全掌控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