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豐趁着雲從天肩頭的空隙,看到對面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兩人腳下十分利落,踏在浮雪的履痕,只現出僅可辨認的微痕。
大的身穿老羊皮外襖,皮風帽放下了掩往耳朵,下身是粗布褲,薄底子爬山虎快靴,正粗着嗓子說着疤臉漢子。
他身後的個子很矮,像個孩子似得。
仔細看,只是個頭稍矮,身材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看面孔卻知道是個成人。
他也穿件老羊皮外襖,夾褲快靴。
三人頂着風雪走來,身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花。 Www⊙тTk án⊙¢ o
風高雪滑,山路難行,一陣疾行氣喘吁吁,大力呵出,陣陣霧氣被罡風吹過,一飄而散。
雲從天歪着頭,眼神飄向邱士豪,意思很明顯,這幾個傢伙是誰呀?
邱士豪緩緩站起來,雙拳一抱:“三爺,老紅毛我獵到了,有什麼不對嗎?”
疤臉漢子一抹貪婪毫不掩飾的從眼底閃過,遲疑了一下。
“老三...”
憨厚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一轉身,一個憨厚的年站在他背後。
“大哥...”
疤臉漢子尷尬的一笑。
那個漢子走進屋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到橫屍的老紅毛,一愣,隨即臉色一沉回頭看着疤臉漢子:“老三,該貪的貪,不該貪的絕對不能動心。”
說着他回頭瞅了一眼邱士豪道:“老邱雖然跟咱們有些不對付,但是人家用命換來的東西,是人家的,你還能殺了他啊!!!”
疤臉漢子一呆,隨即哭笑道:“大哥,打他一頓是我樂不得看到的,可殺人,我可從來沒想過,鄉里鄉親的,我倆還沒那麼大仇。”
邱士豪的臉也浮現出一抹笑意:“我要是能打他一頓,也絕不留手。”
疤臉漢子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他倆是在鬥氣,那個小個子卻擠在門口,把腦袋探了進來,看着雲從天和穆豐叫道:“你倆是誰,幹什麼的?”
雲從天笑道:“我倆啊,是過客,嶺下行者,看山勢不錯,進來逛逛。”
“逛逛...”
所有人都是一呆,看看山外的天色,又看看破屋,想不出這裡有什麼好逛的。
“那個...”
憨厚漢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
雲從天一伸手:“三位,不如進來聊聊,這天這風這雪,敞着門,不好吧?”
三人對視一眼直接走了進來。
屋門一關,篝火挑起,人在多點,竟然有股暖融融的感覺。
兩隻野兔掛起,火紅的舌頭舔過滴滴答答落下油脂,一股肉食的飄香在狹小的破屋內瀰漫。
“不行,老三你去扯些枯木,我看看能不能再打一兩隻野物,這點東西,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憨厚漢子,一把拉開木門,風一樣衝了出去。
疤臉漢子咧着嘴,嚥了兩口唾液,大巴掌拍在矮個漢子肩頭:“二哥,都給你吃吧!”
然後狠心一轉頭,也衝了出去。
“兄弟情深啊...”
雲從天驚歎一聲,擡手扯過半隻兔腿扔給矮個漢子。
矮個漢子一咧嘴接了過來,張口咬進半隻兔腿,大力咀嚼起來。
剩餘半隻兔腿小心翼翼的放在身旁,再也沒動一下。
穆豐眼皮眨了眨,默默頷首。
雲從天拾起另半隻薰兔扔給邱士豪:“都給你了,餓得夠嗆了吧?”
邱士豪憨憨的一點頭:“早吃了半張烙餅,嚼了兩捧雪。”
雲從天勾了勾火,看着矮個子漢子道:“我們哥倆,今早才從韻州來的。”
伸手指了指山外然後一臉好的看着他道:“這山嶺被人封山了,想出都出不去,不知道是爲什麼?”
矮個子漢子還在仔細咀嚼着,聞聽飛快的將口裡的兔肉嚥了下去,仔細打量雲從天和穆豐,想了想道:“怪不得很陌生,原來是韻州國人。”
雲從天穆豐一起頷首。
矮個子漢子用力嚥了咽道:“其實不是啥隱秘事。昨天,有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惹惱了翟少爺,下手還挺狠的。結果被翟二爺給擒拿扔進太息莊。”
“太息莊...”
穆豐輕輕問了句。
他其實不關心這幾個人的恩怨,他怪的是太息莊到底是何等勢力。
理解一州勢力是需要一個點,一個能夠讓他參照的點。
能與一府相提並論的勢力,豈不是正合適。
矮個子漢子掃了穆豐一眼道:“太息莊,不是江湖不是武林,是商行!”
穆豐一呆,雲從天也是一呆。
不是江湖幫派,不是武林門派,不是世家豪門,竟然是商行。
這是什麼勢力...
矮個子笑了,很開心的笑了。
“州與八州不同,這裡幫派有朝廷壓制,不允許發展。門派有世家制衡,同樣不允許發展。所以,這裡真正的霸主是商家,抱成團的商行。”
雲從天有些蒙,穆豐卻心有所思。
有宋一朝,商業非常發達,超過任何朝代的任何時期。
所以,行走天下的穆豐對商業並不陌生。
這裡莫非跟宋朝那個時期一樣不成。
果然隨着矮個子漢子講解,穆豐和雲從天都懂了。
商行,是擁有一定武力能夠守護一行而組建的勢力。
有瓷器一行,有紡織一行,有珠寶一行,有....很多行業。
太息莊是瓷器商行,他壟斷了嶽州所有關於瓷器的行業,掌控嶽州通往韻州的一切商業流通。
爲首的是鬼天大豪翟廣人、翟廣利兄弟。
而且,他不獨朝堂有雄厚的靠山,江湖豪客武林俠士也蓄養一大批。
十二傑是其間最爲著名的好手,威嚇整個嶽州以及半個韻州邊境。
大小廝殺不知多少,從無敗績,真真是不可一世。
哪知道,昨天因爲翟大少惹下兩名嬌小女子,竟然被人一怒抹殺了一半。
人其實是翟二爺親自出手擒拿的,聽到因爲他手下留情而使得十二傑折損一半,險些沒吐血而亡。
這還不算,那兩個女人還一怒之下放了把好火,險些沒把太息莊化爲灰燼。
她們是瀟灑的跑進山裡,翟大爺卻怒不可遏,直接追殺入山。
他人以爲鬼天大豪親自出手,還不輕如探囊取物。
哪知道,整整一天一宿,三人不見蹤影。
翟二爺感覺不妙,於第二日拉起整個山莊人手封鎖烏鞘嶺,撒般去搜尋。
哪知,又過了一整天,三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彷彿飛天了一般,渺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