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翩翩,隨風而蕩,距離翠屏山愈來愈近。 !
古臺府內車馬水龍,人流不息,你挨着我我擠着你的,摩肩接踵幾乎難以行進。怪的是無論是古臺府人還是外來者,貌似都很習慣,並沒有誰舉止粗魯,焦躁的大喊大叫。
這一天,基本算是古臺府最最繁忙的一天。
明日是匠師大會,今天各地前來的遊俠客商們看着熱鬧,匠人大師們忙着整理器具,收拾參賽物品,那裡有功夫惹事生非。
本來江湖遊俠,武林豪客修得一身本事,自視清高。平日裡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稍有齷蹉會大大出手。今日卻是不同,不但對小小摩擦混不在意,即便遇到仇人也只是冷眼相對,竟然沒有一個敢於橫刀立馬大打出手的。
爲什麼呢?
無他,被嚇到而已。
人都說江湖武修脾氣大,其實鑄造的匠師們脾氣更大。而且由於他們天天圍着火爐勞作,炙熱的煙熏火燎,轟鳴的錘打斧鑿,時間久了,脾氣在溫和的人也會變得暴躁不安。
脾氣變得暴躁,偏偏他們的工作是需要細膩專心,稍有分心,打錯一錘子,往往要好多錘才能挽回,如果是最後幾錘出錯很可能會讓兵器掉級。
時間久了,內外矛盾交雜的匠師不僅脾氣大,脾氣還怪,翻臉翻書還快。
惹不起,咱不惹唄。
武修,只要需要武器沒有求不到匠師頭的,而匠師有匠師工會保護,惹到一個幾乎是惹到所有,沒有人敢這麼幹。
所以變成,武修在任何人面前都很猖狂,唯獨在匠師面前老老實實的。
古臺府,現在是這樣,雖然心裡很不舒服,看人眼前人頭憧憧,很是煩躁,偏偏還得壓制自己,不能爆發。
“城守大人,整個古臺府都充滿一股燥氣,稍不注意會爆發。”
城守府,談開崖端坐大堂之,右側爲首六扇門淄衣捕頭,雙拳一稟高聲彙報。
緇衣捕頭身後站着一排四個灰衣捕頭,一人向緇衣捕頭遞過一紙卷宗,然後由他遞交給談開崖。
談開崖左手站着一位青衣大漢,身帶前斜插着一把連鞘斬馬刀,左脅下多帶了一把綠鞘紅纓匕首,靶刻着一隻犀牛頭。
青衣大漢雙手抱拳道:“虎爺,赤虎軍三十六衛已然到位,請虎爺下令。”
談開崖微微頷首站起身來,擡頭順着衙門看向天邊。
哺食已過,天色將晚。
冬季的夜晚要夏日早許多,雖然剛進酉時,外面朦朦的已經有些看不清人影。古臺府的樓臺閣榭都悄然掛了燈籠,不經意間讓古臺府蒙一層紅光。
談開崖雙眼認真的看着紅光:“今晚大約能安靜些,午夜一過卻不好說。謝東,你吩咐下去,把好四門。”
青衣大漢雙手抱拳應聲大喝:“是!”
“何鎮使,我希望六扇門今晚全員出動,看守好任何一個天罡逆賊。”
談開崖扭過頭看着緇衣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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緇衣捕頭雙拳一抱:“必不讓城守失望。”
談開崖點點頭,跨步走到衙門口,眼望翠屏山靜靜的道:“今晚關鍵都在那裡!”
無獨有偶,眼望翠屏山少谷峰的不僅是談開崖一人,認爲今晚關鍵的關鍵是那裡的也不是一個人。
程炳淵、夏爲峰、觀行師是這樣認爲的,連夕陽西下,朦朧坊一葉扁舟飄然離去,舟的紫蝶仙子和玉朧煙也是這麼認爲。
關鍵是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過,蹬少谷峰與穆豐並肩作戰。
“你先去安睡,午夜聽我號令,從那裡,你譚叔叔選的地方潛入水底。”
青石,穆豐輕聲細語的對天蒼涯說着。
“公子你這麼肯定張姒會來這裡?”
天蒼涯有些不明白,似乎從穆豐接到守護他的任務那一天,肯定張姒會來這裡。
穆豐笑了:“你來古臺府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麼安靜,從無任何人打擾。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這裡?還是天官三寶無人覬覦?還是我的威名鎮壓天下?”
接連三句問話一出口,天蒼涯似乎有些呆了:“那,那?”
他有些不懂,直直的看着穆豐。
穆豐淡淡的看着山下,許久才道:“古臺府明裡暗裡那麼多人,爲何守護你的任務要由我來做?爲什麼我因張大年是事找到烽火,兩三句威脅他把苦行道所有暗門全部交出?爲什麼我一怒殺人,明明破了白日禁武令,卻無有一人過問?”
細思極恐,天蒼涯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伸着手指着穆豐驚慌的道:“公子,他們在算計你...”
穆豐低頭默默想了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也是,也不是!”
看着穆豐平靜的臉,天蒼涯也慢慢安靜下來,但他還是不明白的搖了搖頭:“不明白。”
穆豐擡頭笑道:“按這種做法,的確是在算計我。可因爲他們做的太明白了,把一切都擺在我的面前,明明白白的陽謀,任我選擇,我才三番五次的告訴他們,苦行道君張姒,我不懼他,可以交給我。”
說着他仰望天際道:“其實也是,在我顯露太玄大能的那一天,不可能脫離這個渦旋。也是,誰會讓一位太玄大能在旁看熱鬧,白白浪費啊!別說有你了,拖也會把我拖下水!”
“有我?”
天蒼涯翻翻眼皮,用他可憐的智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穆豐一點頭:“其實,從你和譚月影踏進古臺府一刻鐘後,古臺府各大世家應該接到你的消息。”
“什麼?”
天蒼涯臉色一變。
穆豐認真的點頭道:“不要小覷世家的力量,跟別說還有烽火和六扇門。”
天蒼涯臉色再變。
穆豐很是鄭重的看着天蒼涯道:“你很幸運,有譚月影用心幫你,因爲有張姒在後追殺,除了烽火外,真沒有人敢給你一個月安全時間。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譚月影在借勢,他這一個月的時間讓城裡的世家把我給套進去了。其實他們卻是不知,這樣的算計正合我意。”
說罷,穆豐站起身來,仰天一聲長嘯。
“苦行道君張姒,你到了沒有...”